申亚娜在许昌信义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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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亚娜在许昌信义医院

于建国

申亚娜被召唤到中国做传教士，1920年秋天从旧金山登船，驶过浩瀚的太平洋，走向神秘的东方古国。在上海登岸，乘火车到北京，学了一年的中文，就被分发到位于河南中部的许昌信义医院。

 

许昌信义医院的前身是1912年中华基督教信义会豫中总会在河南临汝建立的福音堂医院。1913年，福音堂医院迁至许昌，于1921年改名为许昌信义医院。成立之初的许昌信义医院只有10余间平房，设有药房、消毒室、换药室、手术室及简陋的病房，主要收治发热、疟疾、黑热病、肠胃病、皮肤病等患者。当年开创时医院里医务人员的信息已无迹可寻了，不过有一件事值得提及，1912年，许昌信义医院在建院之初，就开始用锅驼机带动9千瓦发电机发电，供医院照明使用，是许昌用电之始。

申亚娜到达中国之初写回美国的第一封信就说，她热爱中国人，但她知道她要去的医院的条件的艰苦，但她很有信心的说，北京协和医院有花费巨资的屋顶，她要在她的医院的简陋的屋顶下，也救治同样多的病人。在申亚娜到达的1921年，许昌信义医院还在初创并逐渐扩张的阶段。1926年开始，由美国路德教会出资，修建了5幢楼房，奠定了许昌信义医院的规模和基础。这5个建筑自西向东，分别是：“镔铁楼”，万美达楼、费爱兰楼、监督楼、孔雅德楼。

 

它们今天还矗立在那里，历经近百年的风雨，建筑的白铁屋顶除个别地方漏雨外，楼内的木结构楼梯、地板、门窗保存尚好，仍有使用功能，现在是许昌通用机械厂的职工宿舍。

在申亚娜早期在许昌信义医院工作期间写给总部和朋友的信中，她并没有谈太多医院的医疗状况和发展，说的更多的是她接触的大部分病人的贫困，和医院对这类病人的必需。有一次她说是中国的总统的一个姓曹的御用医生要借用她们医院的手术室做一个急性肠穿孔导致腹膜炎手术，并请申亚娜做助手，申亚娜对如何准备手术，术前术后如何安慰照顾病人都说的很详细，手术很成功，病人很感谢她。她还说，这个病人是一个有钱人的儿子，之前好多天没有地方做手术，受了很多苦。申亚娜还说，因此她们的医院得到了褒奖，那时总统在许昌驻跸了一个星期。她做手术的日子是1930年11月15日，我查了一下，那时恰好是蒋冯阎“中原大战”老蒋胜利的日子，她说的总统正是蒋中正。“中原大战”时，许昌信义医院救治了作战双方的伤病员。差不多同时申亚娜还说，中国很著名的传教人丁立美牧师的女儿在她们医院治好了病，她觉得很荣幸。丁立美牧师当时很有名，被人誉为中国的约翰·马特（John·Mott）。美国牧师马特得过1946年的诺贝尔和平奖。

申亚娜在给总部的信中，多次提到她了解到的中国护士和护理人员的短缺。在许昌信义医院，医生都是受完严格的西方标准的医学教育，但护理人员短缺，住院病人不得不由病人家属照顾，使得医疗环境很差，也使医疗效果大打折扣。这使得她身体力行的办起了一所护理学校。护理学校申亚娜任校长，用严格的西方标准，由医院的医生给学院上课，讲述西方的教材，并将该护理学校在当时中国的教育体制里注册。之后该校一届届的毕业生大都成了人才，有在许昌信义医院发挥很大作用的，也有到其他医院工作的，有的甚至到偏远地区，挑起大梁，扮演起了医生角色。申亚娜1935年到郏县开办新医院，带去的就是该校第一届毕业的男生。有资料介绍许昌信义医院的护理学校毕业生在49年后在医疗领域发挥重要作用，做出卓著贡献的事例。

 

据资料讲，在申亚娜在许昌信义医院工作期间，大部分时间医院至少有三个医生，他们都是西方医学院的医学博士毕业，现在能看到资料较全的是维奥拉·费舍医生（Viola I· Fischer）。

 

费舍医生1899年11月11日出生于美国，祖上也是瑞典移民，1929年在美国明尼苏达大学大学医学院获医学博士学位，立志要献身做传教医生，父母都支持她，被选定派往中国。在天津下船，在北京学了一年中文后，1931年到了许昌信义医院，路途上还经历了军阀的混战。 

 

当费舍医生抵达许昌时，医院的新建筑已落成，她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房舍的宽大，甚至舒适。她马上开始了紧张的工作，每天从早上8点到下午6点，晚上去学中文，并开始在护理学校教课。

 

费舍医生说，她负责儿科和妇科门诊，也照顾住院病人，到1938年，病房里还住过抗击日寇的国军女伤员。她特别提到了由于当时的护士长申亚娜的努力，病房环境不许家属进来照顾，护理和饮食都由院方主理，很有现代医院的面貌了。她还说，在军阀混战时，她们医院对交战各方的伤病员都同等治疗照顾，但和日军战斗时，她们只照顾中方的伤病员。

到了1937年，战火逼近，到处都是难民，当年医院的记录是她们免费治疗了11500个病人，占全年病人量的三分之一，另三分之一的病人只付了很少的钱。

 

说到手术，费舍医生特别提到了她从一个女病人体内摘除了一个52磅重的良性肿瘤。她还说了她做过的许多手术，她们治疗的病人的数目在1940年达到了56000个。

 

在发 给《传教信息》的信中她这样汇报了自己在一个普通工作日中所做的事：她在门诊室的一上午看了 36 个病人，下午又为一位女子做了乳房肿瘤切除手术，忙起来的时候她和助手曾一次“在 27 小 时 内 接 生了三 个婴儿 ”。

 

许昌医院的设备和技术在方圆很大的区域是相当先进的，还安排了高级病 房，当地官员乡绅也来看病，医院依照不同情况看病收费，居然在短短的几年后出现了赢利趋势。在教会的一份统计档案中显示，1936 年这所医院的病房收治了 570 位病人, 人均住院 17 天。医院当年的总收入是 13091 美 元 , 开销是 9030 美元。病人交纳的费用为9028 美元 , 超过前一年 约1000 美元。

1941年日本偷袭珍珠港美日开战后，日本飞机对许昌的空袭愈加频繁，美国医院也不是避难的天堂了，门诊和手术都改为早上5点开始，工作到8点。许多外国人都撤离了，但费舍医生决定不走，因她认为病人和伤员离不开她。

 

费舍还特别关心幼儿患者。医疗传教士们对她们的住院儿童 病人 , 即费舍医生亲 昵的称呼作：“ 小豆豆病人”特别关爱有 加。费舍经常描写儿童所给她带来的无限快乐：“这年秋天我们有许多儿 童。来到儿童病室是一 件乐事——每张小床 都占上了 , 目前 连一 个大篮子都用了来放一个一月大的小小宝宝。我给他做了一个兔唇修补术。昨天我从一个还不到三岁的小小女士的膀胱中取出一 个像鸡蛋那么大的一块结石”。1935 年初 , 费舍给《传教信 息》“少年领袖”栏目寄去一封信 , 并附上了几张中国儿童的照片。和申亚娜一样，费舍医生也领养了一个中国孩子，是女孩，叫恩生，费舍给这 个小姑娘起的英文名字叫“ Grace”。恩生上的是由西拉·劳森开办的技校。在这里女孩子们 学习能够自立的技能。抗日战争后 期 , 恩生到了上大学的年龄 , 费舍医生帮助她联系了西南一所教会医院，培养她成为一名医科大学学生。

 

由于父母病重，费舍医生1943年回美，父母双亡，待处理完丧事，1947年又回到中国，但由于战事，她没能回到许昌。

 

日本侵略者占领许昌是1944年4月，中国军队与日军曾有激烈的战斗，许昌信义医院医生护士积极抢救中方伤病员。日军占领全城后，医务人员四处散落。不久日军占领郏县，申亚娜的郏县信义医院也被日军占为宪兵队，申亚娜撤到重庆，后去昆明，参加美军的医护工作。45年日军刚一投降，申亚娜即辗转往河南奔去，由于当时各地日军并没全部缴械，从洛阳到许昌的路途非常艰难，她走了7天，步行穿小路，几次差点送命。到达许昌，她即着手恢复许昌信义医院的运作，召集四散的医务人员，修理筹备药械。几个月下来，许昌信义医院恢复了战前的规模和运作，护理学校也开始重新招生。她任护士学校校长和医院的护士长。到1947年7月，她离开许昌医院，去郏县将毁于战火的郏县信义医院也恢复起来了。

 

到了1948年，解放军已在中原站稳，3月解放军曾在许昌信义医院接收、抢救襄樊战役、豫东战役转来的重伤员，该院成为临时陆军医院。1951年9月，新政权接管了信义医院，改为专医院，现为许昌中心医院，一直就成为了许昌地区和后来的许昌市医疗条件和医生水平最高的医院。

 

于建国，2020年8月於美国凤凰城

 

 

申亚娜（Anna·F·Olson），美国基督教信义会女传教士，1884年4月3日出生于瑞典马尔默（Malmo），5岁时随父母移民到美国，1914年从North Park学院毕业后，进入护士学校学习毕业并通过了护士资格考试。1920年应美国奥古斯塔那 （Augustana）路德教会之召赴中国，在北京经过短暂的中文培训后，被分配到许昌信义医院，开始医疗工作，在1929年筹建了许昌护士学校，1935年离开许昌到郏县创办郏县信义医院，1944年日寇侵略毁掉郏县信义医院，1947年申亚娜重建郏县信义医院，1951年院产被政府接收，申亚娜被迫返美，1965年在美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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