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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清朝能长期控制漠北,而唐朝只统治了40年?


一般认为,从646年唐太宗灭薛延陀,并在漠北设置六府七州,到686年,在后突厥的攻击下,漠北诸羁靡府州沦陷, 安北都护府被迫迁到漠南这段时间,共四十年时间里漠北算是唐朝疆域。而清朝控制漠北,起始时间是1697年,康熙平定噶尔丹,投靠清王朝的喀尔喀诸部几乎全部回归漠北(1691年多伦会盟时,喀尔喀部众尚大量滞留漠南);终结是1911年7月10日,辛亥革命前夕,以库伦活佛为首的外蒙古僧俗封建主以会盟为名,在库伦郊外召开四盟王公秘密会议,决议外蒙古“独立”;前后共214年。

这当然证明清王朝对漠北的控制能力强于唐朝。与此同时,清朝对漠北的财政支出似乎在收入比例中并不高,反倒是唐朝对漠北的控制投入了大量的资金,也包括对漠北部族的赏赐。

唐代的东亚大陆处于温暖期,漠北人口多于清代。而清代的汉地人口远多于唐代,加上美洲白银的大量流入,财政状况远好于唐代,这是重要的原因。

然而,唐朝对漠北统治的40年间,叛乱不断,如调露元年(679年)阿史德温傅、阿史那奉职之乱,叛军数量就多达数十万,唐高宗派裴行俭发兵18万才将其讨平。而清朝统治漠北期间,即便有乱事,也不过是“撤驿之变”这种数千人规模的小变乱而已。

这仅仅是因为唐朝的漠北势力更加强盛,以及清朝的维稳技巧更加高明嘛?不,如果摆脱中原中心论的桎梏,我们就可以发现其中的关键——其根本原因,在于清王朝是一个多元帝国。大清皇帝不仅仅是汉人的皇帝,还是蒙古人的大汗。

这个大汗,可比唐朝虚假的天可汗实在。李世民由于太子李承乾喜欢突厥礼仪,不爱汉文化,与太子矛盾日渐加深,最终导致太子谋反被废。而清朝的皇帝,要和蒙古联姻(送出的都是货真价实的皇帝亲女,与唐代的远支宗室女不同),要学蒙古语,要去草原上和蒙古人会盟(多伦会盟),要给蒙古贵族大量进入关内任官的特权,要完全支持蒙古人的信仰和仪式,甚至也信仰黄教,“兴黄教,即所以安众蒙古”。显然,蒙古这一元是与汉地的一元完全并立,甚至隐隐地位高于汉地,形成“满蒙联合治汉”之势。

有人会说,这不是很好么?多元化、充满包容精神,有效控制了漠南漠北,裁减了长城沿线的军事开支,消弭了民族矛盾,典型惠而不费的做法。

接盘土鸡多民族的快乐奥匈帝国

那我告诉各位,19-20世纪的奥匈帝国皇帝弗兰茨·约瑟夫一世为了团结奥匈帝国,学习了帝国的八种语言:德语、匈牙利语、捷克语、波斯尼亚语、波兰语、意大利语、乌克兰语、罗马尼亚语。但奥匈最后还是亡了,哦,炸了一地。

我们中国人啊,很难理解西方人那种君合思维,所以不好理解元帝国和清帝国的多元性,所以很多人纠结元清是不是中国这种无聊的话题。其实我随便举个例子各位就明白了。拉约什一世时代的匈牙利-波兰-那不勒斯君合王国,可以完全算匈牙利历史嘛?又可以完全算波兰历史嘛?都不能,匈牙利和波兰两家各算各的,意大利人也把那不勒斯那部分算进自己历史里。

拉约什一世统治下的匈牙利-波兰-那不勒斯君合王国

显然,我们既要承认元朝和清朝的多元属性,又要旗帜鲜明地反对新清史那套把普世多元当做优点的白左观念。因为这种多元帝国本身是不稳定的,建立在对君主家族的忠诚上,一旦王朝结束,炸成一地就是必然趋势。外蒙古的独立,正是爱新觉罗氏的统治结束后,中国大总统不再担任蒙古人的大汗,使他们原来的效忠体系不复存在的结果。

而新疆、内蒙、西藏未曾在清朝灭亡后脱离中国,则要归功于汉民族在清朝灭亡前后,对于团结各民族做出的努力,以及千年来汉地与西藏、新疆、内蒙建立起来的经济文化影响力的基础。尤其必须强调,内蒙在清朝灭亡后的分离倾向也是极大的,如果不是因为汉人当时在内蒙已经占了50%的比例,内蒙也是几乎必定在沙俄及随后的苏联支持下脱离中国,与外蒙古形成一个国家的。

回到唐朝,如果唐朝要像后世清朝那样统治漠北,需要怎么做呢?那必须将皇帝的亲生女儿嫁给漠北的部族首领,李家天子要亲自去蒙古高原主持会盟,长安的宫殿中要祭祀长生天,来自漠北各部族的贵族在大唐358个州大量任官,并有许多来自漠北部族的军队驻扎在各地,修筑胡城,并不像真正历史上唐朝的城傍军一样居住在城边荒野中,作为征战时的炮灰使用,而是处于城池最繁华的地段,享受最好的供应,予取予求,对汉人百姓可能存在的反抗血腥镇压。

看来除了一小撮人之外,估计没人会同意这个做法。大唐虽然只统治了漠北40年,但这正是大唐的伟大之处。

当然,写到这里,这篇文章似乎还意犹未尽。我想再说说罗马帝国的一元性。相比奥斯曼帝国、奥匈帝国、苏联的普世多元,伟大的罗马帝国却是从多元向一元转变的。共和国晚期和帝国早期的罗马帝国无疑是多元的,但从君士坦丁一世确立基督教为国教开始,罗马帝国和拜占庭帝国,就一直在努力实现意识形态的统一,以及民族认同的统一。在西罗马帝国灭亡时,高卢地区的高卢后裔认为自己是罗马人。而如果没有大瘟疫和阿拉伯入侵的打击摧毁了拜占庭的极盛状态,拜占庭帝国是很有可能在芝诺驱逐大批日耳曼蛮族的操作后,彻底整合国内的各民族,形成一个雄踞东地中海的希腊-罗马民族认同的强势主体民族国家的。

本文系历史最美原创稿件。作者枪君,部分图片来源网络,如有版权问题,请与我们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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