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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本原到质料:哲学的诞生及唯物主义“物质”的开端性概念

人类哲学思维的诞生,缘起于原始思维的瓦解、神话思维的终结。

一、神话思维的终结,哲学思维的开端

人类思维开端之初茫茫然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随着人类社会的进一步发展,人类原始思维开始逐渐过渡到神话思维,又由神话思维逐渐过渡到了哲学思维。

如果说赫西俄德的《神谱》标志着古代希腊神话思维的完成的话,那么泰勒斯(盛年约在前585年)的名句——万物源起于水——则标志着哲学思维的诞生。华夏文化中的这种思想产生要比泰勒斯为早,如管仲(前719-645年)《管子·水地》:“水者何也?万物之本原也,诸生之宗室也。

二、阿派朗和本原——首次提出的哲学概念

他的学生阿那克西曼德(盛年约在前570年)有感于“独一之水”与“杂多万物”之间物性转变的困难,又借鉴“水无定形”水性之感悟,提出了“apeiron”(音译:阿派朗)这个概念。Apeiron作为一个中性形容词,由“a-(否定前缀)”和“-peiron(规定或界限)”复合而成,意为“没有具体规定和具体形状的东西”。

我认为,阿那克西曼德很可能是在有意识地借鉴赫西俄德《神谱》中的χαος/chaos (混沌)”概念,混一生五神,所以混沌并非空洞无物,而是说“太虚无形”地充满着暗黑的源初物质,它是物质,是质料,只是一切还处于浑然一体而已。源初物质虽然“恍兮惚兮、寂兮廖兮”,但却存在着剖阴阳、分明暗、定彼此的可能性。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阿那克西曼德才将chaos形容为apeiron,以无形化有形,起码在理论上避免了“确定的一”与“不确定的多”之间的通约难题。不仅如此,阿那克西曼德还提出以apeiron为根基的αρχη(arche)即“本原”概念。

如果说,泰勒斯开启了哲学的思维方式,那么阿那克西曼德则首次提出了哲学史上的哲学概念apeiron,特别是——本原(arche)概念

据辛普里丘的《<物理学>注释》:

他说一切存在物的本原和元素是阿派朗,他是第一个提出这个本原的名称的。他说本原并不是水,也不是任何被称为元素的东西,而是某种本性是无限的的东西,从中产生出所有的天以及一切世界。'各种存在物由它产生,毁灭后又复归于它,都是按照必然性而产生的,它们按照时间的程序,为其不正义受到惩罚并且相互补偿’(DK12B1)。这是他用带有诗意的话说出来的。”转引自汪子嵩《希腊哲学史·1·p187》。

从阿那克西曼德开始,“本原”获得了清晰的哲学定义:存在着一个东西,它是万物最根本的来源,万物产生于它,最后又复归于它。实体随万物的变化而形状多变,但其本身或本性仍保持不变

三、由诗意语言向哲学语言的转变

后来,阿那克西曼德的学生阿那克西美尼(盛年约在前546-545年)有感于“云无定态”的迷濛之气(aer),提出了“气”本原论。气比水更富于变化但又比阿派朗更确定些。不同于阿那克西曼德诗性的语言,阿那克西美尼语言更具哲学气息。

在阿那克西曼德充满诗意的语言中,他“必然性”、以正义女神狄刻(dike)命名的“正义”、“惩罚”等蕴含着神话神秘性的言语来说明阿派朗与万物的生成与转化关系,很难说服人。

时序三女神 :春 夏  秋


夏神 狄刻的形象为手持长矛、表情严肃的女子,主持人间道德和法律正义

阿那克西美尼直接用气的“凝聚和疏散”来说明万物的生成与转化关系,在本原之气凝聚和疏散的永恒运动中,产生出火、水、土以及日月星辰和种种事物,万物之间亦不断地生灭变化、起承转合。所以,阿那克西美尼的语言更能凸显人类的理性思维哲学特征。

四、由本原之“始基”向“原理”(principle)的升华

由米利都学派开创的世界“本原+生成原理”深刻影响了古希腊哲学的研究进程。如爱菲索赫拉克利特(盛年约在前504—前501年):

“这个有秩序的宇宙(科斯摩斯)对万物都是相同的,它既不是神也不是人所创造的,它过去、现在和将来永远是一团永恒的活火,按一定尺度燃烧,一定尺度熄灭

万物都从火产生,又都消灭而复归于火。当火熄灭时,宇宙间的万物就形成了。最初,火的最浓厚部分浓缩起来成为土;然后,土被火溶解为水,水蒸发时又产生气。整个宇宙和万物后来在一场宇宙大火中被火烧毁。

“我们必须遵从那共同的东西。虽然逻各斯是共同的,但多数人还是按照他们自己私自的理解那样生活着。

“不要听我的话,而要听从逻各斯,承认一切皆是一才是智慧

以上分别转引自汪子嵩《希腊哲学史·1·p418429461465

我们看到,万物生成与转化的“动力因”并非外在于本原,而是本原自身就具有运动变化能力,无论是阿派朗的必然性、气的凝聚和疏散,还是火的逻各斯。实际上,赫拉克利特的逻各斯已经将毕达哥拉斯学派的数是万物本原论的“数”进一步抽象成“逻各斯”了,而“逻各斯”作为更高的秩序也已经等同于“科斯摩斯”了(cosmos,本义为秩序;有人翻译为世界;有人翻译为宇宙。)

于是“本原”也就有了“原理”或“原则”的含义了。

五、由本原之“始基”向原因(aitia)、元素(stoicheia)及质料(hyle)的转化

由于阿派朗、气、火等始基性本原自身就具有运动变化的能力,所以本原作为“始基”就有了第一“原因”(aitia的意义。

后来由于恩培多克勒提出水火气土“四根”说,水火气土四根之间运作的动力转移为外部的“爱和恨”,“四根”和“爱恨”各自成了独立的本原,这样万物之间生成转化的原理就由“本原+生成原理”论转变成了元素加组合和分解原理”。

后来亚里士多德就用stoicheia”来称呼四根、原子、种子等物质性的本原,亚里士多德甚至创造了hyle(质料)这个概念来表述“元素加组合和分解原理”中物质性的成分

     如石像中的“石料”即是“质料”

以上,我们梳理了哲学的诞生、哲学概念的首次提出、哲学思维方式的奠立,以及本原概念由始基向原理、元素和质料等的转变问题。

希望以此作为唯物主义的入门知识,为同学们进一步学习、理解和掌握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基本原理奠定哲学史意义上的开端性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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