豌豆的乡愁

傍晚，一场大雨突袭，打消了我出去买菜的念想。

纤姑娘今晚要回家吃饭，我得准备晚饭呢！做什么吃好呢？我漫不经心地在冰箱里搜寻食材，惊喜地发现上个月孩子他爸从家乡带回的嫩蚕豆还有两袋，这两袋嫩蚕豆在不经意间也勾起了我的乡愁。

记忆中，穷人家的零食除了红薯，仿佛只剩下蚕豆了。

蚕豆是书面语，我们土话叫蚕豆为豌豆。在我的家乡，几乎家家户户都种植豌豆，因为豌豆很嫩的时候可以生吃，可以熟吃。豌豆老了后还可以做家家户户必备的调味品----豆瓣酱。

要说做豌豆，外婆可是个能手，她可以用豌豆做出不同的美味。

每每豌豆长了米后，外婆会挑最嫩的回来让我剥米，我总是一边剥一边吃。外婆炒嫩豌豆一般是配韭菜一起炒，特别香。

当豌豆再稍微老一点，外婆会煮熟了给我当零食。有一次，家里来了客人，没什么下酒菜，外婆让我用剪刀把新鲜的豌豆竖着剪上一刀，然后放入油锅中炸至金黄捞出，撒上盐，一份俗称“兰花豌豆”的美食就做好了。年少时的我嘴馋，吃完饭后，还要用外婆的小酒杯装上一杯兰花豌豆去磨会儿牙齿。

等到豌豆完全老了以后，外婆会全部收回来晒干，然后把米敲出来再晒，完全干透后，外婆会留一部分去打成豆瓣制豆瓣酱，具体制作过程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新鲜的豆瓣要先经过发酵，然后上坛子腌制，还要等到菜园里的辣椒变红，摘了来剁碎后才能和豆瓣一起搅拌上坛腌制。偶尔，外婆也会把腌制好的豆瓣用油炒了给我做一道下饭菜。做完豆瓣酱剩下的豌豆，外婆经常会做成油豌豆当下酒菜。油豌豆制作起来也不简单，先要将豌豆在锅里炒得嘣嘣香，再放入冷水中泡一会儿，在浸泡蚕豆时，要拍点蒜，切点葱，然后把蚕豆沥干，放入葱蒜和盐，最后在锅里炸点油浇在上面。儿时的我最喜欢听滚热的油浇在被冷水浸泡过被葱蒜盐覆盖的豌豆上面的声音了，“吱”的一声，香气扑鼻，仿佛在告诉我美味即将闪亮登场了！虽然油豌豆是下酒菜，我也不爱喝酒，但是我依然喜欢吃油豌豆。成年后，到外地去谋生，也曾想念这一口油豌豆，想去买了来做，结果没找到有卖的，只好买了现成的兰花豌豆来对付，发现完全不是儿时的那个味。

后来，回了星城，孩子他爸清楚我对家乡豌豆的执念，每年嫩豌豆上市时，他都会想方设法给我弄上几斤回来缓解我的乡愁。

夜里，纤姑娘回来，吃着我炒的嫩豌豆，直念这个玩意儿够味。我告诉她这个玩意儿是我儿时的最爱呢！

难怪人们总是用五味杂陈来形容人生呢！因为味道是有记忆的，味道是游子守望归途的朝圣路，味道是人心中固有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