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刊诗人:张乾东、榔头、林喜、成小二、刘惠霞、王鹏、金强、B潜夫、凤鸣、西冷、田海宁、青鱼(按来稿顺序排版)
*芦苇白头也美丽(外一首)
在乡下,芦苇朴素得
让人心疼。母亲喜欢
这洁白的、单调的美
她常在河边看着
流水中的芦苇,和
风浪中的芦苇
她多次对我说:
“她们一出生就白头
到老了还是白头……”
其实,我一直到现在
都没有真正明白
母亲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母亲已经离去多年
她喜爱的芦苇
仍旧在人间白头
而我不敢轻易
将一株芦苇
移上她的坟头
开锁
一把锁,拒绝了
原配的钥匙
一个家,拒绝了
它思念的主人
“军娃子,快回家吃饭……”
我再也打不开母亲这个声音了
“军娃子,快回家吃饭……”
比一把锁的锁孔更深
比一个人的忧伤更暗
比一个村的密码更痛
张乾东,重庆巫山人。重庆作协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文学爱好者,偶尔有作品发表。
*裹衣出门去
天气是个善变之人
寒露的雨水之后,一夜之间
北风如钝刀,不时地
切割着众人的身体
不用踌躇,走出去吧
用你的意念,我的劝诫
某街道的拐角处,有一双
孤独的,踢踏的,专为等着你的
高跟鞋
也说不定
榔头,本名周检。
苟活于湖南长沙。
*锁
这个夜
孤独临窗而坐
南山的灯火
消魂的曲子旋绕伤枯的苹果
消瘦把枯黄的叶子
落下时光的碎片
那只是来去匆匆的某某
回到原点驻足
敲打钟声的影子
嘎吱嘎吱地
把无形的巨锁抛在黑夜的领空
林喜,湖南人,自幼写诗,《诗神》主创,《江河文学诗流诗刊》主编。诗观:用心写诗,在文字的行吟中坚强。
*向天再借五百年
整个下午,能放下很多东西,
最开心的莫过于把盛唐和大宋借过来,
放在一起,皇帝不分大小,
宰相没有正副,平民有一个算一个,
都是祖先,不必开批斗会,
翻开古代黄沙大漠,
无论好人或坏蛋,都要欢欢喜喜地
从线装书里请出来,
交出清澈的河流,以及深藏在衣袍内
一直舍不得用的阳光,
让天空保持兰,
让史前尚未用完的慈悲和怜爱
回声一样长出来,
植被般肥沃,覆盖在共和国的版图上。
成小二,河北衡水人,写诗多年,
有部分作品发表。
*在纸上潜伏
眼神落进一片云
留白处
绿意席卷天下
而你,守着墨池
一笔一笔灿然的辞令
在纸上潜伏
一层青黛由着你的腕
游离在青山里
腹部的诗句也若有若无
一点点逼近黄昏
紫意的喧嚣藏进风的呼啸
我也分一半芦荟的忧伤
渗进纸的土壤
然后
用咖啡机
磨碎感情
一粒一粒袭击暮色
只差一步
就可以和你的灵魂接壤
可我不愿动用筝
怕它弹出浮世的凉薄
刘惠霞,笔名怀旧,居河南洛阳,系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洛阳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洛阳文学院特约创作员。
*乌兰河的秋天
乌兰河的秋天是透明的
蔚然而不失深秀
疏影横斜,石绿水瘦
散步着狍子野猪
一丛红毛柳和芦花透彻筋骨
没有污染的原生态闪闪发光
古道热肠随西风起舞
乌兰河的秋天是幽静的躲在草丛中
且行且珍重的白鹿
犬吠不敢打扰水面的野鸭
羊群嚼断碧绿的脆响
听不到风,也听不到水声
几点残荷,几条鲤鱼
彼此对视而望
大兴安岭西麓宝格达山下
乌兰毛都的蒙古女人
每天浣溪草原的歌谣
静悄悄地筐鱼
有时也会筐瓢浩白的云
鱼倒回水中
白云装进篓筐
邂逅一条河如同怀抱一款
不太宽阔的腰身
耳朵上挂着婉转的虫鸣
极目处,一个撑起天空的人
怎么看都是寻亲的故人
王鹏,笔名海岸,1966年生于江苏沛县,居内蒙古乌兰浩特。诗作发表于《报日人民》(海外)《诗刊》等杂志刊物。
*八月桂花九月香
期待在不知所谓的
秋风秋雨里打转
哪一次不是失落在枝头
不为那一袭醉人
不为一丝欣喜
有时怀疑是不是撕错了
日历,陡然间让心绪
萎靡不振
说好的不见不散
在日子里缓熬慢煮
望穿秋水,你终于蹒跚迟来
偶然窃喜
还有暗香频传
贪婪如我,满城飘香
金强,江西婺源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作品收录到美国费城《海华都市报》《辽河》等书刊杂志。
*倒影
搅乱莲花心事的
不只是晚风
还有湿透的月光
流星轻轻划落天空
把秘密深深埋入湖底
从荷叶纵身上岸
蛙用高亢的美声
将晃荡的天空
连同往事,团团包围
B潜夫,本名:刘明。四川隆昌人,现居重庆。四川省诗歌学会会员。《鲁中诗人》杂志编辑。
*不散的宴席
我们大肆准备临行一餐
小鸡炖蘑菇
柴火豆腐煎得两面黄
韭菜肉糜馅包饺子
洋芋切大小相等的块
将斧头剁好的腊猪蹄仔细洗净
我们不停忙碌
连说说体己话的时间
似乎都留不出来
我们潜意识中并不怕告别
也不怕之后漫长的等待
我们独独害怕
真正告别的时刻来临
因为不知说什么
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凤鸣,湖北宜昌人,
现居武汉。
*写诗吧
没有再好的生活了
当游人无聊进入田野
树叶失望地落下
已经没有人纪年
生死再无荣耀与羞耻
机器的坐标在0点垂直射出
不左不右
山上的石头
被下午的阴云掩埋
蜿蜒而去是没有河水的河床
写一首诗,告别吧
我们与时代的罪恶并行
与沉默一起闭口
我们走不多远
一定会有另外的诗者
发表预言
西冷,山东枣庄人氏。学诗谩有惊人句,语不惊人死不休。诗歌的生命源于陌生的语境以及象征。
*影子
我指着眼前秋叶般的影子,说
感谢你啊老兄。若不是你将我的身体
紧紧箍住,我肯定会在阳光中崩解
四散在过往的时间里
这么干净的阳光,让我想起二十年前
一个初秋的早晨。他明媚地推门进来
铛铛地敲着饭盆,地上潮湿的影子
像一团黑色的跳动的火焰
现在,他变成了比黑暗更黑的影子
从远方回到华北平原,踏着秋风
偶尔也依稀出现在你我的旧梦中
有人叫他是'鬼魅',我说他是被夜晚
捧在手心里的萤火虫
等树叶落光、泥沙流干,浮云被收进
袖口。我也历尽了九九八十一难
菩萨会把这紧箍取下,把我影子抹掉
我一生耗尽的悲悯也终将汇聚成
自上而下的光芒。那时,我再去安慰
大地上一个个漂泊的,惆怅的影子
田海宁,83年生于河北省孟村回族自治县。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河北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
*请至少爱一个像男人的男人
又一场暴风雨撞击在玻璃上。剑拔弩张
剑拔弩张的不只是空气,还有
隔壁和街道妇联办主任
以及,清官难断的家务事
咒骂,殴打,哀求
日复日。年复年。成茧。
一句醉酒,怎能谅解失德
一句道歉,怎能换回丢失的自我
一句遭逢低谷,怎能填补人性的缺口
泥土呵培嘉木。蜂蝶分蘖繁花
有了雨水和珠露的滋润,有了
阳光的温暖爱的拥抱
女人如花。所以女人
请至少,爱一个像男人的男人
青鱼,或者苏烟。向着诗和远方,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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