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雅颂 | 秋夜独坐

王维 雪山行旅图

有些事让你不得不相信“本自具足”。

前些日子看友人写“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并没太在意。西行途中，车过山西祁县，想起这是摩诘先生故乡，遂翻开随身带的《王维全集》读诗解闷。信手拈得一首《秋夜独坐》，不想诗眼正是这两句。

独坐悲双鬓，
空堂欲二更。

雨中山果落，
灯下草虫鸣。

白发终难变，
黄金不可成。

欲知除老病，
惟有学无生。

开篇前五字即道出“独”与“悲”：独坐而生悲。人生逢秋时，双鬓沾霜，故空堂独坐，悲从中来。

“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正是摩诘先生“诗画”之典型。

山中夜雨，灯下虫鸣，一遥一近；
雨山如幕，灯火如豆，一著一微；
夜雨幽晦，灯火空明，一晦一明；
山果随雨落，其势沉；草虫逐灯鸣，其翼轻；一重一轻。

十字之内，已开阔出数十里的境地。秋夜独守空堂，更无秉烛相谈之人，故将神思系于山果草虫，倍生凄寂。

此时笔调一转，“白发终难变，黄金不可成。”四时轮转，逝者如斯，无人可以逃避或逆转。

与前两句相较，山中花果次第，灯下草虫生灭，自然往复，周而复始。而反观自身，叹息“人生无再少，仙药不可期”，生命最是短暂无常。最终合在“欲知除老病，惟有学无生”。“无生”即佛法，学佛道，了无常，方能不畏老病。

法师说“智慧不起烦恼”。我们本就是合格的凡夫，孰能不起烦恼？就连千年前的王维先生也不能幸免。轮回中谁也无法逃避，而欲解脱此道，唯一的途径就是佛法。

全诗40字，诗人从烦恼入、从智慧出。以独悲始，缱绻入情；及至诗尾，了知无常，明道释然，更现又一层境界矣。

文化静心慢生活 · 风雅颂

画 | 王   维
文 | 观   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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