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坤田
图/卫利滨
秋香，不是一个人的名字，也不是唐伯虎“三笑姻缘”中的丫鬟。秋香，秋天的一种味儿，秋天的一道景，秋天的一种浓郁的获得。
秋天，已深沉。每天清晨推开阳台上的窗户，一缕缕，哦，不，是一阵阵；哎，也不是，应该是空气中盈满了桂花的香；等你推开窗的那一刻，那香味就像流水似的淌进来，包裹着你的全身，你的全家，及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原来，这太湖南岸的湖州城，全浸润在桂花的香气中。秋，秋香；秋真香。
每年到中秋时节，湖州城里就开始香起来。大街小巷，超市商厦，河边湖岸，不管你在哪，就能闻到这醉人的香。汽车的尾气也被它冲淡了；再说，现如今公交车都是电瓶做动力，不烧汽油了；私家车也开始用环保类的了。这空气能不好不香吗？
湖城，应该种了许多许多的桂花树吧。像凤凰一村二村三村这样的老小区，都种着桂花树呢！新的小区，肯定也栽了许多的桂花树。公园里，校园里，也有桂花树。看来，这湖城是“桂”家的天下。什么金桂丹桂银桂，“桂”家人，都是这么香，香得一塌糊涂。惹得这城中的人，忍不住用鼻子深深地吸几下。“哇，真香，真的香。”其实，你就是不故意去吸，那香味早就钻入你的鼻，弥漫到你大脑，流动到你全身的每一根汗毛，乃至每一个细胞。湖州古时称菰城，也许那个时候湖州这地方茭白种得多。如果那时大家都栽种桂花树，这菰城就应该叫“桂城”了。
闻着桂花的香，又不禁想起乡下。乡下辽阔，不像城里有那么多高楼那么多大厦；小区的居民楼也是从几层到几十层高，像自来火壳子似的叠在一起。而乡下，有城里那么香吗？
我小时候的村子，没有桂花树。而我外婆家的村里是有一棵桂花树的。只有一棵呀！她靠河边矗立着，枝繁叶茂，绿得很深。每到中秋前后，她就开出金黄的花来。她的香味，在秋风的裹挟下，飘过了河，飘过桑树地，也飘过满是沉甸甸的稻穗的稻田，飘到我的村子里。这下，村里的女人们便活跃起来。女人是爱花的，也是喜香的。女人的名字里就有桂花，也有桂香。她们结了伴去外婆家的村子里的那棵桂花树上摘桂花。那金黄的桂花摘在一只小篮里。她们不多摘，就这么一棵桂花树，应该分享給更多的人。而最大方的是拥有这棵桂花树的人家。这香，不能一家独享。
摘了桂花的女人们挎着一小篮的香回家。真不知道她们又从什么地方摘了几个“香柚”，这“香柚”不是现在的香柚，一种形似橘子但全身青绿，味很酸的一种果子。可以用来腌制桂花的。还有一种果子，叫文旦，也可以腌制桂花。女人们回到家，拿出早就准备好了的空的橘子露罐头。把摘来的桂花塞进瓶子，压紧；再剥开“香柚”的皮，把形似橘子的瓣掰开，连同汁水把桂花腌制起来。这样，那桂花始终保持新鲜的嫩，新鲜的金黄，还有，那浓郁的香。到了冬天有闲的时候，女人们会聚在一起喝个桂花茶。乡下的女人，聪明着呢！也懂享受，享受这大自然赐予的香。
乡下，除了这桂花的香，还有菊花的香。乡下的菊花是一种白色的菊花，花蕊是黄色的，官名叫作杭白菊。每年的秋季，是采摘菊花的时候。采摘来的菊花需要蒸熟；乡下人家叫“蒸茶菊”。蒸茶菊是在农家的大灶头上。灶头上的镬子里放着用茶菊笪装满的菊花，用镬盖盖住。灶肚子里烧着柴火，火舔着镬子底，温柔地缭绕着。镬子里的水沸腾着，在镬子与镬盖间“吱吱”着冒出水汽，一缕缕带着菊花香味的水汽，在屋里弥漫着，香味四处飘逸着。每家每户，都是产生香味的场所。整个村子都沉浸在菊花的香气中。蒸好后的菊花晒干，卖了，可以买其它的需要的生活用品。剩下来的，可自己泡茶喝。菊花茶，明目清心。
秋，深秋的香，香在了乡人的脸上，香在了乡人的心里。满田野的金黄，在秋风的吹拂下荡漾，在人们的心里漾起圈圈涟漪，跳动着，欢悦着，又流淌着。浸人心脾的香，在稻花香的秋色里蔓延再蔓延，蔓延成一种幸福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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