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APP
userphoto
未登录

开通VIP,畅享免费电子书等14项超值服

开通VIP
似曾

楔子

很多年之后,邵佑年翻出那张泛黄的老照片,还是会感叹那个漫天火光的乱世,那些分分合合的人,那些无力改变的命运。

据说有些人一出生,就已被注定今生将会怎样得过。

他从记事起,记忆里就没有母亲这个重要的角色,父亲从不向他提起母亲的事情。

孟徙……

真是一个动听的姓名……

却在不觉间已暗喻她这一生都颠簸流离。

(一)“她不知道,隔着起舞的人群,向她投过来一道温柔的目光。”

1919年的一天,孟徙在家中读报,从报上得知北平的学生和工人发动游行示威的活动,他们呼喊着保护领土维护祖国完整的口号,向着政府步步逼近。

母亲从楼上下来,换了一身黑色锦缎绣着繁复的蝶样图案的旗袍,见她还坐着,过去就夺了她手中的读报,“以后再读这些,我可要生气了。”

孟徙低垂眼眸,顺手理披散的整洁的长发,“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母亲还这么封建,”她眼珠子瞧着母亲手上的报纸,又道,“您看这些学生,不畏强权,敢于身先士卒,才是真正进步的青年,他们为了保卫祖国领土完整……”

母亲见她说得还有理有据了,打断她,“你说什么胡话呢?一个大家闺秀,没有一点名门望族的淑女气质,国家大事,轮得到你一个女子操心吗?你可别忘了我们孟家的身份,我们可是前清的贵族……”

“行我知道……”江山早已易主,山河破碎也朝不保夕,她想,也许父母永远走不出自身是前清贵族的身份,可权势与地位,明明早已是过眼云烟

“知道就好。阿徙,爹和娘对你的期望,你可万万不能辜负啊……”母亲语重心长的抚摸她的额头。父母期望儿女的,无非就是愿他们此生过得安静祥和,世事不扰。

丫环恭恭敬敬地请她去换衣服,以赴今晚的舞会。

孟徙幽怨地望着母亲,母亲反而温婉地笑,“快去换衣服,今日的舞会,上海滩诸多名流都会到场,阿徙想必会遇见自己倾心的公子的,”女儿已大,为她觅夫婿自然是父母当下最急切的事。“可是娘,我还是个学生啊……”孟徙百般找借口躲避这些名流的宴会。

后来的很多年,她都还记得那天,如果没有那天的遇见,仅是一眼,她又怎么会牢牢记住他的模样呢?又怎么还会有后来的种种?

宴会大厅富丽堂皇,洋乐声靡靡不断,其中穿行的宾客也无不是锦衣华服。

父亲母亲与相熟的宾客握手寒暄,只有孟徙一人心不在焉,她打量的这里的贵妇人,她们周身的雍容华贵的气质,却让她感到莫名地眩晕。直到挽着的母亲暗触她的手臂,她才反应过来向人问好。

比父亲约摸年长几岁的伯父爽朗地应下她的问好,“孟小姐都长成大姑娘啦,模样真是水灵,到底还是贵族出生的女孩子。”这些夸赞父亲母亲听了自然心里高兴,母亲却笑着摸摸女儿的手,“模样周正倒还算周正,水灵她可就不及了。”

舞会正式开始的时候,很多人携着舞伴滑进大厅跳舞,父亲母亲也安顿好她相携共舞,她一个人穿着红色的小洋裙,却缩在角落里喝香槟。

嗯……味微苦涩。

偶尔会有风度翩翩的少爷公子请她共舞,她都礼貌地回绝,说自己并不会跳舞啊,她不行的不行的,那些人也只好悻悻离去。她不知道,隔着起舞的人群,向她投过来一道温柔的目光。这目光,包裹着这个小小的孤独无趣的她,许久许久。

突然,一声惊呼唤回她的注意力,她顺势抬眼望去,只见舞着的人群如潮水般自动分开,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大厅中央正翩翩起舞的两个人。穿着整洁地一丝不苟的军装的男人,揽着柔弱女子的细腰,两人合拍的舞步与节奏,引得所有人都拍手叫好。

孟徙似乎忘了手指间的酒杯,她怔怔望着着军装正在跳舞的男子,心下不觉间感叹,她这一生活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如此器宇轩昂的男子,她似乎可以清清楚楚瞧见他直挺的鼻梁、英俊的五官……

当时的她还不知道后人有“一见杨过误终身”一说,现在想来,面前的这名年轻俊美的军官,就是她的一见误终身。

(二)“这样想着,她便饮尽酒杯里最后一口酒水,走了出去。”

舞毕,年轻的军官绅士地送舞伴回到原处,人群中开始有人夸赞他,说他是新上任的上海新主人,最年轻英勇的军官,今日的舞会,也是邵家为迎接他归来所举办的宴会。

“邵将军真是气宇不凡呐,”上海滩第一大商行的老板徐老爷率先逢迎,“此后上海这一方的太平可就全仰仗您了。”

他却只是淡漠地应下来,身子站得笔直,肃穆,“邵良自会全力护佑上海。”他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可见气度不凡,成日里逗弄笼子里金丝雀的公子哥们终究是不能与他相比。

孟徙还一个人坐着,远远地看着被人群护拥的邵将军,心里也徒生悲凉,他是英雄,万人景仰,她一个平平凡凡的小女子,自然入不了他的眼。样想着,她便饮尽酒杯里最后一口酒水,走了出去。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孟徙的生活依旧波澜不惊。她就读于上海滩唯一的女子学院,那里培养出来的女学生,都是名门世家贤良淑德的女子,将来也是带着家族的寄托与厚望嫁到豪门去的。可孟徙时常却不甘心自己此后的生活就这么平淡无奇,才十八岁的模样,却能一眼看到未来很多年的生活。

浪漫的法文老师带她们去郊外写生,以培养她们观察美和描绘美的能力。

树林里环境静幽,空气怡人,大家穿着学生装,找了干燥的地方坐下来开始,大家从未在教室外上过课,而且是在环境舒适的野外绘画,无疑是很兴奋的事,小小的树林子里顿时热闹不少。

孟徙打量了许久眼前的这片风景,实在是毫无异处,她夹着画板,一个人往树林深处走去。她踩着柔软的步子,脚下的泥土混合着花香,她每走一处,都四处寻找着别样的风景。

惊醒她的是一阵突来的枪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她吓得丢下画板捂住耳朵,她这才想起自己与老师同学走散,她不知道自己走了都久,走了多远,她突然反应过来时,自己已不知到了何处,她急切地找到一个方向就往那条路乱窜……同时,在树林里正写生的师生听闻一阵枪声,大家都惊恐地尖叫起来,胆小的同学还扑进身旁同学的怀里,法文老师赶紧疏散同学们离开,大声用法语指挥她们不要惊慌,赶紧离开这里。场面太过混乱,以至于当时根本没有发现还有一个女学生失散。

孟徙一个人逃窜,不分方向的乱跑乱躲,只求离枪声的来源隔得越远越好……

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的高大人影擒住她,低沉着嗓音,声线还算平和不惊地跟她说,“跟我走。”孟徙不敢出声,身前这个人带着她逃亡,他穿着一身军装的背影让她快要将他与某个人联系起来,可现况不允许她在逃亡的时候分心,她的手臂被这个人紧紧拉着,他为她拨开面前横杂的枯枝。

他将她带到平旷的枯河边,这时距离发生枪声的树林已经很远了,他放开她,随即转过身来握住她的双肩,孟徙这才看到原来他手上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枪,她再抬起头看到的却是那张她不久前看到的那张俊朗的脸。邵良气息微急,“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头发扎成两个小辫,一张无辜又楚楚可怜的脸看着他,“我……我是圣郡女子学院的学生,我是和老师同学一起来这里写生的。”孟徙却在这时候还思路清晰。

邵良闻言低咒一句,“这里现在很不安全,你暂时回不去了。”他平静地告诉她这个事实。毕竟,外面的树林子里到底埋伏了多少人,他也不清楚。

“我知道我知道,我听见许多声开枪的声音,”孟徙很快平静下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邵良来不及看着她的脸等她发问,他大概观察分析了一遍周围的地势后,拉起她的手,目光看向河畔的那边,“如果我没判断错,那片草丛后面应该会有一个山洞,我们先去那里。”

事实证明,他判断得果然没有错,这个山洞因地势问题,还算隐蔽,敌人如果不进入这里,是断然不会想到这里还会有一个山洞的。

邵良脱下军装的大衣,铺在地上,才放开手让她坐,孟徙拭汗之时,却发现他手腕一道很深的伤口,“将军……你受伤了,”邵良这才记起自己已负伤,他摆摆手,“无碍的,”可是这个女学生却固执地说,“我还是给你包扎一下吧。”

邵良无奈,笑着摇头,坐下来看她给他包扎。孟徙会有随身携带的创药,她给他的伤口稍作清理后,洒上药粉,再用自己的手帕给他包扎好。她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把他的伤口弄疼似的,她还一边说,“我没有带纱布,就用自己的手帕了,将军不要嫌弃……”

邵良却注视着她的脸,突然道,“我见过你的。”

(三)“可将军不知女孩子的心思,只有遇到中意的男子,她才会答应他的邀约。”

“见过我吗?”与其说她是兴奋,不如说她是不敢相信。“是的,”在她发出疑问之后,邵良第一时间再次确定地告诉她,“之前的舞会上,”他挑眉,“如果你还记得那次舞会的话。”

当然记得啊!她怎么会不记得?如果不是因为那晚的舞会,她又怎会见识到这世上如此清        

邵良见她分明有些紧张不安了,于是打趣她, “事实上邀请你共舞的公子并不少。”

孟徙闻言,提起的心脏陡然落下,“可将军不知女孩子的心思,只有遇到中意的男子,她才会答应他的邀约。”言下之意,不过再明显了。

“我倒还不知,”邵良笑起来,“女孩子竟是这样的心思。”

孟徙点头,拂去额头上的细汗,“将军难道没有喜欢的女子吗?将军难道丝毫不懂得女子的心思?”

邵良嫌热,单手解开衬衣的两粒扣子,不回答她反笑着,“你不用开口闭口都称呼我'将军’,叫我邵良就好。”

孟徙微愣。“好……不过将军,你还没有回答我。”她小鹿般澄澈清明的眼睛望着他。

这次,邵良却足足让她等了许久,才组织好胸中的语言,他侧过脸去,在她的注视下,方缓缓地开口:

“我的确还未曾有过喜欢的女子……你知道疆场上的人,性命都是朝不保夕,哪能给得起心爱的姑娘一生?”他低垂明眸,深沉了几分,嘴角边噙着一抹笑,他又回过头看着她,“不过我倒还不确定,叫我动了心的姑娘,我能不能把她完完整整忘掉。”

那一瞬间,孟徙的整片世界里都在嗡嗡作响,她只觉得这个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人四目相对。那其中,或是深情,或是倾诉……她已经辨不清。奇怪的是他说完这番话后,就再也不说别话,就只看着她,他眼神之中所含之意,她看不明白。

“我倒觉得,忘掉也没有什么不好。”苦苦惦记着,又得不到的滋味……难捱。

邵良不觉黯然,继而摇着头哭笑不得,“姑娘,我还不知你姓名。”

孟徙方将姓名报上来,孔孟的孟,迁徙的徙。

“孟姑娘。”邵良暗自念了好几遍她的名,轻启唇齿。

天慢慢黑下来的时候,偌大的山洞开始显得空寂起来,偶有黑鸦低飞过孟徙的头顶,她吓得往邵良身边凑,邵良偏偏不恼她,朝她伸出手臂来护着她,另一只手驱赶着飞过来的活物,在他的保护下,孟徙不觉的更靠近他,他是这渐趋的黑暗中唯一能够保护她的人。“我……我想回家。”孟徙抬起脸来。

邵良没有答话。他放眼观察这山洞四处,似乎并不见任何异常的风吹草动,可是……真正要取他性命的人,又怎会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可以回家吗?”孟徙再一次问。  她此时多么想回到她舒适明亮的家中,她不敢在这漆黑的野外度过漫长一夜。

“对不起,”邵良忽的抓住她的手腕,“天亮之前,这里才是安全的……对不起,你还不能回去。”

仿佛是早已预料到的答案,从他口中说出来时她也没多不能接受,只是她家中的父亲母亲,这一夜又该是在怎样的焦灼中度过?

“孟徙,”邵良拉近她,目光灼灼,“别害怕,这里有我在。明早我的部下会顺着痕迹找到我们,到时我就带你回去,好吗?”他如果现在带她走,他真的不确定外面是否已安全。

孟徙一个字一个字把他的话听进去。她的身体颤抖着,洞口微凉的夜风吹过来。

“好。”

邵良摸摸她的头。

漆黑的山洞里,也不能生火,有了光亮,意味着这个山洞隐匿着目标。

怀里的这个姑娘好像睡着了……周遭是黑压压一片,她睡着了对她来说许是件好事。

对不起,孟徙……不该让你跟着我受难。

背后就是岩壁,邵良用大衣裹着单薄的她,勉强靠着休息,精神却时刻紧绷着,他未曾合眼。

同一时刻的孟家家中,孟徙父母也急得不可开交,女儿从未晚归,他们派了仆人去学院里接小姐回家,可是等到的不是完好回家的女儿,仆人把自己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向主人禀告,今日法文老师带着学生们出去写生,在树林里突遭一阵枪声,当时太过混乱,根本没有发现小姐的走失……

孟夫人听完,当即晕过去,倒在孟老爷怀里。孟父气得不行,直指着仆人们,“还不快去警察局报案!”仆人忙解释,“老爷,学院里的老师已经去找了,她们去警察局……警察说,失踪未满二十四个时辰,不足以构成一桩案子。”

“你们,你们出去找……不找到小姐,不要回来。”无可奈何,警察局不会派人手着手这件案子,孟家此时也无心再与警察局起任何争执,孟父派遣仆人们立即去寻自己的女儿。

上海滩今晚注定是难眠的。

得知将军在郊外遇刺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内,将军府中,章副官侯在门口,急得来回踱步,手下急匆匆赶来汇报的时候,他开口便是怒斥:“将军刚在上海滩立足,分明忌惮地大有人在,你们是如何保护将军的!”章副官实在气不过,从腰间拔出枪来,顶着手下的脑门,“再给我多派人手去找将军的下落!找不着人,你们明日人头就得落地!”

手下们连连应声,“我们已经派几支队伍去找了,至今还没有将军的下落……”章副官闻言更怒,枪口又更逼近一步,“一群废物!”

好在章副官很快平静下来,毕竟经历过沙场的诸多变幻无常,在这样的时候他更应该平静指挥,才能挽回大局。他想了想,丢下枪支,“你们继续去寻找将军下落,不得松懈。另外,立即封锁上海,一切外出人员都不能离开,如遇可疑人物,即刻扣留!”

夜深下来的时候,怀里睡着的小姑娘突然呓语,她含糊不清的不断说梦话,邵良俯下身来听,只模糊地听清她喊“娘”。他于黑夜里苦涩地笑笑,不慎触碰到她的额头。

她的额头滚烫。

邵良一颗心刹那间提到嗓子眼,更将她的身体裹紧了些。

……坚持住,明日一早,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坚持住……

他这一生,杀人无数,朝人开枪的瞬间精准利落地不眨眼,他一直以为人命在他眼里已如草芥,原来不过是还未遇到让自己不禁去珍惜的人。

当他好不容易遇到,却遇上这样的事,她此时身体虚弱得不得了,他偏偏在这样的时候帮不了她,他能做的只有抱着她挨过这漫长黑夜而已。

天微微亮的时候,河岸边依稀传来呼唤他的声音。

回到将军府时,邵良一直没放下怀里的孟徙,他直往房里走去,步伐沉稳又显局促,吩咐章副官即刻去请医生。

医生未到来之前,邵良一直守在孟徙床沿,章副官立在他身后,站得笔直,半晌,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将军负伤,请将军……”话还未了,邵良就摆摆手,意在不用了。章副官也不再多说。

医生到来之后,简单地为孟徙看诊,方说道,“姑娘只是劳累后身体虚弱,并无大碍,温水擦浴后体温便会降下来,稍后老夫会开一些清热解毒的药方,给姑娘熬成药喝下去就好。”

送走医生过后,在章副官的注视下,邵良屏退了房里伺候的侍女丫头们,照顾孟徙的事,他亲力亲为。

那日孟徙体温降下来后,将军府里又熬了一剂药方给她喝下,邵良才肯放心将她送回家。

可怜孟家父母,早就急得不成样子,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穿着军装的男子抱着孟徙回来,忙不迭地赶去接女儿。

认出是新任的上海滩的邵将军,孟家父母都不禁感到诧异,孟母忙着要接来女儿,邵良微微迟疑了下,还是把孟徙放下,孟家父母都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女儿。

邵良看了一眼靠在母亲肩上未醒来的孟徙,方对孟家父母说:“令千金无碍,只是昨夜突然发烧,如今体温已降下去,伯父伯母不不必担心。”孟父孟母正要开口道谢,邵良又掏出来药方递过来,“这是给令千金看病开的药方,有劳伯父伯母照顾。邵良告辞。”言语间无不显示出一代军人的风度与修养。不过女儿平安归来最好,其余的他们已无精力再去细究什么。只是孟母后来跟孟徙说过:“……跟邵将军,你可不要走得太近了。娘不希望你嫁到军人家里,卷入政治纠纷,娘只希望你以后都平平安安的,嫁个清白稳定的家庭。”

孟徙讶异于母亲怎么会提到邵将军,讶异于做母亲的想的实在太多,她自己也没有好好消化完这些东西,扑到母亲怀里,一个劲儿地答应着。

(四)“他们走上黄昏的码头,那里轮船的汽笛声一声比一声悠扬。

自那日的意外后,孟徙的病好了,精力也回来了,每天照常上下学。

圣郡女子学院外,一袭修身黑色风衣的男子已经站了有一会儿时辰,这时学校还在上课。

看门的大爷戴着老花镜,仔细地瞅了瞅门外的这个男人,说:“杵这儿干嘛呢?没看到吗?咱这是女子学院,你一个大男人守这儿干嘛?”

邵良第一次吃了闭门羹,倒吸一口气,“大爷,你给通融通融,我就想进去寻一个……”“不行不行,”大爷摆摆手,“女子学院向来是不准男人进去的。”邵良低咒,“看来这规矩我非得给改了不成。”

那日邵良终究还是等到了散学的孟徙,她和几个同学一起,怀里抱着几本厚重的书,脚步轻盈活泼,嘴上带着笑,不知又刚说了哪些有趣的事情。

见到他,孟徙微微愣了愣,遂开颜笑道:“咦,你怎么在这?”

邵良微低着头,嘴上含着不易察觉的笑,“来瞧瞧你。”

他们走上黄昏的码头,那里轮船的汽笛声一声比一声悠扬。不少人匆忙搭上轮船,远渡他乡。

邵良接来孟徙怀里的书,低眸看了看书名。“那日你发烧,后来恢复得怎样了?”其实不过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我想着该来看看你。”

孟徙与他并肩走着,身子矮了他一截,她侧头,笑了笑,“我早就好了呀,好得干净利落!”邵良见她精气神都好,反而笑得直摇头。

走上回去的街道时,上海滩已夜幕降临,拉着黄包车的辛苦的车夫路过时溅起一地的水,邵良一把带住她,往自己身后藏,孟徙突然指着一个小铺道,“哎我们去吃那个吧!”

两毛钱一碗的素菜馄炖,孟徙吃得很有滋味,邵良在她身边坐着,单看着她吃。孟徙吃得欢快,“我小时候就爱吃这家的素菜馄炖,这么些年,上海滩这偌大的变化,幸而这家小店还一直未变。”

邵良顺着她的目光也向外看去,华灯林立,不知何处传来的笙歌,“你若是喜欢,我便每日都陪你来吃。”

孟徙一碗吃得已见底,她摇摇头,“将军大抵不知,这世上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整日都尝一次,再好的东西,也不能每日都见着,闻着,尝着……人总是有厌旧的心思的。再者,将军必定事务繁忙,不必每日都来陪我吃这个的。”

邵良送孟徙到府上,孟徙请他进去品品父亲从南洋带来的茶叶,邵良摇摇头,“太晚了,邵良不好意思再打扰。改日专程登门拜访。”孟徙显得有些失落,转身离去时邵良喊住她,“孟徙,”她看见他朝她笑着,眼神里满是星光,“代我向伯父伯母问好。”

女儿今日回来得晚了些,回来后好似遇到什么喜事一样,走路都是轻盈的,像是要起舞一样。孟母逮着她问,“是不是和邵将军一起出去了?”

孟徙望着母亲,有点不明所以,点点头。

果然,孟母没有好气地数落她:“娘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跟邵将军走得太近!你怎么就不听娘的话呢?

图文编辑|蔚然而深秀

音频|@不要音乐 葛昊天

作者有话说:未完……早就想好了这篇故事之中的发展曲折,只是一直没有写完。这次重新拾起来写,会尽力写得更好一些🌙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举报
打开APP,阅读全文并永久保存 查看更多类似文章
猜你喜欢
类似文章
【热】打开小程序,算一算2024你的财运
沪上孟尝君的“阔太太” | 大象分享
旧时红遍上海滩,可以说是生前坎坷,最后还因为爱情而死!
翻新怪谈 | 怪物的新娘
将军下船,前呼后拥重重保护,怎料身后女副官要了他性命
张宗昌的婚姻观:不在乎妻妾出身,同情和理解改嫁
以史为鉴守住自己幸福婚姻
更多类似文章 >>
生活服务
热点新闻
分享 收藏 导长图 关注 下载文章
绑定账号成功
后续可登录账号畅享VIP特权!
如果VIP功能使用有故障,
可点击这里联系客服!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