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突+问题+答案”的记叙文模式

——以《网课》为例

吴玉英

【前言】

新疆内高班同学因为疫情不能如期返校，被安排在家上网课。央草是首批主播之一。

我安排的学习内容是文言文和作文——都是需要“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式学习的项目。

文言文，学习曾国藩“结硬寨打呆仗”的办法，一个骨头一个骨头地硬啃——文言文没办法由浅入深层层递进，古人不会专门写入门级文言文供今天的我们学习，你基础再差，也得学原汁原味的文言文。

作文不一样，我们是可以由浅入深层层递进的。

作文的“浅”，在哪里？

——作文的“浅”在我们的“现状”里。

也就是说，从你目前的水平出发，增加15%的难度，你的写作水平才会有提高的可能性。

基于此，我一边跟同学们一起复习文言文，一边让同学们写一点东西。

写什么呢？写《网课》。

以《网课》为题，随便写，你想写什么写什么，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一个人随手写的东西是能够体现其思维方式和思维习惯的。

作文，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思维方式。

在我的想象里，我从你的思维方式出发，向另外的可能性出发，这样，我们都得到了成长。

说真的，同学们提交的作文，惊到我了。

一、写作现状

首先，我发现我享受到了鲁迅在《呐喊自序》写到过的同款待遇：“我决不是一个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英雄。”

其次，我拥有了同款山寨版体验：“凡有一人的主张，得了赞和，是促其前进的，得了反对，是促其奋斗的，独有叫喊于生人中，而生人并无反应，既非赞同，也无反对，如置身毫无边际的荒原，无可措手的了，这是怎样的悲哀呵，我于是以我所感到者为寂寞。”

同学们用实际行动回应了他们对网课的态度：应者寥寥。

（客观上没有时间是重要原因之一，央草已经10天没有更新推文了，你央草都做不到挤时间，凭啥要求同学们做到呢？）

还是有人交来了作文。

我把这些作文小结为一句话：

这些作文是随想式的，是拍照式的，而非“作品”式的。

我要问你三个问题：

【问题1】

人人都可以用手机拍照，画家的意义和价值在哪里？

【答案1】

你的拍照叫“素材”，画家的叫“作品”。

你笔下的月亮叫“物象”，李白诗里的月亮叫“意象”。

【问题2】

为什么我们的随笔不能满足考试作文的要求？

【答案2】

我们的随笔是“素材”，是“物象”，不是“作品”，不是“意象”。

【问题3】

有没有满足考试要求的快捷方式？

【答案3】

有快捷方式。记叙文和议论文通用。

即：冲突+问题+答案

今天讲记叙文。

二、《网课》的记叙文模式举例说明

（一）习作举例

《网课》

（作者要求匿名）

“什么？要上网课了？”

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要上体验口中的网课，天哪，不会要六点起床吧，芜湖。

看到课表，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但是，我发现我高兴早了。我就搞不懂了，为什么网卡模糊还喜欢点名呢？呜呜，方言夹杂着电音，我是真的听不清啊。老师，别怪我，我睡了。

“什么嘛，我都听不清，还上课干嘛”嘴上是这么抱怨着，但身体仍然诚实的进入会议，进入会议，进入会议......

说来惭愧，我第一天都没有听出来语文老师的声音，一度怀疑是个新老师代课，恍惚间，在梦里——听出来了，于是我立马发消息给好友“哇塞，这是语文老师的声音！”结果就被骂了。好嘛，能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将我催眠的也只有她了。

呼，不知道要上到几号，怎么感觉网课比在学校还累。希望赶紧结束吧。

（二）【简析】

本文是“冲突呈现”的结构模式。

从阅读体验上来说，不错，吸引读者，可读性强。

从“成品”（考试要求的）角度来说，需要添加“问题和答案”。

答案，就是指冲突是如何化解的，问题是怎样解决的。

冲突和问题有什么区别？

冲突是无解的，问题是有答案的，哪怕这个答案只是一家之言。

从理论上来讲，你能写的冲突是有限的：理想和现实的冲突，屈原；情感和理智的冲突，西厢记；科学与信仰的冲突（事实判断与价值判断之间的冲突），普通人的生存价值；……

上文写了自由与束缚之间的冲突，理想与现实的冲突。生活本身是充满各种冲突的，但我们写作文，不能是“随手拍”式的，而应该是有取有舍。

比如上文，就应该在有限的篇幅里只写一种冲突，比如，自由与束缚的冲突。想自由自在地支配自己的时间，但个人时间被网课安排束缚住了。

上文没有写“问题”。

“问题”在哪里呢？怎样设置“问题”呢？

问题在你想达成的目标里。

自由与束缚，你想要什么？——我们想要自由，不想要束缚。如何让自己摆脱束缚拥有自由，就是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哪里呢？

我举自己的例子。我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我想要自由，不想要被束缚，但网课束缚了我，我怎样才能拥有自己想要的自由？

答案是：我重新认识了“自由”的含义。

不上网课的时候，我真的是自由的吗？——我仍然身处各种束缚之中，并不自由。同样是被束缚，为什么没有网课时，我“感觉”自己拥有自由呢？

答案是，假如我拥有选择和自主控制的空间，我就“感觉”自己是自由的。那，面对网课，我能不能拥有选择和自主控制的空间呢？答案是肯定的，我是有选择的，我可以选择授课内容；我是有自主控制的，我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些都是我的自由。

重新认识了某个问题——这就是成长。

我们在作文里写：我重新认识了这个问题——这是习作通用公式之一，很管用。

我这是从老师的角度给出的答案，你也可以参考它复制这个答案。

你作为学生，就真的完全没有自由吗？你不是在“交还是不交”上作出了你的选择了吗？你坐在屏幕前，不是还有“人在心不在”的自由吗？（老师可没有这个自由），耳朵里塞着耳机，心儿早已不知飞到了哪里——没有人能入侵你做梦的空间。

你说，我能这么写吗？

为什么不能？你的作文里的冲突是“自由与束缚”，你的问题是“怎样得到自由”，你在这个问题上走了一些“弯路”，最后，终于找到了“答案”——一篇记叙文就这样诞生了。

三、写法示例

修改习作只能是自愿，疫情+网课，我就不硬性要求《网课》作者修改作文了。我贴一篇15级同学写的旧文，其写法值得借鉴。

“越狱”

15（2）班 马睿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过来帮忙提东西！”一进门，妈妈就呵斥我。

我忙不迭的冲上前，接过妈妈手中的黑色袋子，再递上一杯热茶。老妈斜瞥了我一眼，轻呷了一口，这才有点满意了，轻哼一声：“去，把这些螃蟹拿到厨房里，今天中午给你改善伙食。”

螃蟹？我疑惑的打开袋子一看，果不其然，里面装着几只面目狰狞，张不了牙、舞不了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螃蟹。今天有口福了，我暗想。

酒足饭饱，老妈坐在桌边，惬意地剔着牙。“咦！怎么少了一只壳？”再数一遍，没错，确实少了一只。

嘿嘿，终于有点乐子了，我瘫在沙发上，看着东翻西找的老妈，竟有点幸灾乐祸。

“快来快来！在橱柜下面呢！”我和老爸也加入了追捕，可这小东西太过狡猾，仗着体小灵活的优势和我们打游击，一会儿在书桌下面，一会儿在鞋柜后面，弄得我们好不狼狈。好不容易用一个大搪瓷盆扣住了，却在怎么处置的问题上犯了难，最后一致决定，就用这一只盆子作为监狱，暂且收押。

经此一役，大家好像对这小东西产生了兴趣，时不时给点水，喂点火腿肠什么的，小家伙来者不拒，日子过得倒也滋润。只是夜深人静之时，常常听到他不安的踱步，发出连续不断的铛铛声，让人心烦意燥。同时不由得产生一丝同情。

终于，在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他逃出了——束缚他多日、虽然安逸、但狭小逼仄的牢笼。我是在第二天早上喂食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件事，空荡荡的盆里只剩下一截断腿。

我不知道他在这些日夜中尝试了多少次，才成功的爬上了盆沿。但我似乎可以想象出他在盆外高举螯钳无声呐喊的画面，心中不禁涌起一种深深的敬意。

但逃得掉牢笼逃不掉“监狱”，房间对他，是一个更大的囚笼，他无法逃离的。很快他就被捉了回来，再一次被关进了盆子里。老妈恼怒于他的逃脱，几天没有给它喂食。老爸倒是饶有兴趣地夸了一句：“现实版的肖申克的救赎。”

他似乎并不气馁，仍然在夜晚不知疲倦地尝试。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躺在床上聆听铛铛，铛铛铛，这是他踱步时敲击的声响。擦，擦擦，这是他尝试爬上光滑的盆沿，用前肢刮擦发出的声音。还有偶尔间隔的啪的一声，这是他从盆沿跌落的摔跤声。

一夜又一夜，我都已经渐渐习惯在这些“越狱”声音中入睡。

一天早上，我去喂食的时候，看见他仰躺在盆底，保持着一个攀爬的姿势——他的生命定格在了这个瞬间，旁边还横着上次摔断的那截残腿。

在攀爬中开始，在攀爬中结束。

为自由而奋斗的螃蟹，值得我为他载入此册。

【简评】

本文是被“问题”推着往下写的。

总有一个“问题”在那里，等待被解决。

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式的写作。

我们要学的，就是这种被“问题”引导的写作构思意识。

本文的不足，是没有围绕一个“中心问题”来写作。优点是设计的冲突很好，自由与限制，能引起共鸣的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