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旋门

如果不是翻到23年前的旧记，我已经不记得《凯旋门》这本书了。

主人公拉维克是一位德国医生，因藏匿犹太人被投入集中营，逃脱后流亡法国。在法国手刃德国仇人，但是失去了法国爱人。二战爆发，法国对德宣战，将德国人集中运送去集中营。拉维克坐在车上穿过凯旋门，去往未知的结局。

重新拾起当时的读后感，对其中的一句话感触良多：因为那鲜血不是在我们眼前流淌，所以我总是很麻木于别人的痛苦。

这么多年过去，见过许多鲜血，流淌在自己眼前的，和看不见的角落的。多少次是真的看不见，多少次是假装看不见，还有多少次，是不得不假装看不见？又有多少人，面临一样的选择？这一两个月，全世界都在抗疫，各种问题，各种表演，桩桩件件，哪一样都没逃出历史上早就写好的剧本。

《战国策》的故事说，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匹夫之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我们做不了天子，希望能认真当一个匹夫，固守自己的清明之心。

录下当日旧记，待世界回复安宁，收拾好心情，再读一遍《凯旋门》。

因为那鲜血不是在我们眼前流淌，所以我总是很麻木于别人的痛苦。

而读完《凯旋门》，我不得不陷入深深的痛苦中。屠杀，集中营，难民，偷渡，乱糟糟的时代，乱糟糟的巴黎。人们是怎样熬过那两次大战的？

“他恨过一个人，他杀死了他；他爱过一个人，他失去了她”，拉维克确实是得到了精神上彻彻底底的放松，而整个世界却不能因为一个强烈的恨和强烈的爱而得到安宁，依旧是机关枪，依旧是军号，非要在疆场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计其数的潜水艇要轰掉诺亚方舟都绰绰有余。

与那沉重的时代背景和沉重的故事情节相对应的，是雷马克冷静到极致的笔触，不带一点个人的感情，如一个外科医生面对一个手术。即便这样，读完之后仍让人非常难受。倘让雨果或大仲马他们来写，这小说只怕是没人能卒章读完。

小说的结尾，拉维克被送往集中营。这些难民已经失去了一切——祖国、财产、亲人，到最后将失去生命。整个世界象陶轮一般翻转过来，孰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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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1997年4月14日 旧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