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之外 | 每日好诗

时间之外

沙 漠

 

从兰州往青海。行走在茫茫高原
总觉得离神很近。牛羊闲散，牧人苍茫
两溜相向的旧屋，裸着时间的筋骨
好像文成公主从中间穿过
原来我们，重叠着千年前的漫漫悲壮
不远处的山巅，彩旗猎猎
这敖包，像长河中被凝固的风声
文成曾站在那里，望了大唐最后一眼

短诗往往更能表现苍茫的情境。因为篇幅越少，词句的力量与留白的艺术就显得尤为重要，对诗人感受力与表现力的要求也更高。《时间之外》就是这样一首佳作。

“从兰州往青海”，起句简单而大气。首先它是一种实写，是诗人的行走路线；其次，两个地名好比一匹快马，骤然惊起一片苍茫之色。由于前六个字铺垫得很大气，“行走在茫茫高原/总觉得离神很近”就不突兀了。但这一句还比较虚，接下来，诗人落到实处，写牛羊和牧人。再往下，继续往细处写：“两溜相向的旧屋，裸着时间的筋骨。”再接下来，主角登场，“好像文成公主从中间穿过”。我们看前面这四句，虚实相生，张弛有度，画面感很强，节奏把握得很好，体现出诗人的功力。

如果说前面四句是如梦如幻的实描，那么，后面四句就是似真似切的梦幻。第五句极有历史感：“原来我们，重叠着千年前的漫漫悲壮。”我们不止是我们，作为历史悠久的中华民族一员，“我们”重叠着千年前的漫漫悲壮，“我们”和文成公主可以说是同时代人，这样一写，就把“我们”和文成公主拉得近了。所以，最后一句“文成曾站在那里，望了大唐最后一眼”，这个场景就好像是“我们”亲眼所看。这样的写法，增强了诗歌的可信度，也增强了诗歌的感染力。

当然，这首诗还可以更好。比如，用词可以更准确，像“牧人苍茫”这种表述，就不够妥帖。个别地方处理可以更精当，比如，如果我来写，就不会取“时间之外”这种标题，我会直接用“文成公主”作题，然后诗中不再出现文成公主或文成，而“好像文成公主从中间穿过”会变成“好像十六岁的李雪雁从中间穿过”，“文成曾站在那里，望了大唐最后一眼”，会变成“她曾站在那里，望了大唐最后一眼”。

特邀点评：吴昕孺

  诗人简介

沙漠，初中科学教师。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诗集《行走的西红柿》。

  专家简介

吴昕孺，本名吴新宇，湖南长沙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作家协会教师作家分会常务副主席兼秘书长，湖南省诗歌学会名誉副主席。出版长诗《原野》、诗集《他从不模仿自己的孤独》、诗学随笔《心的深处有个宇宙——在现代诗中醒来》等二十余部。现供职于湖南教育报刊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