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b. 07
2020
by: 高冷的花脸猫
文：y大仙
穿梭在容城黄老道的那条老街，青石板布满苔霜，破旧墙漆合着雨水留痕，让这条老街更加韵味十足。
安琳上班必经此地，这里卖糖葫芦的，老面的，滚汤儿，以及卖面皮的商贩，把本不怎么宽敞的老街，堵得是水泄不通，这不，出门还干干净净的小皮靴，这会儿便脏了，安琳蹲下身子，擦拭皮靴。
这时，眼前出现了一双褐色的皮鞋，停在自己的身前不走了。
“需要帮忙吗？”安琳头顶响起沙哑而又低沉的声音，就像隔壁家的小孩练习的大提琴。
安琳立马被酥到了，但是不能失态！佯装镇定的安琳，慢慢抬起头微笑着:“不不，不用了，谢……”
谢字刚说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安琳看着眼前的人，时间仿佛静止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仿佛消失了，小贩的吆喝声也消失了，就连自己的呼吸声也跟着变浅，秦南城，怎么是他？
那人同样静静地看着她，眼里充满了笑意，看着眼前这个就像受惊的小白兔姑娘，忍不住笑出了声，眼睛里全是温柔。
“你还是和原来一样，这么傻乎乎的。”秦南城如此说道。
“你们知道鲸落吗？它是多么美丽的一个词呀，但又是那么让人心疼惋惜……”
台上的安琳正声情并茂讲述着她最拿手的故事，这个故事不管是在读书班会上拿来分享，还是玩游戏输了之后的惩罚表演，都是这个鲸落的故事。
一听到安琳开口的那一句，讲台下立马有人起哄。
“老师，安琳耍赖，这个鲸落故事从高一讲到现在，三年了呀，我不信安琳她只读了鲸落这一个故事。”
“对对对，我都会背了，你们知道鲸落吗？它是……”陈浩阳模仿着安琳的语气挤眉弄眼表演，惹得大家哄笑一片。
“重讲，重讲！”不嫌事大的几个皮皮猴也跟着起哄。
“平时和自己玩得挺好的吧，关键时刻居然插兄弟一刀。”安琳心里忿忿不平，但是依然面不改色地笑着。
“咳！安静安静，安琳同学经过三年鲸落故事的分享，在演讲的表情动作，以及语句停顿上，把握的非常准确，值得表扬！”语文老师面不改色，安琳不愧是语文老师的课代表，待遇就是不一样。
陈浩阳瘪嘴抱怨道:“又来这套护犊子的说辞，我的老师你偏心呀。”
下课了，教室里又是一场风暴来临。
“陈！浩！阳！你死定了！”安琳咬牙切齿，死死揪住了陈浩阳的耳朵。
“嗷嗷，姑奶奶，错了错了，求放过。”听着他贱贱的语气，安琳更来气了，死死缠着他。
“咚！”好像是玻璃掉地上的声音……
安琳和陈浩阳双双回头，发现那个闷骚型男子正端坐着，白皙的皮肤，细腻平滑，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他的脸上，就连细细的绒毛也显现了出来。
而摔在地上的杯子，正是他的水杯。
安琳转过头，看着眼前的这位男同学，心里似乎上演了无数个剧情。
“你……”陈浩阳还未说完，安琳立马抢了话：“秦南城，对不起，我，我赔你一个就是了。”说完还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尬尬地笑着。
秦南城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像是受惊的小白兔，居然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不用了，你就给我再讲一次鲸落的故事吧。”
“啊？”安琳和陈浩阳同时发出这惊掉下巴的感叹词。
秦南城也明显被自己惊到了，他可是最讨厌别人碰自己东西的人，上次表弟弄坏了自己的变形金刚，差点没把他的牙打掉。
陈浩阳拍拍秦南城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大哥，你真重口，三年了，我都听吐了，你厉害呀！”
“滚开吧你陈浩阳。”安琳说着就抬起脚，装势要踹他，“人家南城兄弟会欣赏，是吧南城兄。”
“把兄字去掉。”秦南城低声说道。
“嗯？南城兄，你说啥，教室太吵，我没听清。”
“没事……”
“那我明天体育课休息时来找你，再给你讲吧。”
“嗯。”秦南城低声回答道。
安琳用劲拍了一下还在愣神的陈浩阳：“走啦，还杵着干嘛？”
回过神的陈浩阳看着眼前这个眼底清澈的姑娘欲言又止，刚才秦南城的低语……
第二天，班主任宣布了一件事。
“我们班的秦南城同学出国了，给每人送了一件小礼物。”
说着，班长就从教室门外抱了一筐毛绒兔子挂件。全班21个人，人人都有，高考加油的毛绒兔子挂件。
安琳领到兔子时，拉开兔子背后的拉链，看到一张小纸条，和大家一样，写着“高考顺利”，连多余的标点符号都没……
为什么会有一点小小的失望呢？
这时，陈浩阳偷摸着从安琳背后出现，猛的一抽，将安琳手中的兔子挂件抢走，反应过来的安琳，怒瞪着陈浩阳：“还给我，你这个泼皮猴子。”
陈浩阳转身就跑，安琳起身就追，门外响起了陈浩阳的痛呼声……
而被安琳不小心遗漏的另一张小纸条，是她抽出高考祝福纸条时顺带出来的，那张纸条上写着：“我想听你讲一辈子的鲸落好吗？小白兔，等我。”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可惜，没有人看见这张纸条。
高考结束了，安琳考上了本地的一所普通大学，陈浩阳考上了一所体校，而秦南城便再没了联系。
安琳开始了平常人的大学生活，谈了一场不到一个月的恋爱，之后就分手了。同寝的人问她为什么分手？她只是笑道：“他不喜欢听我讲故事呗。”
但是室友都一致认为是安琳不愿谈及这个伤心事，随便胡诌了一个理由。
只有高中的“闺蜜”陈浩阳知道，那个安琳所谓的男朋友，在听了她讲第三次鲸落故事的时候，就不耐烦了。
“我呸，渣男，我至少还听你讲了三年呢。”陈浩阳忿忿不平。
大学毕业后，安琳在容城找了一份杂志社编辑小助理工作，每天忙得是天昏地暗，这天，她上班路上经过老街，然后就发生了与秦南城相遇的一幕。
安琳看着眼前的人，不确定的叫到：“秦南城？”
“是我，安琳。”低沉男声再一次从秦南城喉腔发出。
“你，你怎么！”
安琳还未说完，秦南城一伸手，将安琳揽入怀中，头埋在安琳脖颈处：“我想你，咳，你的鲸落故事了。”
我叫安琳，我最爱的故事是鲸落，我不喜欢鲸的孤独，不喜欢它悲凉的叫声，但我想做它的光给它温暖，一鲸落，万物生。
那天开学，我第一次讲鲸落故事，所有同学都抬头认真听我讲，唯独只有他，仿佛对这个故事并不感冒，我气坏了，于是我决定每次演讲都盯紧他，绝不容许谁看不起鲸落。
不知不觉三年了，发现仍然抬头听我讲鲸落的只有他，他盯着我，仿佛要看穿我一般，我仓皇地移开了眼神，心里一直扑通扑通的。
那天，我弄坏了他的杯子，其实我是故意的，三年来，与他交谈少之又少，今天，我可算是逮着机会了，但是，他让我赔偿的居然是再讲一次故事？
可是，他走了，送了一个与全班同学一模一样的兔子给我，我真的好难过……回家的路上，我莫名就哭了。
我叫秦南城，我不感冒任何人的事，我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我讨厌给别人打交道，像什么主动找人聊天，送礼物交朋友之类，我都不喜欢。
那天开学，一位姑娘上台分享了鲸落的故事，不得不承认她讲的很好。我也喜欢鲸落，更喜欢孤独，我爱听鲸的叫声，只是，我不敢抬头看她，她满眼星辰，阳光开朗，却会灼伤我的双眼。
三年了，她一点也没变，眼睛里的星空，嘴里的鲸落，包里还有她喜欢的橘子味棒棒糖。
那天，她不小心碰倒了我的杯子，这么近距离与她接触，我不由地坐立不安，我说错了话，居然说出了我心里的声音，还好还好，她没有听见。
明天的体育课，我好期待。
但是回到家，我的行李已经被收拾好了，我要去国外了，这个消息早在一个月前老妈就提过，可是这还是太突然了！
赶在上飞机前，我买了21份兔子挂件，并打印了20张“高考顺利”的字样，唯独一份，我亲自手写了“高考顺利”，并附带了另一张纸条，我挣扎好久终于放进去了。
可为什么在国外六年四个月，她都没有打电话给我呢？你还欠我一次故事呢，你这个骗子！
我叫陈浩阳，与安琳混成兄弟的我，再也没法，也不敢去跨过这条分界线，因为我知道，三年中，只有两个人坚持抬头听安琳的演讲，一个是我，而另一个是秦南城。
我看着台上的安琳，知道安琳一直看着秦南城，而我，唉，算了，就这样吧，听了三年鲸落，原来是在听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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