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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4日】曹禺,这辈子啊,结了三次婚,写了四部戏,活了八十有六

夏说 

 而已    

愿你当真    愿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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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说到曹禺,马上就会想到《雷雨》。

再说到曹禺,马上又是想到《雷雨》。

这就是曹禺,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地方。他就是那种靠一部戏,吃一辈子饭的人。似乎除了《雷雨》,他再没写过什么。

其实这是个误会,因为曹禺在写完《雷雨》之后,还写了《日出》《北京人》等也很有名的戏剧。虽然它们确实不如之前的《雷雨》。

今天9月25日,是雷雨109年的诞辰纪念日,我们就来说他,纪念他。

1910年的9月24日,是阴历八月二十一日,也就是中秋节过后的第六天,一个小男孩降生在了天津一座阔气的小白楼里。

这是一个没落的封建官僚家庭里,但这个家庭的主人万德尊,却正充满希望地迎接他的孩子,看到孩子顺利出生,他高兴极了,给孩子取了个特别福气的名字——万家宝。

但可惜,三天后,孩子的母亲就因产褥热去世了。

母亲死后,父亲觉得没有谁可以带好孩子,就特地把小姨子从武昌接来。小姨名叫薛园南,同家宝的生母是孪生姐妹。姐俩长相酷似,简直就像一个人。

不久,万德尊又和小姨子薛园南结了婚。

小姨成了继母。

自己姐姐的孩子,就像自己亲生的一样。继母对家宝十分疼爱,呵呵倍加。

但不知为什么,家宝却总觉得不开心,从小在失落和压抑的氛围中长大,个性苦闷而内向。

后来他常和人说:

我从小失去了自己的母亲,心灵上是十分孤单而寂寞的。

即使到了他自己成为70岁的老人,一提到生母,他仍然是无限怀念和伤痛。生母的死,成了他童年孤独苦闷永远也挥之不去的阴影。

1910年,清王朝摇摇欲坠,辛亥革命即将发生。这一年,与曹禺同一年出生的名人,还有阮玲玉,钱钟书,张乐平,华罗庚,费孝通等。

其中,在1935年3月,25岁的阮玲玉自杀。曹禺极其愤慨,还因此而创作了《日出》。

曹禺的父亲万德尊(1873—1929年,56岁),此时正在天津做直隶卫队的标统。

公馆就是这座小白楼。还有自己的独立院落,整洁幽静。出门不远就是海河,海河里不时传来火轮船的汽笛声。

尚在襁褓之中的曹禺,常常凝神谛听。

万德尊 15岁便考中秀才,到张之洞创办的两湖书院求学。他一面刻苦攻读,一面养家餬口。书院每月发四两银子的津贴,他省出一半来寄给父亲,接济家用。

父亲的原配夫人,是同乡的燕氏,生下过一男一女。长女家瑛,长子家修。

1904年,万德尊以清国官费留学生的身份抵达日本东京。先入日本振武学校就读,毕业后又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

他的同学里,就有著名的山西王阎锡山,还有程潜、孙传芳、唐继尧、李烈钧、赵恒锡等人,而蒋介石则是他后来的学弟了。

5年后,万德尊学成回国。被委以军职。受到当时直隶总督端方的器重,任命他为直隶卫队的标统。

略微得意的万德尊,便又娶了一位商人的女儿薛氏为妻,就是万家宝的生母。他们结婚不久,夫妻恩爱和睦,万德尊虽有一男一女,却仍盼着再生贵子。

结果,没想到,孩子是生下来了,老婆却没了。

好在又来了小姨子,接过了姐姐的班,这下,孩子有了奶妈,他也又有了新夫人。

2

1913年,曹禺3岁。

万德尊被新的民国政府,授予陆军步兵上校并加陆军少将衔。

万家公馆也从小白楼,搬到意租界里的一栋二层小洋楼。 意大利的建筑风格,从远处看去显得严整而精致。临近都是各有特色的楼房,这里是高等华人和洋人的街区。

老龙头车站就在附近,不时传来火车“突吐突吐”的声音,和着汽笛的长鸣。每当夜阑人静,或当着风顺的时候,还可听到海河那面法国教堂的钟声。 

万德尊每月都有200两银子的薪俸,都被他攒了起来。他还有每月20两银子的车马费,只此一项就足够全家开销。

生活是无忧了,但万德尊却常常高兴不起来。

他总觉得自己不该当武官,他喜欢舞文弄墨。因之,他当了标统不但未能使他如愿以偿,反而常有怀才不遇之感,在内心深处交织着苦恼和忧郁。 

曹禺曾经说:“我父亲做官不得意,他说他做了一辈子官是做错了,坚决反对我去做官。

他又有些软弱、善感。他有一手好文笔,能作诗也能写对联。有时又满腹牢骚,像一个怀才不遇的落魄文人。”

也许,就是他的这种多愁善感,影响了童年的万家宝?

万德尊不甘心,可他又不愿像有些军阀那样在乱世中去投机,去冒险,或者,他也没有冒险家的胆量,这让他内心更有一种莫名的烦恼和苦闷。

他才刚刚40岁,就觉得老之将至,潦倒不堪。靠利息和房租收入,家里有两栋楼房,前后紧挨着,他把靠街的一栋出租给别人,靠房租收入生活。

成日和几个朋友一起饮酒赋诗,或躺在烟灯前面,在烟雾缭绕中麻醉着自己。

如果能这样安安静静过日子,倒也罢了。

他还发脾气,骂大街,摔东西,打下人。似乎什么他都看不顺眼,他内心苦闷极了。但是,他不懂得他的苦闷又给他的家庭带来多么沉闷而抑压的空气。

尽管我的父亲很喜欢我,但我不喜欢我的家。

多年后,曹禺仍然这样回忆父亲。

“那个家庭的气氛是十分沉闷的,很别扭。我父亲毕竟是个军人出身的官僚,他的脾气很坏。有一段时间我很怕他。他对我哥哥很凶很凶,动不动就发火。我总是害怕和他在一起吃饭,他常常在饭桌上就训斥起子弟来。 ”

好在,小万家宝还有母亲,虽然是继母。

但继母会常带着他去看戏。京剧、河北梆子、山西梆子、唐山落子、文明戏等,什么都看。

女儿万黛、万昭回忆说:

“我的奶奶是个戏迷,爸爸三岁时,奶奶就抱着他去看戏,成了小戏迷。

童年时,爸爸看过很多著名演员的演出,比如京剧表演艺术家杨小楼、余叔岩、谭鑫培演出的《空城计》《盗御马》《长坂坡》以及很多三国戏。

比如北昆的韩世昌的戏以及侯永奎的《林冲夜奔》。又比如,说书的刘宝全以及刘鸿声表演的《斩黄袍》《失空斩》等等。天津荟萃了不少著名演员。

谭鑫培、刘鸿声、龚云甫、陈德霖、杨小楼的戏,他都看过。”

3

在看戏中,曹禺一天天长大。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们也都来天津和他们一起住。一大家子,顿时热闹起来。

大姐家瑛比继母只小七八岁,继母却很知礼,殷勤地接待她们,真心的待他们好。

大姐格外喜欢这个同父异母的小弟弟,常抱他、亲他,形影不离。还成了他的启蒙老师,第一个教他识字。

她为小弟准备下字块。

“添甲,姐姐教你识字好吗?”

添甲对姐姐是百依百顺,姐姐让他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第一次教的是人、手、足、刀、尺……他很快就记住了。姐姐教得认真,添甲记得也快,姐姐乐坏了,更喜欢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弟弟。

多少年过去了,曹禺都不能忘怀姐姐的爱,这给他留下了十分美好的回忆。

可是有一天,奶妈却对他说:

“添甲,你知道你的亲妈吗?这个妈不是你的亲妈,你的亲妈生你三天便得病死去了。”

这些话,深深地刺激了他,在心灵中渗透着、浸延着,使他萌生着失去生母的悲哀和痛苦。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失去生母的孤独感和寂寞感不但未曾减少,反而成为苦闷的酵素蔓延着、扩展着,凝聚在心灵的深处。 

继母爱看《红搂梦》,她把黛玉的《葬花词》背得滚瓜烂熟,也颇能体会其中韵味,从继母的朗诵语调中,却感受到其中悲凉伤感的味道。

随着父母的领读,他也学会背诵了,那《葬花词》的悲凉也渗入他的情感之中。从小,就受着这样的熏陶,使他对古典诗词有颇深的领悟。

1916年,曹禺6岁时,父亲被任命为黎元洪的秘书,家搬到了北京西城。与屈映光交往十分频繁。

曹禺随屈子从一张姓老师学习,此人是来自浙江的前清'拔贡’,颇通教学。

新年时,曹禺随父亲到总统府,当面对上了大总统出的对联,黎元洪还特别送给曹禺一块金表。

但接着,又是张勋,又是段祺瑞,然后就是黎元洪通电下野,冯国璋当上了大总统。父亲也不得不暂避一时了。 

而此时,已经9岁的曹禺,开始读老一辈传下来的四大名著,还有《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官场现形记》以及《聊斋志异》《老残游记》《镜花缘》等等,特别是家中的(大)《戏考》,都让他翻烂了。

他还喜欢读开明书店出版的《少年》杂志, 《鲁滨逊漂流记》,《巴黎茶花女遗事》、《撒克逊劫后英雄略》、《迦茵小传》等。

并且受到家中佣人段妈的影响,或者是总看小说的缘故,添甲的心总是向着穷人。

这一年,父亲曾被任命为宣化镇守史,只有他跟着父亲母亲到宣化府。这段时间并不长,但在他的生活道路上却给了他终生难忘的印象。 

“那时我非常敏感,我总是坐在城墙上,听那单调却又十分凄凉的号声。偌大一个宣化府,我一个小孩子,又没有了自己的母亲,是十分孤独而寂寞的。”

1920年,万德尊出任山东省长公署警务主任秘书。6月24日,山东省长屈映光离鲁调京,另候任用。万德尊与之共进退。终于从仕途上完全退了下来。

时局动荡,父亲没有事做,也看不到未来的希望。渐渐地,就开始和继母躺在塌上抽大烟。

“从早到晚,父亲和母亲在一起抽鸦片烟。到我上了中学,每天早晨去学校,下午四点回家时,父亲和母亲还在睡觉,傍晚才起床。每次我回到家里,整个楼房没有一点动静

其实家里人并不少,一个厨师,一个帮厨,一个拉洋车的,还有佣人和保姆。但是,整个家沉静得像坟墓,十分可怕。

我还记得,我的父亲常常在吃饭时骂厨师。有时,他一看菜不满意就把厨师喊来骂一通。有时,也不晓得为什么要骂人。我母亲说他,他就更抑制不住,大发脾气。真是个沉闷的家庭啊!

4

与沉闷的家庭比起来,外面的世界却是热闹的。

1922年,13岁的曹禺考入南开中学,成为二年级插班生。

 “记得那年,我才13岁,学校办暑期补习班,听过梁启超的讲演,题目是《情圣杜甫》。梁启超头光光的,讲起来铿铿锵锵,很有兴味,我就是听了他讲杜甫而受到启发去读杜诗的。”

他还参加了学校当时由张彭春先生指导的“南开新剧团”,也就是周恩来总理曾经演过戏的那个剧团。

他在张彭春先生从西方介绍过来的戏剧——(挪威)易卜生的社会问题剧《国民公敌》《玩偶之家》———中担任女主角,主演过(英)高尔斯华绥的《争强》和根据(法)莫里哀的名剧《悭吝人》改编的《财狂》。

后来又主演高尔斯华绥的《罪》和自己的《雷雨》,并和演员张瑞芳一起演出表现莫扎特的话剧《安魂曲》。

第二年,曹禺因为生病休学在家,看《少年》杂志,也看父亲订阅的《东方杂志》,还有《语丝》和《创造》。

黎元洪好景不长,6月,又被驱逐下台,父亲就回到天津,从此一蹶不振,在政治舞台上销声匿迹了。

总是说:“我老了!”(时年50岁)

一种老之已至的悲凉感占据了他的心。 

秋天的时候,曹禺病好了,他去上学,午间在学校里进餐,下午放学才回家。

曹禺在学校里,过得十分愉快,上课,演戏,和伙伴谈诗论文。而一回到家里,就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一进家门,整幢楼房就静得吓人,光线幽暗的楼道里,阴沉沉的,似乎空气都像冰块那样冻结起来。没有一点声息,也没有一个人影。

1925年,16岁的曹禺,加入了南开中学的文学会,并成为这个学生文学团体所设图书馆的职员。他很愿意担任这个差使,因为,这可以更多更方便地看到自己所爱读的新文学作品。 

第二年,曹禺成为高中一年级学生,和几个同学王希仁终于办起了一个文学副刊《玄背》。 曹禺后来说:

“说来也奇怪,我还曾迷过郁达夫,受到他的影响,我特别喜欢他的《春风沉醉的晚上》。我曾写过一篇小说,叫《今宵酒醒何处》,就是受了郁达夫的影响才写出来的。”

 鲁迅、郭沫若、茅盾、郁达夫都成为了他的引路人。

1928年,曹禺两次考协和不中,后来,他又曾两次考留学生,也未考上。

他读书从来不是为了应付考试,他是书呆子,但又不会背书考试,所以,往往榜上无名。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而到了10月,他又开始忙着公演易卜生名剧《娜拉》的事去了。

“由我扮演娜拉,我们一面上学,一面排演,每次演出都很用心,很努力。当时《娜拉》的演出在天津是件很大的事,尤其在教育界引起很大的注意,演出后报纸上纷纷刊载评论,受到观众的热烈欢迎。”

第二年的九月,曹禺由南开大学转入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二年级,在清华潜心钻研戏剧。

开始阅读从古希腊悲剧到莎士比亚戏剧及契诃夫、易卜生、奥尼尔的剧作,并且开始翻译外国剧本。

旧历除夕,父亲老早就让仆人告诉家宝,陪他去澡堂洗澡。他从小就带着家宝洗澡,如今儿子已经成了大学生,他仍然保持着这个老规矩,大概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享受吧!

洗过澡,通常又该理发的。正在理发的时候,德尊忽然觉得头痛,似乎他已预感到什么,便急着把家宝喊来,把他送回家去。

抽大烟的人,都以为只要抽上几口烟就能百病皆除的。当继母把烧好了的烟泡放到烟枪上,送到父亲手里,他刚刚拿起来要吸的时候,便突然昏厥过去,不省人事了。

连抢救也来不及,就这样猝然去世了。

事后多年,曹禺回忆:

“他是因为债务生气,一着急便死去了。是我去报丧,都是由我跑的。所有的人对我报丧都不起劲,都不来过问了。

家庭一败,立即脸就变了,就像鲁迅说的那样:“有谁从小康人家堕入困顿的吗?我以为这条路中,大概可以看到世人的真面目。”

真像鲁迅经历的那样,家庭一败就完了,找谁谁都不管,真是可怕的啊!这种体验是平时不可能得到的,这种人生的体验对我来说是太深刻了。”

5

1933年,距离父亲去世已经3年。

23岁的曹禺,在暑假的时候,躲在图书馆二楼阅览室里,写他的第一部剧作《雷雨》。

多年后,曹禺回忆他为什么写《雷雨》:

大约从我19岁在天津南开大学时动了这个心思。我已经演了几年话剧,同时改编戏,导演戏。接触不少中国和外国的好戏,虽然开拓了我的眼界,丰富了一些舞台实践和作剧经验。

但我的心像在一片渺无人烟的沙漠里,豪雨狂落几阵,都立刻渗透干尽,又干亢燠闷起来,我不知怎样往前迈出艰难的步子。我开始日夜摸索,醒着和梦着,像是眺望时有时无的幻影。

好长的时光啊!猛孤丁地眼前居然从石岩缝里生出一棵葱绿的嫩芽——

我要写戏。

曹禺从清晨钻进图书馆,坐在杂志室一个固定的位置上,一直写到夜晚10点闭馆的时刻,才怏怏走出。

“夏风吹拂柳条刷刷地抚摸着我的脸,酷暑的蝉声聒噪个不停,我一点觉不出,人像是沉浸在《雷雨》里。

我奔到体育馆草地上的喷泉,喝足了玉泉山引来的泉水,才觉察这一天没有喝水。”

终于,在暑期毕业前,曹禺写成了他的《雷雨》。

“我心中充满了劳作的幸福。我并不想发表。”写完后,曹禺就把《雷雨》稿本交给了他童年好友靳以(1909年-1959年11月7日,50岁),然后,他也就再没有过问此事了。

“我觉得这是我一生的道路。在我个人光怪陆离的境遇中,我看见过、听到过多少使我思考的人物和世态。

无法无天的魔鬼使我愤怒,满腹冤仇的不幸者使我同情,使我流下痛心的眼泪。我有无数的人像要刻画,不少罪状要诉说。

我才明白我正浮沉在无边惨痛的人海里,我要攀上高山之巅,仔仔细细地望穿、判断这些叫作“人”的东西是美是丑,究竟有怎样复杂的个性和灵魂。从下种结成果实,大约有五年。

这段写作的时光是在我的母校——永远使我怀念的清华大举度过的。

我写了许多种人物的小传,其数量远不止《雷雨》中的八个人。记不清修改了多少遍,这些残篇断简堆满了床下。到了1932,我在清华大学三年级的时候,这部戏才成了一个比较成形的样子。”

伴随着《雷雨》的诞生。他的第一次恋爱,也悄悄地来了。

曹禺比郑秀高两班,是西洋文学系的学生。当时清华女生很少,郑秀大家闺秀的气质,秀美端庄的仪表,引起了曹禺的注意。

郑秀是法律系的学生,与曹禺并不认识,对戏剧表演更是外行。

而且,郑秀对这位身材矮小,身穿大棉袍,戴着一副黑边眼镜,总是抱着一大堆书在清华园里来去匆匆的“老学究”,并不以为然。

当曹禺第一次邀请郑秀时,她回绝了邀请。

这使曹禺心伤欲碎,他不住地在郑秀宿舍“静斋”院外长时间痴痴站立,有时又送去一封封写满诗篇、洋溢着艺术激情的书信,不久,失魂落魄的曹禺终于病倒了。

因此,好心的同宿舍同学不得不托人传话给郑秀:

“你们赶快让郑秀和万家宝好了吧,不然,怎么得了?这几天万家宝整宿不睡,喊着郑秀的名字,又哭又叹气,非疯了不可,我们也被他闹得不得安宁。”

在写作《雷雨》的同时,曹禺考取了清华研究院。

1933年9月,巴金从上海到北平来了。他和郑振铎、靳以正在筹办着一种大型文学刊物。先是住在沈从文家里,不久,便在三座门14号找到一个僻静的小院,作为《文学季刊》的编辑部。

三间房子,靳以和巴金各住在两边的耳房里,中间的一个房子便成为接待客人和办公的地方。因为曹禺和靳以的关系,曹禺也常去三座门14号,他说:

“我在学校没事时也常去坐坐,我记得在座的还有沈从文、卞之琳等。”此外,还有陆孝曾、郑振铎、谢冰心等人。

他把《雷雨》早就放到脑后了。

“靳以也许觉得我和他太近了,为了避嫌,把我的剧本暂时放在抽屉里。过了一段时间,他偶尔对巴金谈起,巴金从抽屉中翻出这个剧本,看完之后,主张马上发表,靳以当然欣然同意”。

那时,巴金和曹禺并不熟悉,只是见过面罢了。但是,一当阅读这部稿子,就为它所吸引了。

巴金回忆说:

“我想起了六年前在北平三座门大街14号南屋中间用蓝纸糊壁的阴暗小屋里,翻读《雷雨》原稿的情形。我感动地一口气读完它,而且为它掉了泪。

不错,就落了泪,但是流泪以后我却感到一阵舒畅,同时我还觉得一种渴望,一种力量在我身内产生了。我想做一件事情,一件帮助人的事情,我想找个机会不自私地献出我的微少的精力。”

他决定把《雷雨》四幕剧一次刊登在《文学季刊》上。

6

1934年8月17日18日,孤松剧团在天津师范学院礼堂正式公演了《雷雨》,这是国内第一次公演《雷雨》。

导演吕仰平,8月24日到29日,《大公报》连载不凡的《〈雷雨〉演出》一文,对这次演出给予高度赞扬。

4月28日,《雷雨》以中华话剧同好会的名义,在东京神田一桥讲堂举行首次公演,当时郭沫若正流亡日本,同好会便邀请他来观看演出。

他问朋友:“《雷雨》在哪里发表过?”

朋友说:“登在《文学季刊》第3期上,全文近20万字,是一个大悲剧。”

在观摩中,郭沫若很赞赏,一再打听作者的情况。

李健吾写了一篇《雷雨》的评论,刊登在8月24日的《大公报》,这是第一篇很有分量的评论,他是带着满腔热忱,更带着一个评论家的客观态度来进行评论的。

鲁迅同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谈活中,介绍中国剧作家时说:

“最好的戏剧家有郭沫若、田汉、洪深和一个新出现的左翼戏剧家曹禺。”

1936年9月,曹禺来到南京,任教于成立不久的国立戏剧专科学校。

不久,郑秀放弃了自己的学业,在南京审计部当了一名科员。

11月26日,曹禺与郑秀,于南京平仓巷德瑞奥同学会,举行隆重订婚典礼。曹禺穿西式燕尾服,郑秀穿旗袍。

靳以、巴金从外地赶来参加。巴金送上一个洋娃娃,郑秀非常高兴地说:

“我捧到了一个金娃娃,家宝要没有巴金的赏识,《雷雨》不出版,还只是一个穷学生。”

第二年,他们就办了结婚酒席。

夏说:

但曹禺和郑秀真正生活在一起,才发现郑秀根本不适合自己。

郑秀严谨刻板,爱干净整洁,似乎又洁癖,处处嫌弃充满艺术细胞懒散邋遢的曹禺。

有时候,曹禺写作,几天几夜都不睡觉,也不洗漱,浑身一股味儿,吃饭也是囫囵吞枣,衣服更是不换。

俩人彼此都开始嫌弃。

不久,曹禺遇到了方瑞。觉得对方文静可爱,处处有一种理解他的知书达理。方瑞出身于书香门第。她是还清代著名书法艺术家邓石如的后代。

曹禺这样描写方瑞:

见过她的人第一个印象便是她的“哀静”。

苍白的脸上宛若一片明静的秋水,里面莹然可见清深藻丽的河床。她的心灵是深深埋着丰富的宝藏的。

在心地坦白人的眼前,那丰富的宝藏也坦白无余地流露出来,从不加一点修饰。她时常忧郁地望着天,诗画驱不走眼底的沉滞。

像整日笼罩在一片迷离的秋雾里,谁也猜不透她心底压抑着多少苦痛的愿望与哀思,她是异常的缄默……一种惊人的耐性……

她温厚而慷慨,时常忘却自己的幸福和健康,抚爱着和她同样不幸的人们。然而她并不懦弱,她的固执在她无尽的耐性中时常倔强地表露出来。

这正是此时的曹禺需要的,他们相爱了。

这段恋情从一开始就处于半公开状态,曹禺数次向郑秀提出离婚,此时郑秀已育有二女,坚决不离,但二人夫妻关系名存实亡,一直分居到1951年。

长达14年之久。

1950年,曹禺担任中央戏剧学院副院长的职务,根据“新婚姻法”,一夫一妻制,曹禺必须解决自己的婚姻问题。

法院介入后,判决夫妻分居时间已经达到规定年限,夫妻已经失去感情,没有了共同生活的基础,判决离婚。

听完裁判书的一刻,郑秀放声大哭:

“过去我爱曹禺,嫁给了他,现在我仍然爱他,我成全他,我同意离婚,希望他幸福。”

郑秀同意离婚后,曹禺就和方瑞结了婚。她也给曹禺生了两个女儿。

可怜的是,十年浩劫里,曹禺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被下放农场劳动。

方瑞带着幼小的孩子,还要照顾老人,支撑着这个家,她很苦恼,每天靠吃安眠药才能入睡。

1974年,方瑞因服食过量的安眠药离开了这个人间,是意外还是自杀,只有老天知道了。

方瑞逝世后,曹禺的女儿们有意撮合他和第一任妻子郑秀破镜重圆,郑秀也同意,可是曹禺不同意。

不知为什么,曹禺就是讨厌这个女人。

郑秀也不知道自己哪点不好,就是不能讨曹禺的喜欢。

想当初,她都没看上曹禺,她心里确实不喜欢文艺青年。尤其是文艺男青年。可是,当初他那么拼死拼活地追求她,最后好不容易得手了,却又说不喜欢了,就真的不喜欢了。

就又去找别人,说喜欢别人。

世间的爱,有哪一点是公平的,是可以以心换心的?

5年后,曹禺和戏剧女演员李玉茹结婚了。

李玉茹那时55岁,曹禺65岁。

1996年,曹禺病逝,享年86岁。

12年后,李玉茹病逝,享年84岁。

于是,曹禺的戏也就这样演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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