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承：秋风九帖

秋风九帖（外一首）

高承（江苏盐城）

一

为你精心打造的一场旅行

已经过半。

前方，列车急

一行诗才写到一半，接着写

一只葫芦，正打算开瓢

细雨，轻轻落下

天空，安静一阵子

大地，短暂的留白

地平线在远方招手

那张相似的脸，影影绰绰

头顶的光，升高又矮下来

窗玻璃上掠过许多声响

提线的木偶轻敲着伞沿

有人在收获爱情

有人在寻找走失的那部分

二

草木说话

秋风安静

大雁说话

天空安静

木鱼说话

庙宇安静

先在拐弯处，歇脚

然后转身

先压低声音

然后沉默

三

一排向日葵与另一排

向同一个方向转头

摇摇晃晃的不倒翁

站在桌子上，发呆

雁过留声，每一声

都与秋天有关

月光下，那个微胖的小女子

把自己的身体，扭成了

水蛇腰

四

树木日渐长高

身体日渐丰膄

迈出的左脚沉甸甸的

迈出的右脚也是

遇见你，是在午后

那道孤独的影子，倾斜成

四十五度

五

春天拉上的窗帘

秋天才打开

终于藏不住了：

那缕白月光

那双蓝眼睛，和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那支在风中燃烧的蜡烛

等另一阵风，将它

吹灭

六

那轮盈月不是我的

那弯月亏是我的

那一树的葱茏不是我的

那片落叶是我的

收到的一万条短信不是我的

待发的那条是我的

站在微凉的月光下

等母亲授衣

七

前方还有多远，是个未知数

有人在向我招手

所有的美好都如约而至

船在海上

马在山中

影子裹住她的腰

她在露台上做梦'’

闭上眼睛，祈祷

等露台上做梦的人

归来

这虚构的梦境

比真实更显生动

八

阳光悬在半空中

月光打了个寒颤

他和她，之间

隔一层薄雾

九

春天寄出的情书

秋天才收到

打开泛黄的扉页

上面只有三个字……

蝴蝶谷

一只蝴蝶在飞

一群蝴蝶在飞

它们的翅膀上下翻动

它们在向同一个方向

取暖

春天飞走的那只

秋天又飞回来了

春季说出了虚无

秋季说出了真实

用手势替代语言

所有的花朵都被它的划浆声

惊醒

公园的那场大火

是被它们点燃的

田野的那场大火

是被它们点燃的

大峡谷的那场大火

也是被它们点燃的

导火索，就是翅膀上的

那束光

所有的宁静

是被它们打破的

所有的黑暗

是被它们打破的

所有的力量，都支撑在

那条曲线上

从现在起，我不得不怀疑

那件五彩斑斓的花衣裳

竟然有如此强大的诱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