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有关虞弘墓石椁的整体介绍,收尾得略仓促,归因于这座石椁的文化因素太丰富,正需要再开一篇细聊聊其中的波斯及中亚元素。虞弘墓石椁图像中的各种人物、建筑、器物、动物和植物等构成的生活场景,是古代中亚社会的缩影,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和学术价值。虞弘墓石椁图像最鲜明的艺术特色是几乎所有人物、动物、飞禽表现的都是侧面和半侧面,使人物深目高鼻的人种特征得以充分表现,而且使观者感到十分自然。这与古波斯和撒马尔汗壁画中的技法一脉相承,还可以追溯到亚述帝国乃至古埃及的壁画和石板浮雕中。长飘带使前额的束发带得以固定,不至于滑落到右边肩膀,这是典型的萨珊样式:两根细长的飘带经常成对出现,上面还有平行的条纹,表现飘带的褶皱;作为前额的发带在头后部形成两条飘带尾部,垂落在肩膀上或飘扬在肩膀后部。这样的长飘带在摩崖石刻、钱币、银盘上经常出现。专家认为,在萨珊波斯文化语境下,头冠上的飘带,无论是前额的发带,还是王冠底部或头发边缘的小飘带,都是神性或皇家的标志。在萨珊王朝统治影响的地区,飘带或代表当地的王侯或长官。伊朗纳克什伊鲁斯塔姆摩崖
骑马的沙普尔一世与战败的罗马皇帝阿尔达希尔一世银币,萨珊王朝(公元224~241年)在虞弘墓汉白玉石椁中,从石椁后壁正中的男主角、带翅膀的天使、分列左右的侍者,以及石椁椁壁的诸多男性角色,到椁座四周壁龛的音乐家们与壸门里的饮酒者,几乎人人都佩戴着飘带,这些违背地心引力的飘带肆意的翻飞。甚至于椁壁浮雕上的动物们身后,也不乏飘带的身影。有了这些飘带的加持,石椁里的人物品级都被不同层度的提高了紧张激烈的双兽搏斗的图样在波斯、欧亚草原地带非常常见。但虞弘墓石椁壁画上刻画了许多在现实中难以存在的牛狮搏斗、犬狮搏斗、象狮搏斗、马狮搏斗,甚至驼狮搏斗图景,极其罕见。比如虞弘墓后壁正中椁壁下部画面这组两组人狮搏斗的图案。雄狮尾部上扬,纵身跃起,扑向武士,前爪抓住武士的胸臂,血盆大口把武士的头完全咬住。而战局也并非一边倒,拼死一搏的武士手持长剑向上奋力刺出,贯穿雄狮胸背。一头雄狮从左侧跃起,欲咬骆驼后腿。骆驼前跨俯探,顺势咬住狮子的腰脊。狮尾倒卷于腹下张口号叫。下方还有一只矫健勇猛的猎犬腾空而起,也向受伤的狮子发起攻击。虞弘墓椁壁的主画幅中重要人物一般绘制为波斯人的形象,除了标志性的飘带以及波浪状长发之外,通常穿着有波斯风格的贯头衫,从身体下部两侧开襟,从头穿过袍领部。作为每一幅椁壁浮雕绝对主角的形象往往还佩戴着日月冠,表现为一轮新月托着圆日,而这种日月形王冠为萨珊王室专用,是王权的象征。椁壁浮雕彩绘中出镜率次高的是粟特人,主要以仆从或歌舞艺人的身份出现。粟特人多是前额齐平、耳后稍长,偶尔向后翘起的短发。这也是安伽墓、史君墓等拥有确切铭文纪年的入华粟特人墓葬中体现出的特征。安伽墓石屏浮雕浮雕中突厥人形象也非常显眼,他们披着一头长发,有时是单马尾的长直发,有时是辫发。这类人物腰间的蹀(dié )躞(xiè)带也是伴随突厥兴起的装饰,通常悬挂小刀、胡禄(箭囊)。他们同样也出现在安伽墓石屏浮雕中。来通杯Rhyton是一种流行于亚欧大陆上的古老的饮酒器,其最早的起源可能是以动物角制作而成的饮器,公元前2000年已经开始出现。这种饮酒器在古希腊被视为一种圣物,用于祭祀等场合,据说使用来通杯注酒可以防止中毒。随着波斯文明的发展,来通杯的功能逐渐演变为一种饮宴酒器,并逐渐世俗化和大众化。陕西历史博物馆藏的镶金兽首玛瑙来通杯虞弘墓石椁刻画饮酒的场面极多,其中有一类饮酒酒具就是来通杯。
虞弘墓椁座前侧正中表现的则是典型的袄教(拜火教)祭祀仪式。画面中心是一个束腰形祭坛,火盆呈三层仰莲形,上有熊熊火焰。左右两边各有一神灵相对而立,神灵的上半身为人形,头戴一冠,黑色长发波形后披,深目高鼻,须髯浓密,头后有红白二色飘带,向后翻飞。下半身为鹰身,巨舒张,尾羽坚挺,腿爪壮硕而夸张。均上身倾向火坛,皆戴手套,一手捂嘴一手伸至火坛。
类似的火坛形式在世界各地拜火教图像和波斯银币图案中常见。比如安伽墓门楣石雕的正中是由三个骆驼托起的圣火坛。
又比如故宫“五洲四海展”上展出的两件回流南北朝石棺床底部前挡板正中的祭司与圣火坛的画面。阿尔达希尔一世银币,萨珊王朝(公元224-241年)在太原出土的隋代虞弘墓石椁上关于西域和中亚的图像考古资料,在中亚本土也不多见,与其他晋陕地区发现的北朝墓石棺床或石椁,共同构成了目前世界上反映丝绸之路和中、西亚文化最丰富、最集中的图像资料库。这也折射出晋阳(今太原)作为北朝时期一个多元化、泛国际化的东亚中古城邦的时代地位。太原值得!,一去再去!B.T.W.有关壁画解读内容部分参考太原市文物考古研究所编撰的《隋代虞弘墓》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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