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战老兵看世界连载13：欧州首都比利时
结束了巴黎的旅游，我们从法国乘中巴车前往比利时。比利时是法国北方的近邻，面积3万平方公里，人口1100多万，国民生产总值曾到达5300多亿美元，人均收入位列世界前列，属于高收入国家。两国首都相距不到300公里。
中巴行驶两个多小时，进入法国北部平缓的丘陵地带，导游告诉我们，这里曾是著名的马其诺防线所在地。我是退休军人，知道马其诺防线是怎么一回事。
马其诺防线是法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为防止德军再次入侵，历经12年时间花巨资修建的既设防御阵地。阵地全长300公里，具有工事坚固，火力完备，大纵深，宽正面的特点。防线修好后，以时任陆军部长安德烈·马其诺的名字命名。有些人仅从防线的稳定性和坚韧性方面进行评估，就轻率地认为“马其诺防御工事是不可逾越的”防线。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初，法军自恃有马其诺防线阻挡，一度放松对德军的警惕，而德军则避实就虚，没有从马其诺防线正面进攻，而是从阿登高地一侧较弱的达拉弟防线突袭，迂回到马其诺防线的背面，使马其诺防线形同虚设。德军势如破竹，一个多月就占领了法国北方领土，直抵巴黎，迫使法国于1940年6月22日向德国投降。这个著名的战例告诫我们，在边境一线构筑既设阵地阻挡外敌入侵是必要的，但是，有了坚固的防御工事不等于胜券在握，因为坚固的防御工事只是决定战争胜负的一个次要因素，决定战争胜负的决定性因素是指挥员的谋略和训练有素，英勇善战的军民。
中巴车越过昔日的马其诺防线，不多时就到了法比边境，因为法比同为申根条约签署国，所以未经出入境检查就跨越国界了。
我们在比利时参观的第一个景点是滑铁卢古战场。古战场在滑铁卢小镇旁，距首都布鲁塞尔约20公里。滑铁卢战役是近代欧洲战争史中，一次扭转历史发展方向的著名战役，它对于稳定欧洲秩序，把拿破仑最终逐出欧洲政坛取到决定性的作用。
战争发生在1815年3月，拿破仑从流放地厄尔巴岛潜回巴黎再次称帝，开始他第二个任期的“百日当政”。他重新掌权不久，就迫不及待地亲率旧部征战欧洲。最初，拿破仑统帅的法军进展顺利，很快就推进到比利时境内，击败欧洲联军布吕歇元帅率领的普鲁士军队。6月18日这天，拿破仑统帅7.2万名法军和英国威灵顿公爵统帅的11.7万名欧洲联军，在滑铁卢展开殊死的决战。
这天天气阴沉，大雨连绵，道路泥泞湿滑，给进攻带来诸多不便，法军从早上到晚上不间断地向联军2.25公里的防御正面猛烈进攻，始终未能拿下联军的阵地。傍晚，摆脱另一支法军追击的普鲁士元帅布吕歇率领的援军赶到，而追击他的法军却远在其他地方按兵不动。在联军前后夹击的猛攻下，拿破仑亲自指挥的法军惨遭失败。
这场战役打得异常激烈，演绎了战争就是杀人机器的残酷场面，战场上尸横遍野，血雨腥风，仅一天时间就伤亡4万多人，其中法军伤亡2.5万人，联军伤亡2.2万人。这次战役导致拿破仑再次下台，被流放到圣赫勒拿岛，直到逝世。取得胜利的联军总指挥威灵顿公爵看到战场上的惨状，心里很不是滋味，一点胜利的喜悦都没有，他暗淡地说：“胜利是除失败之外的最大悲剧”。
滑铁卢战役为文艺作品创作提供了良好的素材。战后43年，法国著名作家维克多·雨果专程来到滑铁卢，用两个多月时间进行采访，在他的代表作《悲惨世界》之中，将这段发人深省的历史写成一章。他在书中写到，“失败反把失败者变得更高，倒了的波拿巴仿佛比站着的拿破仑更高大些。”我对他的话有同感，200多年过去了，他的这个论断仍然没有过时，拿破仑依然是人们崇拜的英雄，人们凭吊滑铁卢古战场，多半是冲着拿破仑去的。而战胜拿破仑的威灵顿却没有几个人知道。
实际上，维克多·雨果对威灵顿的评价并不低，他在《悲惨世界》中还写道：“威灵顿是战争中的巴雷姆（著名数学家），拿破仑是战争中的米开朗琪罗（天才艺术家）。然而这次是天才败于心计。”威灵顿在欧洲近代史上，是数得着的著名军事家，他对下属不会轻易流露自己的情感，他治军十分严格，善于用铁的手腕维持部队的纪律，因此有“铁公爵”之称。他的大半生都是在战争中渡过的，在他赢得滑铁卢战役胜利之前，已经取得过许多重大战役的胜利，为英国乃至欧洲赢得荣誉创造了历史。
年轻时，他率领英军以少胜多，多次击败印度莫卧儿王朝的军队，还击败法国在印度的军队，为确立英国对印度的殖民统治奠定了基础。1809年，他奉命支援葡萄牙反对拿破仑的侵犯，在里斯本登陆，成功地奇袭被拿破仑誉为“欧洲最好的战术家”苏尔特元帅率领的法国军队，接着攻占波尔图，把法国侵略者赶出葡萄牙。1813年6月21日，威灵顿率军从葡萄牙挺进到西班牙，在维多利亚盆地打败了西班牙当时的最高统治者，拿破仑的长兄约瑟夫·波拿巴所统帅的军队，极大地鼓舞了欧洲反拿破仑联盟的士气。
1814年3月，他继续率领英国军队第一个攻入法国本土，为迫使拿破仑第一次下台作出贡献。他的丰功伟绩唤起了贝多芬涌动的灵感，很快就创作出交响音乐《威灵顿的胜利》。这首交响乐第一次公演结束，所有在场的听众迅速起立，报以长时间经久不息的掌声，既由衷地庆祝滑铁卢战争的胜利，也真心地祝贺演出的成功。
来到滑铁卢古战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高大的狮子山纪念碑。这个纪念碑最初是为纪念荷兰奥兰治王子而建筑的。
那时，比利时还在荷兰国王的统治之下。在滑铁卢战役中，奥兰治王子率领的荷兰军队参加欧洲联军作战，在激战中身先士卒，英勇顽强，肩膀被法军的子弹击中，仍然坚持战斗。荷兰国王威廉一世下令在王子受伤的地方修建纪念碑。纪念碑是1824年至1826年间，由当地妇女在两公里以外的地方取土，用背篓一筐一筐地运送到这里堆砌成小山丘的。小山丘呈四棱锥形，下宽上窄，高41米，四周种植着绿草，中间有一条226级台阶的石梯直通丘顶。山丘的上顶部立着一只金属铸成的雄狮。
导游说这个雄狮是用丢弃在古战场上的枪炮熔铸而成的。雄狮重达18吨，身子面向南方，眼睛盯着法国，前爪紧紧抓住一个象征世界的地球仪。承载铁狮的底座上刻有“1815.6.18”字样。在狮子山纪念碑附近有滑铁卢战役纪念馆，纪念馆展示大厅内陈列着法国著名画家杜默兰1912年完成的油画。油画长110米，宽10米，作环形陈列。画面定格了滑铁卢战役血雨腥风的鏖战。由于绘画的透视技巧掌握得非常好，加上灯光和环境的衬托，观看这幅油画时会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受。
在展览馆的外面，有一个与拿破仑真人等高的雕像，不少游人都愿与这位败军之将合影留念。为一个侵略过自己国家的败军之将塑造雕像，显示了比利时人开阔的胸怀，以及对历史人物过不掩功，功不抵过的务实态度。在滑铁卢古战场有一处常常被游人遗忘的地方，那就是威灵顿纪念馆。纪念馆设在当年威灵顿指挥这次战役的二层小楼内，保存着国王授予威灵顿公爵“滑铁卢一世亲王”称号，赏赐他周围1083公顷森林和土地，可以世袭的册封书。在历史的长河中，许多英雄人物创造了惊天动地的伟业，随着时间的洗白，有几人能记住他们？当年名噪欧洲的大英雄，如今也只能尘封在历史的档案里。
离开滑铁卢继续北上，很快就到达首都布鲁塞尔。布鲁塞尔市的面积不大，只有162平方公里，可是名气很大，素有“欧洲的首都”之称。布鲁塞尔的国际化程度相当高，四分之一的居民是外籍人员，法语和荷兰语都是通用语。欧盟的主要行政机构欧盟委员会和欧盟部长会议都设在这里，欧洲议会虽然设在法国的斯特拉斯堡，但是在这里也有分支机构。鼎鼎大名的北大西洋公约总部和世界海洋合作理事会也在这里。布鲁塞尔为什么会成为欧洲的首都？除了它的地理位置适中外，与比利时政府长期以来主张欧洲一体化，支持北约东扩，积极参与欧洲事务有关。到布鲁塞尔旅游，可以在上述组织机构的院外参观和留影。
城市最著名的人物是一号公民小于廉。于廉是拯救布鲁塞尔这座城市的小英雄。有关他事迹的传说有多个版本，流传较广的是十七世纪末，法国侵犯布鲁塞尔强攻未遂企图偷袭的故事。一天晚上，法军悄悄地潜到城墙下面安放炸药，准备炸毁城墙后，迅速从爆破口攻入，占领整个城市。
正当法军的计谋即将得逞的时候，小于廉从屋里跑出来夜尿，看到导火线在迅速燃烧，便急中生智把尿撒向导火线，火焰因尿液浸泡而熄灭。接着，他叫醒熟睡的大人赶快进入阵地，粉碎了法军在夜间偷袭的企图，保卫了城市的安全。为了表彰小于廉的英雄事迹，市政当局决定将小于廉作为城市的一号公民。
1619年，比利时著名雕塑家捷罗姆·杜克思姆创作了小于廉裸体撒尿的雕塑像。塑像高53厘米，形象聪明，头发蓬松，鼻子微翘，满脸笑容，给人以机灵可爱的感觉。雕塑像放置在市中心附近的埃杜弗小街拐角处的喷泉里，小于廉平时撒出的“尿”是水，喜庆等特殊日子则撒出牛奶或啤酒。
1747年，法国国王路易十五赠送给小于廉一套金丝制作的服装，于是，其他国家的首脑和政要纷纷效仿，也向小于廉赠送具有本国特色的精美服装。为了增进中比两国的友谊，我国在1974年向小于廉赠送了对襟汉族服装。目前，赠送给小于廉的服装已达800多套。这些服装存放在专门的博物馆内轮换展出，供游人观赏。小于廉雕像附近的街道，有许多出售巧克力的商店，比利时的巧克力品种众多，口味各异，价格适中，是极佳的伴手礼，如果到布鲁塞尔旅游，不妨适量购买，回国后馈赠亲友。
布鲁塞尔有一个比利时人引以为傲的奇葩建筑物，就是1958年举办世界博览会留下的原子塔。如同巴黎的埃菲尔铁塔一样，原子塔不仅是举办世博会的纪念物，而且是城市建筑中一张新的名片。这个建筑物是按照ā铁原子放大1650亿倍的结构形态建造的，设计理念前卫，建筑形象独特，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比利时著名建筑大师昂·瓦特凯恩设计时考虑到这届博览会是二战后举办的第一个世界博览会，建筑物必须体现人类和平利用原子能的意愿和欧洲进入和平、科学、发展、进步的新时代。
铁分子是由九个铁原子组成的，比利时有九个省，当时的欧共体由九个国家组成，所以，铁原子塔象征着这届世博会是在欧共体中的比利时举办的，是一个介于雕塑与建筑的巨型作品，具有超现实超时空的特点。原子塔高102米，由9个直径18米的空心球体组成。中心球体与周围的8个球体有通道相连，相邻的外层球体也有通道相连。每条管通道长26米，直径3米。
进入原子塔内游览，一是从底层乘电梯直达顶层球体，在上面可以360度全景观看市容。二是从底层乘电动扶梯和爬楼梯到要去的球体观光。位于一、二层的球体内部是常设展厅，三、四、五层是临时展厅。常设展厅分为科技馆和新科技馆，主要是展示比利时的最新科技成果和科技发展史，进行科学普及教育。
临时展厅则是在特定时间内作主题展览，如为纪念原子塔建成60周年，在2018年9月展出了比利时超现实主义画家的作品。原子塔每次只开放部分球体供游人参观，人数控制在250人以内。最初，原子塔各个球体的外壳是铝型材料制作的，2006年对它进行改造，换成了不锈钢材料，延长了它的使用寿命。
布鲁塞尔大广场是城市中历史悠久，声名远播，人气最旺的地方，至今已有800多年历史，1998年入选世界文化遗产，被称为“世界上最华丽的广场”。广场长方形，长110米，宽68米，周围是楼房。由于是不同年代营造的楼房，所以展现出不同的建筑风格，有哥特式，文艺复兴式，还有罗马式，地面是花岗岩铺砌。既是商贾云集的闹市，又是市政府办公的要地，还是举行盛大活动的重要场所。
广场内有酒吧、餐馆、服装店、面包店、巧克力店和咖啡店，市政厅和一些行业会也在这里。早上是花市，晚上是鸟市。国王曾在这里举行祭祀，一些重要的人物在这里被推上断头台。每年五月，广场上堆起从海边运来的沙子，举办夏季沙滩排球赛，让人们在闹市中，也能感受到海边运动的乐趣。七月的第一个周四和周五，身着古代戎装的军人会在这里进行古老的队列表演，让人们短暂地穿越时光隧道回到古代。圣诞节前夕，这里热闹非凡，只见人头攢动，竞相购买节日货物，买到过节物品的人们拿着可心的货物高高兴兴地回到家中，等待着圣诞老人送来祝福。
每两年的八月，都要在这里举行一次鲜花地毯节，届时，地面上的花岗岩地砖，将被鲜花铺就的“地毯”所替代，古老的广场变成了鲜花盛开的世界。每个鲜花地毯节铺就的鲜花图案不一样，如1999年的“鲜花地毯节”是比利时二战光复55周年纪念，为了让人们记住国耻，凝聚民心，鲜花地毯的图案是比利时王牌部队飞隆旅的军徽。人们参加这届鲜花地毯节，会重新唤起对这段历史的记忆，从而牢记战争带来的灾难，筑牢反战防线。
广场承载着太多的历史事件，每一幢楼房都有说不完的故事。广场中最显赫的楼房是市政大厅，这座大楼1402年开建，历经78个春秋，到1480年才完工。室内装饰精美，大厅内悬挂着许多政要的画像，其中有比利时历代君主的，有统治过比利时的西班牙、荷兰和法国的君主们的，还有法国皇帝拿破仑的。
市政厅的二楼是市长办公的地方，经常有新人到这里登记结婚。登记完毕后，新人们会获得市长诚挚的恭贺，然后携手直达广场，向等候他们的亲朋好友致谢，接受亲朋好友的欢呼和祝福。接着坐上婚车绕场一周离开广场，尽享新婚的喜悦。
广场北面一幢装饰着金色划艇标志的楼房，是法国作家维克多·雨果曾住过的房子。我最感兴趣的是广场一侧的白天鹅咖啡馆，它位于五层楼房的第一层，上面几层是供人住宿的旅馆。可能是因为咖啡馆的门楣上镶嵌着一支展翅欲飞的白天鹅，所以叫它白天鹅咖啡馆。
我知道这个咖啡馆是因为马克思和恩格斯有一段时间经常光顾这里。1845年马克思被法国政府驱逐出境，流亡到布鲁塞尔。当时，马克思经济十分拮据，仅住处就搬了七、八次，最终租住在让·达登街一幢四层楼的房子里。恩格斯知道马克思的窘况后，便想尽办法为马克思凑钱，希望“这些钱够他全家在布鲁塞尔开始新的生活”。
如今，这幢房子依然存在，只是被房主加盖了一层，变成了瑜伽馆。但是房子的外墙上悬挂了一块牌子，上面写道“1846-1848，马克思在这里居住”。这为马克思主义的信仰者追寻马克思的足迹提供了方便。这个住所距大广场不远，马克思经常在白天鹅咖啡馆与工人领袖们见面，商讨革命问题。几个月后，恩格斯也来到布鲁塞尔，两人到咖啡馆更勤，在这里研究革命理论，讨论工人运动的策略和前途，完成了许多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其中两人合著的《德意志意识形态》，第一次系统地阐述了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指出：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生产关系必须适合生产力发展。
1847年和1848年的新年之夜，马克思都是在这家咖啡馆和工人协会的同志们一起度过的。1848年初，马恩在这里共同完成了改变世界历史的《共产党宣言》。没几天，有人向比利时当局告密，说马克思资助比利时革命。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一世，未经司法部门调查就发布命令，将马克思驱逐出境。
马克思被迫离开工作、战斗和生活了三年的布鲁塞尔，再也没有回过比利时。马克思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无论是贫困还是疾病，不管是被驱逐或是遭流亡，他都矢志不渝地从事艰苦的革命理论研究，积极指导国际工人运动，为全世界劳苦大众摆脱苦难，提供了强大的思想武器，指明了前进方向。
站立在白天鹅咖啡馆门前，我的思绪万千，仿佛看到170年前马、恩在这里写作的情景。值得告慰马克思、恩格斯在天之灵的，是他们创作的《宣言》仍是全世界无产者手中的“圣经”。社会主义在占世界人口四分之一的中国初步获得成功。马克思主义被越来越多的人所掌握，变成改造旧世界，建设新世界的强大力量。马克思预言的美好社会终将会在全世界实现。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