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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荒的鱼梁子

                                                         《网络图片》

       提起鱼梁子,可以说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即使在北大荒生活过的人,也不一定见过鱼梁子。

       其实,我与鱼梁子的相识,也是偶然。好像是在1973年的七月份,有一次临近中午,我们从玉米地里除草回来,路过晒场,附近围着一大群人。有人在不断吆喝:“卖鱼啰,卖鱼啰,新鲜的鱼”。我也挤进人堆去看热闹。原来是附近的鞍钢403勘探队的人在卖鱼(勘探队驻地离我们连不远,步行的话也就十多分钟时间)。一打听才知道,勘探队的人在蛤蟆通河上建起了鱼梁子,捉了好多鱼,他们一时也吃不完,就挑了一担到我们连里来卖。那时的鱼很便宜,一斤左右的鲫鱼,二元钱一条,三元二条(好像是这个价)。还有凶猛的狗鱼、活蹦乱跳的鲇鱼,全都让人爱不择手。大伙儿你一条、我一条,竞相购买,没一会儿鱼就卖完了。从此,隔三差五,常有人挑着担子到我们连里来卖鱼。

       到了八月底,就很少能看到这种情景了。原来,北大荒的鱼是七上八下。意思是说七月份的鱼还在往河道上游或者是贯穿河道的小河、溪流游去,八月份就要游向河道下游及相连的江河里去。也就是说蛤蟆通河上游的鱼,到了八月底都要游到下游及江河里去。所以建在河道上游的鱼梁子,到了那时能逮到的鱼就微乎其微了。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再挑着担子到我们连里来卖鱼了。渐渐地鱼梁子的事也就很少有人再提了。

       九月里的一天,我和一些本队的职工在蛤蟆通河边钓鱼。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们发觉河里的水位怎么越来越低,鱼儿也特别好钓,一条紧接着一条地上钩,以前从来也没有这样的现象。尤特司机老罗说,水库肯定是关闸了,所以才会这样。(蛤蟆通河原先的上游区域因为建了蛤蟆通水库,所以现在的河水流量全靠水库来放水维持)。

       回到连队,很多人都在张罗着要去鱼梁子那里逮鱼。还陆续看到一些人背着装满了鱼的背筐回来。惹得很多人都心动了,我和知青小陈也急急忙忙地吃了点馒头,就赶紧去距离连队有二、三里地的鱼梁子。

       到了那里,天已经完全黑了,只见河边一堆堆明亮的篝火,篝火旁人影绰绰,大伙儿三五成群地围着篝火取暖(大多数都是以家庭为群),一来是为了照明,河边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离开了篝火还真不行。二来也是为了取暖,北大荒的夏天,白天即使再热,到了夜晚,还是离不开棉被。十月初下雪,九月里寒气来袭也不足为奇。特别是夜晚赤脚光腿,浸在冰冷刺骨的河水里,让人直打寒颤,能坚持个三五分钟就很不错了。

       家家户户的篝火旁好像都有成堆的鲇鱼,几乎都是二十来公分长,偶尔也能看到几条鲫鱼。原来,蛤蟆通水库突然关闸后,导致了河水水位急剧下降,河中的鱼儿们惊慌失措,一股脑儿地全都朝着鱼梁子涌来,这才促成了大伙儿的“意外惊喜”。鱼儿们在地上活蹦乱跳,让人情不自禁,也想下到鱼梁子里去碰碰运气。大伙儿互相轮换着,不时有人卷起裤腿,赤脚下到鱼梁子里,弯着腰在里面摸鱼。

       原来,鱼梁子是用柳条编的,柳条之间相隔一指宽,像是一个个特大号的柳筐,并排在一起可以拦腰截住河水。每个柳筐底部都有进口,鱼儿们只能进不能出。柳条之间的缝隙便于河水进出。夜晚,河水太凉了,下水的人坚持不了几分钟就得换人。我也瞅着空挡下到了鱼梁子里面,不时会有鱼儿闯进来,摸到后要两手紧紧按住,然后握紧赶快朝岸上扔。小陈负责把扔上来的鱼集中起来,运到老熊家的鱼堆上。火光映红了大伙儿的脸,大家情绪高昂,有说有笑,谁也不甘落后。有人还在篝火旁咪起了小酒,抵御夜晚的寒气。那天很多人都干到了半夜才回连队。

       第二天中午,老熊让他的小孩请我俩去他家吃饭。他们家摆了满满一桌子酒菜,其中就数干煸小鲇鱼干最好吃。那时,老熊家还养了一大群鹅,饭桌上自然也少不了鹅肉和鹅蛋。

         后来,蛤蟆通河的水位越来越低了,鱼梁子里的水只够淹没脚脖子,也看不到鱼儿进来,就再也没人去光顾鱼梁子了。

        有天晚上,我吃完了饭闲着没事干,也不知怎么就心血来潮了,想到鱼梁子那里去溜达一圈,试着碰碰运气。夜晚冷风嗖嗖,外面不见一个人影,但是月光却格外明亮,田野、小河、树林、山峦、、、、、、到处都像是镀上了一层亮银,宛如仙境。我也不觉得害怕,其实到了晚上,我们那里有时也会有一些野兽出没于野外的。

       不料,到了那里,还真在鱼梁子里发现了一个惊喜,一条斤把左右重的鱼,像鲫鱼,但头尖身体窄长,浑身银光闪闪,漂亮极了,味道也极其鲜美,远胜过好吃的鲫鱼,鱼刺却要少的多。如今通过查找资料基本可以断定当年所捕获的那条鱼就是鲫花,它也属于黑龙江的名鱼三花五罗十八子中的一员。只是让人不解的是,我们那里从没人发现过这种鱼,也不知道它是如何历经千辛万苦、长途跋涉地来到了蛤蟆通河上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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