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想成为一个传奇，要么因为一个男人，要么像张爱一样自己活成传奇。
——题记
1
呼——吸。呼——吸。呼——吸。
子夏闭着眼睛，在床上一遍又一遍重复这样的动作。 忍冬专注地望着子夏。
秋天明亮的阳光从落地窗照过来，子夏就像睡在光影里，满身带着阳光的香味。像一个柔顺的孩子，认真地呼吸着，就像从来没有呼吸过一样，平时的飞扬跋扈和乖张霸道全都消失得无踪无影 ，让忍冬的心一揪一揪地疼。直至忍冬俯身差点碰到子夏的脸，子夏才突然睁开眼睛。
“忍冬，我怎么能够想到有一天连呼吸这样寻常的事情也做不来了，也需要反复的演练呢？我感觉自己好无用。” 子夏的眼角突然滑落大颗泪珠。
“医生不是说了吗，只是秋燥的正常反应，是暂时的呼吸困难症。” 忍受伸手拂过子夏眼角的泪水，轻轻地说。
在这个世间，忍冬就像上辈子欠了子夏的赌债一样。他对她心中始终有着轻羽般的情感，怕惊飞枝头鸟儿般，百般宽容，小心翼翼。
“子夏……我们……我们要个孩子吧？”
“嗯。只是我还是不能克制心间那些不安和恐惧。”
“我说过了，我这辈子都会照顾你，是一辈子……不会离开。”
“可你中间有停顿。我想要我的孩子第一眼看见的是爸爸，爸爸代表着智慧和力量。我想要孩子第二眼才看见妈妈，我代表的是爱和美好。”
“当然，我这么健康，又不会死。”
“我想我们做爱的时候能够专注，能够忘了世界，只是想着对方，这样的孩子才能够干净、清澈。我想要一个水晶般的孩子，天空一样纯白而蔚蓝。可是，我心还是很乱，不能做到不想其他。”
2
在一大片黄花之间，子夏花蝴蝶一样来回穿梭，手里一把花儿已经拿不住了，还在不停地折着花枝。
“夏，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赶时间……”忍冬看着花丛中一脸喜悦的子夏，纯真得像个孩子。
子夏仿佛置若未闻，瞬间变换的表情让笑容僵在唇角。子夏想起那年忍冬拉着她的手，在某个城市的小吃街，一家一家小店吃过去，最后撑得子夏足足走了一个小时的路才将食物消耗掉。
忍冬仔细地观察着子夏的脸色，堪可玩味。子夏所有的心事都写在脸上，每个细微的变化忍冬都能够体会。不知为什么就是这样一个天真和邪恶矛盾交织的女子，总是能够勾引起忍冬心头那么多情绪，热望，疯狂和爱。他不能忍受她的变幻无常，也不能忍受她的无理取闹，还有她的蛮不讲理，还有莫名的泪水和瞬间的沉默。他一直试图离开她，她带给他的感受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他的生活一直平静而规范，某一天她跑过来让他的生活全部乱了套，让他感觉到莫大的狂喜，又深觉无比的痛苦。可是，他始终没有一刻能够离开。她就是妖，就是魔，就是他心中的时母，雅典娜、维纳斯。
“冬，我终于想起很多往事，和你一起经历的。”子夏唇角僵硬笑容又融化为一池春水，疯疯癫癫地跑过来拉着忍冬的手。
“我想起那天我们在荻花上看见的露珠，那么清纯的露水我第一次看见呢。那次我们放着音乐，在窗前看着翠竹枝头的鸟雀叽叽喳喳，直到黄昏，直至暮色落下来将我们覆盖。还有那次，我们到一个村庄，碰见的那些清澈的笑容，丝绸般光滑而柔软。还有那次，子夏泛着光芒的眸子瞬间黯淡而忧郁，那束紫色良宵花枯萎的时候，我们一起将她的花朵摘下来，装在竹子编制的花篮里，挂在床头……”。
忍冬看着身边沾满花香和阳光的子夏，突然感觉世界真美好。
“原来，因为一个人能够感觉到世界的美好是真的。”忍冬悄悄想着，以前他以为是书上瞎说的。他的眼睛突然有雾水蔓延，他使劲抑制着……他想起早前看过的一部电影，一个15岁的男孩子，某天在街头看见一个36岁的女子坐在教堂台阶的一片阳光里，听着教堂里面传来的儿童诵经声，静静流泪，他感觉美极了。后来，这个男孩一生都爱着那个女子，爱着那个坐在一片阳光下静静流泪的女子，那是他一生最幸福的时刻，也是他一生的光亮和黑暗。
忍冬想起第一次看见子夏，那个秋天的街头子夏正望着一树飘落的黄叶发呆，眼中充满忧伤和怜惜。那一刻，他觉得子夏美丽极了。是否，从那一刻开始就像那部电影上的男子一样，注定他一生也不能离开她。
忍冬一把抱住子夏，不顾她俏皮地想挣脱，背起她在花丛中嬉戏。
“忍冬，你知道吗？没认识你之前，我总是一个人看花，看云，看山，看水，听歌，偶尔也写字，寂寞的时候我就和声音，花草，云朵相爱，和你一起后就只和你。”
忍冬看着眼前的花儿，青山和天空，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酸涩。这就是子夏，只有她有本领让他连天地万物都嫉妒，世间再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够让他如此虐心的女子。谁说，爱就是犯贱。这恰恰也是他喜欢她，不能离开她的因由。
3
秋天的夜无限的凄清，秋虫的名声一声比一声低。子夏塞着耳机，耳畔是刘明湘的从醒着到愿意睡着，忍冬加班回来，看着房间全部开着的灯，子夏一直怕黑，只要是一个人就会整夜开着灯睡，忍冬轻轻将合衣躺着的子夏耳机摘下来。子夏突然翻身坐起来抱着忍冬的脖子。
“我好想你，好害怕……你不回来了？”
“怎么会呢。”
“我总是担心，总是不安……我总是觉得你认识的所有女人都会喜欢你，你都会跟着她们走。我每天都过得好辛苦，我可能真是有心理疾病。可是，这种病是不能治愈的，是小时候环境所致。”
“嗯。没事，没事了……”
“书上说，爱是一种能力。最高级的爱就是我爱你才需要你，最低级的爱才是我需要你才爱你。你只是迷恋我的身体是不是？”
“嗯。我其实不喜欢女人，可我真的喜欢你，你常常让我回味，你总是那么尽心竭力让我满意。”
“书上说，如果你爱上一个人，你就会爱这个世界，爱所有的人。你总是爱我的时候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很可爱，讨厌我的时候觉得全世界人都可厌。而我，只是爱你一个人。你是正确的我是错误的，是不是？”
“傻瓜，哪有对错之分。书上都是骗人的，在我心里你就是这个世界我唯一的正确。”
“我看弗洛姆，他说只有相信爱情的人才能唤醒另一个人的爱。爱不仅是一门艺术，也是一种能力，需要训练、集中和耐心。你知道什么是耐心吗？就像小孩子走路一样，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站起来。我要拿你来实验。”
夜已经很深，子夏和忍冬终于在被子下手拉着手沉沉睡去，只有歌声还在向着窗外不停坠落：从醒着到愿意睡着，总想着天一亮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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