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写给儿子的字，如今一晃十年。又到孩子生日到来之际，翻捡往日，思绪万千。真是老去的正在老去，成长的正在成长。
——题记
1
黄昏的清寒潮涌着暮色从窗缝间隙，长伸着细瘦的脖颈使劲挤进暖融融的房间，我的孩子从睡梦中醒来了。潮红着双颊，微醉的星眸如两粒黑葡萄，在暗色的光下探寻着、张望着，急速地浏览着。神情从惺忪的惬意转为慌乱，再从慌乱转为忧伤，他终于被忧伤的惊恐挟制了，张开嘴，园嘟嘟的泪珠从脸颊唰唰躺下，张开嘴巴，大声呼喊着，妈妈，妈妈。直到看到我，他还不能停止的委屈泪。
我俯下身，轻拍儿子的背，他不再大声哭泣，我亲吻他红红的苹果面颊，他便用小手环抱着我的脖颈，嘴里不停地叫着，妈妈，妈妈。他丝绸般的面颊在我的发丝边来回摸索着。我想起了我的母亲。
2
早晨，天色还有些朦胧的黑，我载着他小小的身影滑在一线朦胧的昏白中。风在我的脸庞冷冷的拂过，双眼被风迷惑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我努力睁着，怕摔了我的孩子。以前骑车很快的我，不由小心再小心如骑在薄冰上，因为我的孩子他太小太柔弱了，一如一朵刚绽放的粉色玫瑰，怎堪风雨和严霜。
儿子的小手放在我的毛衣下边，隔着薄薄的秋衣，我感觉着孩子小手暖暖的。我的后背风儿飕飕地从衣服里掠过，妈妈，我不冷了，孩子稚嫩的声音被风从我的背后送进我的耳。我打了一个寒颤，笑了。妈妈，你冷吗？我轻声说，妈妈心里很暖和，不冷。
3
我在放学的准点，去到幼儿园，我看到平时活泼的孩子，站在栏杆边向下张望。看到我，没有像平时一样飞快地跑下来，俯身飞奔进我的怀抱。他慢慢低头从二楼走下来。我望着他沉甸甸的书包，我说，今天在学校玩得高兴吗？他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我欲帮他把书包提着，他不由自主地挣脱了一下，妈妈，我自己来吧，老师说男子汉得坚强，要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呢。我无语。我说，你饿吗？买点东西吃吧。他说我不饿。我望着平时任性的他，总是在放学时买东西的他如何变得这样乖巧。我奇怪地望着他。
孩子终于下定了决心，妈妈，我昨天考试了。我说，是吗？妈妈，我语文99分，数学90分。我不由紧张，那你班上的同学呢？妈妈，有几个同学两门都是100分的。他从口袋里把卷子塞给了我。我终于没有忍住怒气，你这样熟悉的题怎么做得如此差，你是怎么搞的?你明明可以得双百的。妈妈，我期末考试一定考个双百分。我不由大了声，总是这样说下次，这次为什么不能考好，妈妈白疼……
我一抬头，看到孩子忧伤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惊恐与愁绪，低垂着小小的脑袋，我看到只有5岁的孩子，却那样忧伤，我的心疼一下。孩子，你难道和妈妈一样多愁善感吗？妈妈希望你是个坚强乐观的孩子。我叹息了一声，孩子，对不起，你做得很好了。妈妈，我回家再把卷子做一遍吧，我的心又疼了一下，好吧，回家吧。
4
夜里，孩子在睡梦中啜泣，妈妈，是我错了，别打……。我放下手中正看着的书，轻声叫着孩子，孩子重又睡去。我支着头俯身望着孩子小小的脸，思绪奔涌。
我的孩子，难道在睡梦中妈妈还这样残忍吗？还搅得你不能安宁吗？你不是天上赐给妈妈最珍贵的礼物吗？你不是妈妈的生命吗？妈妈不是在你没出生时，便日日想着你的容貌，拙于女红的妈妈不是为你织出了许多漂亮的毛衣毛裤吗？不是为你写了厚厚的日记吗？不是还在你每一次周岁都给你写了成长记录吗？在听到你第一声嘹亮的啼哭时，不是曾经热泪盈眶吗？看到你粉色的小影，不是感恩和着喜悦在心头缠绕成泪水吗？不是曾经为你的发烧，整夜无眠吗？
何时，竟然为了你小孩子顽皮、自由、无意识的天性，你智慧的成长，你学习上的一点小小的失误，便开始责怪你，开始恫吓你，开始打你。难道是因为妈妈每天忙乱的疲倦了，还是妈妈心情不好。
为什么,妈妈不是曾经给你画过许多漂亮的画吗？不是给你讲过许多有趣的故事吗？你的画画天赋不是比学美术的妈妈还要高吗？你写的字，画得画不是常常被老师表扬吗？你不是每年都领个好孩子的奖状回来吗？孩子，妈妈为什么总看不到你的优点，总挑剔着你的缺点，孩子，妈妈对不起你。
5
妈妈，人为什么会说话呢？妈妈，泪是水变的吗？我点头，是吧。妈妈，别人眼里都没水，你的眼里怎么总是有那么水呢？因为……，妈妈，你怎么眼里又有水了，是爸爸坏惹你生气了吗？孩子，不是，因为我的孩子他长大了，我高兴啊。妈妈，我帮你擦擦吧。
孩子，你是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的呢？是跟着待产室外那片曙光与焦灼期盼的人来的吗？或者跟着漫天晶莹的雪的精灵轻舞飞扬而来，还是妈妈从昏迷中醒来的夜里12点？还是，更早一点，在那个鸟语花香的春天，你已经微笑着向我走来。
然而，无论怎样，你来了，你没有让我失望，你和我想象中的一摸一样。你牵着我的心，你连着我的脉，给了我希望，给了我快乐，让我学会了爱和感恩。
孩子，明天是你的生日，妈妈只想对你说声：“生日快乐，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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