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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雪| 城南花已开之五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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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5.15 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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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间的相逢,等这一刻,我等了千万年了吧。这样深的缘分,有谁知悉?可是,相逢也是如此平淡,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要过,都有各自的负累要背负,都有各自的债要偿还。如果,还有什么深情厚谊,还有什么绵绵思绪,那就是沉默不语,微笑而已。

撑着油纸伞,我走在湖畔,走在百花之巅。每一朵都是一个词语,每一朵都灌满情思,每一朵都是我心间千言万语万语千言。在这个世间行走,一个人要深藏多少秘密,要背负多少念头的风起云涌,有多少不可说,不可躲避的苦涩和劫数。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冬天过冬,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夜里辗转反侧,每个人就是每个人的摆渡人。每个人都是世间无依无靠的浮萍和流浪者,只有空空的风,没有依凭,没有可摆渡的船,只是在风声雨声中飘摇着。至于明天,管它呢,无暇他顾。

你问这花为何这样美?是呵,真的很美。可是,我们的心情在哪里?我们的眼睛,我们的手,我们的脚,我们一颗捧着的心都丢在了哪里?我们眼睛看不见,我们的手脚被定在原地,我们的心空空荡荡,从未有过轻松的一刻,被沉重的尘俗欲念所盈满。我们就像周身装满石块的人,没有一刻的松弛,只是将自己紧紧逼迫,紧紧逼迫,妄想追上烈日,追上天上的月亮。我们欣赏不了星月的美丽,欣赏不了水中倒影,我们将自己活成一滩死水,然后,日复一日在污泥中挣扎,我们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灵魂飘到了哪里?我们都是这样庸俗的人呵,妄想在月光下谈诗吟词。看看我们风尘仆仆的一张脸吧?隐藏的是什么?还有什么诗意可说呢。

我依然怀念啊,怀念花儿一朵一朵开放,耳畔有风穿过,瓣瓣花香落满发。那是怎样的春天,怎样的时光啊。经年之后,怎么都回不去了。是沧桑爬上了我们的额,是风霜打湿了我们的心,是岁月凋零了那些遥远的梦。反正,现在,我们就是这样一幅灰突突的面孔,站在剥落的时光里动弹不得。那些焦心的事情,那些永远没完没了的材料,永远都开不完的会议,总是搅扰的人心神不宁,还有那些冗长的梦,永远都是在奔跑,在突围,在呐喊,在不安中惊醒的睡梦啊,总让人满腹的恐慌。我们是怎样走到这里的,走到这个荒漠般不被理解,不被爱的世界。是因为我们往日得到欢笑太多,如今让我们悉数补偿,还是其他?世界沉默无言,只有这青葱的花儿开过一遍又一遍,像智者,从来平静如斯。

我不知别人是怎样的?而我就像一个话痨的小孩,有那么多想法,有那么多要倾诉的啊。心间那些蜂拥而来的潮水,日日夜夜不停地在我窗外奔流,在我梦里翻滚。是我太过执着不能忘情,还是太过矫情不能免俗。我是多么羡慕那些不要文字,不要音乐,不要一切的艺术,只要有足够丰盛的物质,只要有足够大的商场,有鲜亮的衣服,有好的茶饭,即可锦衣玉食,将生活过得活色生香的人呵。可我,我总是有着另一个世界,它总是催促着我,不可荒废,不可深陷在俗世红尘,要勤奋,要努力,要有着诗和远方……要爱……我被这样潮水逼迫着,宛若无家可归的孤儿,只能一遍遍流浪在文字里,一遍遍写下莫可名状的思绪,一本接着一本的埋头在书藉,不能停下来,仿佛一停留就会被大风吹走。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啊,简直就是这个世界的孤儿,总觉身体里有个黑洞,需要很多很多才可填满……可是什么时候能够填满呵,还有那风,那日夜不停息吹过的风呵,我只能臣服于心灵,臣服于灵魂的召唤。告诉我吧,你这灿烂盛开的花朵,什么时候是个头,什么时候才能够如你般灿烂,如你般平静如斯?

一晃夏天就来了,春天已经成为遥远的往事。花都已经开得急着要落了,我还在这里渴望着救赎,渴望着能够改变。那么,谁会是你的救世主呢?你只能坐在这里,慌慌张张地做梦,叹息一日甚于一日,你不知叹息什么,因为很多人觉得你是多么骄傲啊,像个小公主,还有什么不满足呢?可是,什么是我们想要的。仿佛这个世界的人,都在叹息,发牢骚,都在不满足,却说不出想要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想去哪里,仿佛是天空没有方向,没有目的,漂泊的云影一样。我仔细看着他们,我仔细看着我自己,除了迷惑就是迷惑。这个世界,谁会知足,谁会满足呢?我们究竟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哲学都无法回答的问题,我们自然也无法解说。可是呢?有谁能够留住时光,春天过去了,夏天来临了,有谁又安心于夏天,不再夏天期盼秋的多彩呢?不再秋天期盼冬的纯白?不再冬天期待春天盛开的花朵呢?我们总是错的,我们总在错过,无一例外。


寒雪:原名赵笑菊,河南洛宁人,自谓一个常年居住冰岛的野生女子。嗜风、嗜花、嗜雪、嗜爱、嗜字为生。幻想,幻想,无尽的幻想,以手写心,已出版文学作品集《半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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