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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杂货间的晚礼服》(下)

coffee cat

 吃吃饭,写写字,劈劈情操。

文末,入“文学群”。

太像个梦!
狠踢了几下门,脚趾震得微麻,猛地想起脚上这三百欧的羊皮皮鞋,凉飕飕的心疼。
外面悄无声息,方才像是一阵妖风将我卷入,她倒似乎遭雷击般呆住了。我闹累了,喘气支着耳朵听,一面又慌张地打量黑蒙蒙的四周。摸不到电灯开关,又一掌拍去门上,边捶边喊,“等着进警察局么?把人囚禁起来,这是犯罪知道吧?这是犯罪!给我开门!开门!” 
寂静。我歇口气,继续泼声辣嗓地喊,“你烫坏了我的头发,我不过抱怨一下,不就个差评么,什么了不起,你这辈子就没见过差评?!”
片刻空白,只听门外一串沙哑的低吼。“我还没收过差评?我不断在收!连上帝都插手了,上帝都给我差评!我的孩子从楼上摔下去,骨折了!他摔坏了腿,医院躺了五天!都因为我,因为我!跟我的孩子比,你那条狗屁差评无足轻重!什么都不是!别自以为是了!”
她压着嗓子吼,如年老的野兽发出无辜的哀嚎,那些逃出控制的嘶哑尖音,如长指甲划过黑板,撕着我的耳膜,听得肉跳心惊。——这是个何等女人?自己的孩子也粗暴对待,她会怎么收拾我?!
或许,她血管里的冲动只是想让我当一回束手无策的弱者,正如我对她。她早起晚归,辛勤工作,把店经营得饱受赞美,那条短短两行话的差评,成为她洁白颈子上的一道灰疤,人人可见,她除了咽一咽口水,毫无办法。
我胡思乱想,她又像是消失了。我等着她再度隔门大叫,等她吼出难听话,我急切地要领教她下一个行动,只求万万别留我在黑屋,她锁上门绝尘而去。菩萨保佑!那一刻,人性的黑洞让我害怕!
此时我的眼睛也适应了里面的光线,幸好夏日,门缝间渗入了微光,墙上高处有个磨砂玻璃小窗,杂货间的物件依稀可见,我四下寻找防身之物。
角落地上有一堆厨房纸,纸巾;一只高架子上下塞满了包装盒,想必染发剂烫发剂之类;旁边是个洗手的小水盆,倚墙一把长扫帚。我正想拿起扫帚试试手,眼光突然溜去了上方的墙面,那里像是挂了样东西。
我揉揉眼,一瞧,似乎是一袭裙子,瘦条条的看不出色儿。上手一摸,软滑无骨的料子,细微的鳞片,像闭着眼摸一条鱼,凑近了还有一缕香气,裙子吸饱了屋子的凉气,有点凉手,冷香冷香的。这才发现我的手心又热又潮。

就在这时,外面有很轻的抽噎声,那哭声听上去简直像未婚夫家那只十四岁的老狗,睡梦中那一抽一抽的轻鼾。
呵,你倒还哭上了!我又砰砰砰捶门,威胁一出去就报警。她似乎靠在了门上,我贴门而立,感觉她用背脊抵着门,身子缓缓蹭下去,溜到地上。我脑袋里混沌一片,她开了口。
“就是两周前的事。我怎会故意的呢?我爱孩子们胜过我的生命,那是无心的啊,我何尝不悔恨万分。那晚下班后上了琴课,回家九点半了,很乏。丈夫歪在沙发上看球赛,Leander捧着IPAD玩游戏,我催他去就寝,忍不住对丈夫抱怨了几句,他说,'也不知这个点才回家的是谁,我也辛苦了一天,回来给孩子们做了饭,收拾完这才清闲一下!’ 这话我听多了,嫁了德国人,给他加派“额外任务”时,就得小心措辞,瞧着脸色。那天我累极了,一听那话我也不高兴了,拌了几句嘴。楼上给Leander铺床时,想起明天他有小提琴课,就问新曲子熟练了没有,他坐在床沿一问三不答,逼急了说,不练了,我不喜欢拉琴。那个月里第二次说这话了。我蹲地上,抚摸他的膝盖,说不出话。”
我竖着耳听。里间的寂静,是对她的回应,鼓励她讲下去。
我竟聆听着囚禁我的人,中邪了!
“我知道他在哪卡了壳,要是这次他又当上了市乐队的首席小提琴手,就没这话了,比赛没发挥好落选了,他骄傲的心受伤了。我蹲着,默想着这三年,我处心积虑苦学这一把琴,换来的愉悦时刻:我们母子快乐得合奏,他陶醉于演奏的表情让我心醉,还有那些旁人的赞美话,都是射入我平淡生活的阳光。我要如何让这株垂下头的小花,重新舒展呢?该说的都说了呀,我又累又无奈。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我的喉咙钻出来,'把琴拿来,拉给我听!’  这一嗓子很响,听见丈夫在楼下说,“这么晚了还拉什么,睡吧!’ 我回家也没见他催着孩子睡,他总是反对我!我的手由抚摸变成紧抓着他的膝盖,而我一点没意识到。'不!不拉!’ 他大叫一声,推开我,从床沿弹起来,夺门而逃。我追出门,在楼梯口抓住他的睡衣领,把他板过来,摇他的肩膀,对着他的脸叫,'你想永远拿第一,就好好练!接受不了失败,就去努力!给我醒醒吧!” 他迸出了眼泪,小脸绷得倔如牛,要挣开我的手,猛地一甩胳膊,身子往后一倾,滚下了楼。” 
我瞪着门,无声的抽了口气。那平板的语调继续着,“我惊呆了,丈夫跑来抱着他,对我吼了声,我什么也听不见。那一瞬,他们离我咫尺天涯。我流着泪打电话叫救护车,他看我,像看一个手里沾了鲜血的罪人。是,我是个罪人。” 
不知哪儿来的冲动,我竟对着门说,“你也是无心的!” 
她从鼻子里发出苦涩的哼笑,黯然地说,“就算无心,也是平日我过于盯着他练琴了。他确有天赋,短时间就拉得有模有样,将来成为一名小提琴家是我的夙愿,也是这么鼓励的。事后我问自己,这么苦学陪练着,到底为了什么?为何不承认,是为了监督,为了施压,为了让他走在我期待的路上!”
 “儿子腿骨折,医院躺了五天,我每天早早收工,去医院陪他。说了些从未吐露过的心里话,请他原谅,那是一个意外,我永远不会伤害他。孩子的心很单纯,很善良,这一摔,竟把我们之间那一层隔膜摔破了。复杂的是成人世界,丈夫对我由此负气,说分开一阵吧,带着儿子去了父母家。我心里翻滚,面上装作平静,随他去吧。女儿住校的,周末才回家,上的是一个私立中学,全城最好的。” 
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当初一心让她进这所学校,她爸很不赞成,家门口就有个中学,口碑也不差,邻居孩子们都择近入学。我坚持了我的主张。这所私立学校月费好几百欧,加上兴趣班俱乐部的开销,一个月出去的着实不少。这两年物价贵成这样,这点学费在有钱人家不算什么,我们这样的普通家庭就吃紧了。我们理发这行还不敢涨价,怕赶跑了顾客,为了多赚几个子儿,只有早开门晚打烊,不就为了孩子?我的苦心,我的执着丈夫只是不理解,不理解女儿为何要进私立中学,不理解我陪着学琴,不理解我总想把最好的给孩子。”她深深一叹,加注道,“我眼里的最好。” 

这话如一阵凉风吹来,胸腔里这颗方才还跳得愤慨的心,一下子静了。可能也站累了,我不由自主旋过身,也倚着门坐在了地上。
想着我自己。同病相怜,我们何其相似!一路上我收集着小红花,我不惯面对失败,不允许生活给我冷场,要不是自卑心作祟,为了迎合准婆婆,去讨她的眼缘,我何苦烫了这一把好青丝,何苦写出这条差评,何苦去招惹一个已是心力交瘁的母亲,有道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条差评,不正是这根稻草么?如今落入了这黑屋子,是我自找的,有因便有果,皆是冥冥中的安排......
我想我的,她说着她的。
“他带走了孩子,用我的无心之错惩罚我。Leander自从出生,就和我朝夕不离左右,这是头一回离开妈妈。没乞求丈夫立即原谅我,我也正对自己恼怒着,但如果他能看到我对孩子的一片真心——那是一点不会掺假的呀,就不会那样做了。平时我回家晚了,他也不帮衬一下,照样雷打不动干他的,都落在了我身上,抱怨几句又听他编派我的不是——当妈真是一个吃力不讨好,收不到赞美的工作!有时多希望一个体谅的笑,一句辛苦了,这些交给我吧......累点没事,就怕在家里得不到安慰。他们的文化里,家庭成员间就有这一种自顾自,而且总是一口真理,说我身上的亚洲式激进减少了夫妻相处的时间,让他感到精神压力。他呢就是那一类随遇而安的西方人,安贫乐道,从小到大没怎么为生存奋斗过,既没过过什么特别好的日子,也没挨过坏日子,就这么平平常常的,今年想着明年的度假,给自己向前走的动力。
“那你爱他么?” 我问。
“我也问自己,生了两个孩子,反倒疑惑了。我当然爱过他的,没孩子时我们常去旅行的,走了不少地方,那时心心相印,彼此懂对方。后来发现,爱也跟着时光走,也会老去。
“那什么是爱?” 我说。
“爱是两人曾经去过的地方,穿过的小巷,走过的潋滟小河,光阴杳然,它们还在,但你不觉中忘了它们的样子。” 沉默一时,听见她这么说。我不由得想,或许她常与音乐为伴,因而表达得如此有诗意。
我说不上话来。
“那就再回去看看。” 半响,吐出一句。
“说来容易......”
她停下了。我的小腿在裙摆之下贴着地板,有点凉。望着黑漆漆的半空,不知不觉又轻声说了句,“到底什么是爱情?” 
门外,“正处于爱情中的人,还不知么?” 
我苦笑一声,“把我关起来,就是问这个?” 
我拱起膝盖,双臂环抱着,想着我的爱情。今年未婚夫被提升为亚太区负责人,他让我骄傲得飘飘然,他像是我赴宴必戴的一对宝光璀璨的耳环,给我荣耀和安全感,我这个一只脚踏进婚姻殿堂的人,忽然间迷惑了:这......是爱情本身么?”。这疑惑仿佛一只手,闯进我的心房,揪了一下。
我说,“爱情于我,是一朵美丽的小红花,我应得的。”
“小红花?......那我的爱情就是昨日黄花了。”
她闷声笑了几下,我也跟着笑了。我又讲了个刚来德国,在未婚夫家里闹的笑话。
仿佛夜晚的一片树林里,天空一无星光,我们靠着一颗树背对背而坐,讲着闲话。

假如没有接下来发生的事,各位说,以上将如何收场?大概率是她开门放我出去,我原谅她的一时失控,各自归家,永不相见。但生活偶尔具有戏剧性,我们是被推上舞台的观众,开始即兴表演。
那时忽然飘来了乐声,是小提琴声,确切的说,有人在外面悠扬地拉着“祝你生日快乐”的曲子。只听Sumi低低说了声,oh my God!(天呐),她好像非常震惊,站了起来,没工夫跟我说上一句,只听那琴声逼近,瞬间就在耳边。
短短一曲毕,只听清脆的童音说,“亲爱的妈妈,生日快乐。” 一个女孩随后也说了,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有点犹犹豫豫的,“生日快乐,亲爱的。我们想这会儿你一定还在店里,就悄悄过来了,希望你喜欢这个惊喜。” 
我在吃惊中恍然大悟:这一天,竟是她的生日!我悄无声息地站起来,轻如一只进客厅偷食的老鼠。
连着两声“妈妈,妈妈”,一阵脚步声。她一语未发,随即是轻微的泣声。我如同一个盲人,在脑海里看见了两个孩子上前,抱住了他们的妈妈。
她说,“腿怎么样,走路没事了吧?”。
“没事了妈妈,这星期我都上学了。” 童音顿了顿,道,“我想回家了,很想你。” 
Sumi不言语。男人说,“我们带了蛋糕蜡烛来,就在这儿小小庆祝一下吧。” 
Sumi 急急地说,“还是回家庆祝吧。要不......要不你们先走,我店里收拾一下就来。”
女孩活泼泼地打断道,“就这儿吃吧,我都饿了。蛋糕是我和爸爸一起做的,你喜欢的覆盆子口味,看这花边儿多漂亮呀,比买的还好。” 
Sumi 低低的说,“又骗我,你爸爸做不来奶油蛋糕。花那钱去买。”
“妈妈!是爸爸做的!” 女孩娇憨地叫了声。
“是我学着做的,奶油边儿好容易挺起来了,没有塌掉,就不知口味你满不满意了。” 男人长长的"嗯"了声,像是很难说出下文,他说,“庆祝完我们一起回家。这些日子我想了又想,有些话要对你说。请你......允许我回家。”

我茫然望着黑雾般的四周,这时才看见洗手盆旁的墙上有个小小浅淡的东西,上前一碰,是一截冰凉的门把手!心跳加剧,轻轻往下一压,门推开了。我立刻明白了店的构造,走出去就是通往之前的洗头间。我要离开,不要在黑屋里像只老鼠般这一家过生日!她将我关入杂货间,听了她的泣述,剑拔弩张的气氛竟鬼使神差的滑至忘情闲谈,怨虽消了大半,但仍有一股未散之气,何不还她一招?!
一个奇异大胆的念头升了起来。取下墙上的衣架,稳一稳心,拿定了主意。
一分钟后,随着一声拖着长尾音的hallo,我出现在了这一家子面前。她的家人自然吓一跳,各个朝我瞪着眼, sumi魂飞九天,煞白了脸。刻不容缓,我将从未用过的复杂笑容堆上了脸,抽出身后的晚礼服,高高举着衣架,大声说,“生日快乐sumi,给你的惊喜!”
走上前,对她家人说,“你们好,我是sumi的新员工,刚在里面的杂货间收拾,东西又多又杂,还没收拾完呢,今天下班晚了。” 
如果说杂货间是我的后台,我是有所准备的,sumi 则是被猛然推上了舞台。那一刻如此刺激,我心里又抖又笑!Sumi用了十秒收拾了脸色,我们彼此脸上都有着不可言喻的表情,我们照镜子一样,看着对方。镜子里,她的眼神中比我多了一样:至深的疑惑。
裙子给她,没人发现我的手在颤。Sumi机械地接过,脸上红了,强笑着,讷讷地说,“真漂亮,怎么想起送我衣服?” 
“应该包一下的, 不周到了。” 我强作轻松道。
她怔怔看着裙子。我这才得空扫了它一眼。吊牌仍在,这一袭黑色低领晚礼服,剪裁窈窕,上身覆着细小的银灰鳞片,灯下发出幽光,是不声不响的性感。我不由得想,她穿着它往哪里去。
大人面上的起伏,最易躲过孩子的眼睛;也得亏她有个极不善察言观色的丈夫,如她所言。男人瞧了我一眼,招呼过我,也不过是耸耸肩,瞟着sumi笑了,“说了吧,一个人难以周转,我早就主张再请一个人,你就是那样固执。看,不是请了么?”  她先生面相严肃,这么一笑,清瘦的素食者的两颊凹了下去,现出两道浅渠。
他对我说,“今年物价飞涨,年初那员工生孩子去了,她就不肯再请人了。” 我点头,表示知悉。
孩子们一旁叫着开始开始吧,于是店堂灭了灯,蜡烛上了蛋糕,一群人在黑暗里围着微小的烛火,唱了生日歌,sumi 闭眼许了愿,孩子们抢先吹灭了烛火。
灯光再起,她脸上有了泪迹。
我们分吃了蛋糕,还喝了点酒。我混在她的家人队伍里,给她过生日。
一小时前,我是她的囚犯。
那夜离开店前,她先生突然冒出一句,您有些眼熟,似乎哪儿见过。我心里一吓,借酒盖脸,笑笑含糊道,人生何处不相逢。
......

约过了一周,sumi约我在咖啡店见。她对面坐着,第一次见她把束成圆髻的头发散开,秀发过肩,线条略硬的五官柔和了。她精神一松散,面含了笑,确有几分风韵。从挎包中拿出样东西,竟是那条裙子,折得齐整,从桌上推过来,“送你了。” 我拿起一看,吊牌还在,为299欧元。我笑说,“你也挺舍得。不过裙子的做工很值这个价。” 她垂着眼,目光深沉地看着它,说,“那一阵心境很坏,破天荒买了件那么贵的衣服。你救了我,救了我的家。谢谢你。” 我不解,表示愿闻其详。她苦笑,“那天发生了太多的意想不到。请先接受我深深的道歉,那是一刹那的愚蠢冲动,绝非我预先设计,我自己都傻了眼,似梦非梦的,像在看着另一个人。之后也实在没料到他们会去店里,我丈夫带儿子离开了我十天,以为他还在记恨着呐。那一晚,其实......其实下班后,我要去个地方,有人要给我过生日。” 说完,她显得有点难堪,脸上起了红晕。
我眯着眼睛,思量道,“那么这条晚礼裙,是你要穿去的?” 
她抿着嘴,无奈地点头,“我说过有个多年的小提琴老师。这个意大利人是个厨师,晚上在小酒吧里拉琴,为人热情,一向很关心我。但被一个单身男人关心着,是有点危险的事,尤其当一个女人觉得在自己家里得不到安慰时,冷淡的心不由渴望着火来取暖,鬼使神差就会做出点傻事。”
我恍然。“那么他没等到......” 
“等到了......等到了答案”。她笑了下,释怀的样子。“回家后,我发给他一张过生日的全家福。”
我们对视了片刻,一起笑了。
我把裙子推回,笑说,“五天后是我的婚礼,请做我的发型师,穿着这件礼服来。” 

Sumi出现在我的婚礼上,一袭曼妙黑裙,薄施粉黛,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她。婆婆盛装而来,拥抱了我,用一如既往审视的目光,看了看sumi一早精心做的盘发,又上下看了我一遍,不过是笑笑,笑得不近不远。婚宴上瑕疵斑斑,并不如我所愿:和平鸽齐刷刷一飞起,就飘起了雨,打湿了头发,弄湿了婚纱;进餐厅的台阶上,我的高跟鞋一扭,当众崴了脚,脚踝微肿了,纸巾包冰块敷了半天;冷餐会上,招待失手打了酒杯。本以为这些不完美会叫我耿耿于怀,没想到我自在轻松,它们雁过无痕。
喜筵散了,sumi留到最后,我问她,你觉得幸福了一点么?她淡淡一笑,说,“回家后我们谈了,把之间的问题坦诚地说了说,心里话抖出来了,畅快了。我们这年纪的,安心,就幸福了。” 
她看向我,眼里有怜惜的柔光。她说,“幸福,不过是个迷睡的婴儿,一直都在的,只要叫醒他。” 
......
故事讲完了。
那个傍晚的杂货间永存记忆。
你永远猜不到一个陌生的杂货间里有些什么,一如你永远猜不到一个人的心里藏有多少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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