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我都认为自己没有父亲，我不知道他的样子，对他的声音也没有记忆，甚至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叫过一声“爸爸”。今天是父亲节，我想对父亲说：“如果有来生，我不要成为您的女儿。”
很小的时候,我就失去了父亲.我姐姐也一样.相比较而言,姐姐比我更加痛苦.多年以来,她都深深怀念着父亲,独自承受着来自多方面的伤害,那种压力和痛苦,是连我都不能理解的.
关于父亲,我和姐姐都谈论得甚少.或许是逃避,或许是想忘记.
不记得哪一年,我们开始重视清明节,我和姐姐会从遥远的城市回到出生时的小村子,踩着湿润的泥土爬上那座高高的山,找到那个小小的土堆.学着大人们那样燃放鞭炮,焚烧香烛,把小瓶白酒洒在草丛里,看着纸钱一点点燃烧成灰烬,被山风吹起来,片片翻转飞舞.姐姐喃喃地说着:"爸,你过得好吗?””爸,你女儿都长大了呢!”
我在一旁静静看着,那跳跃的火焰,散发出一丝丝温度.
山的对面,还是山.山上的地还没有翻新,去年的庄稼碴儿还在,新生的小草和小花却显示着生生不息的力量.
我对于父亲仅有的记忆是一件粉红色的小棉袄.
大约三四岁吧,我由外婆带着,住在舅舅家.快过年的时候,姐姐走了几公里的山路过来找我,带给我一件粉色的小棉袄,说是父亲给我的新年礼物.
那时姐姐也才六七岁,却十分聪明懂事.她送完棉袄,又带着我去看望父亲.
记忆中,见到父亲的时候,已是傍晚，天快黑了。父亲特别开心,开始烧火做饭,姐姐也跟着帮忙,我却在一边捣乱.一会儿趴在他肩膀上,一会儿捂住他的眼睛不肯松开,还故意用很大的力气.厨房的灯火黑乎乎的,父亲一边往灶里添柴火,一边假装求饶:"呀呀呀~快松开吧!爸爸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啦!”
此后,我好像都没有再见过父亲.
听说他带着姐姐去了另一个省市生活,投奔某个亲戚.老来得女的他,努力肩负起一个父亲该有的责任.
关于父亲的故事,我也是后来才听了一些.那些零零散散的碎片,拼凑出一个不完整的父亲.
他是个工匠,有着精湛的手艺,木工,泥工,瓦匠,他似乎都能胜任.在那个小小的村子里,农人们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家里的柜子床椅子凳子筷子之类的所有家具,甚至于地板,都可以用木头来做成.而砖头和瓦片,也有着娴熟的手工方法可以传承,山上有的是石头和泥土, 只要肯吃苦和努力,就一定能建造起属于自己的家.父亲对木工尤其精通,据说他做的柜子,连老鼠虫子都不敢靠近,也就不会被咬出鼠洞虫洞.
我还听说,父亲会一点"歪门邪道"之类的巫术法术.村子里谁家曾经丢了一头牛,父亲烧香摆阵,嘴里念念有词,一会儿就占卜出牛在哪座山的一个山洞里,是怎么藏了去,全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丢了牛的人家根据指引,到了那个山洞,果然找到了丢失的牛.很玄乎。
姐姐说父亲经常徒手抓蛇,蛇不敢咬他,别人如果被蛇咬了,父亲还能救他们的命.父亲经常把刚从蛇肚子里取出来的热乎乎的蛇胆给姐姐当补品.
和父亲在一起,大概是姐姐最快乐的时光.
不知什么原因,父亲成家很晚.或许是因为穷,或许是因为懒,至于父亲的长相,我完全没有印象,只是村子里的人都说我比较像他.总之,那个村子里没人肯给他当老婆.遇到母亲的时候,他好像已经年近四十,是当地有名的单身汉.
母亲的悲惨命运,也可能是从遇见父亲的那时候开始的……
父亲节，致天下所有父亲：“请不要轻易离开您的孩子，不管您是怎样一位父亲，您在孩子心中的地位都无可取代，并且举足轻重。有父亲的地方，才是完整的家，有你，TA的世界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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