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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福庵与唐醉石半个多世纪的金石之交!
民国有诗云 “岳麓锺灵果有成,武林结社创西泠”,说的就是中国近代湖湘著名的金石书法大家-唐醉石先生!
虽历史久远,经多方考证,唐醉石先生应受西泠印社追认为:西泠印社创始人之一,实为还唐老一个公道也!
为什么我会下断定如此说呢?实有铁证也!
您现在来到杭州西湖宝石山脚下的孤山,也就是断桥残雪往里面走一点,就是西泠印社1904年创社的社址所在地!社址里面有个位置叫:小盘谷,您猜对了,这就是唐醉石先生的外公,应唐醉石之求,捐赠给西泠印社创社时,作为社址之一的,是当时各社员交流活动的重要场所!
为什么在金石书画界、西泠印社如此重要的一个人物,为什么知道他的人、看到他作品的人还这么少呢?
原因就在这里!
1937年末,日本攻占南京,仓促逃难的唐醉石举家内迁重庆,而留在南京家宅中自外祖父流传下来,收藏极富的全部金石书画,毁于抗日战争南京失守期间。一九四○年,唐醉石再次举家离开重庆复迁浙江温州,这与他心中对金石极深的执念相关!他曾不止一次的对家族后人谈起,对失去多少宝贵文物和创作心血而惋惜!更不幸的是,唐醉石随身所剩无多的藏品与自己部分呕心作品在那些年浩劫之中,再一次惨遭洗劫!
所以我们今天能看到的唐醉石先生留下的作品中,有很多是其以金石书画谋生计时,当时的藏家爱好者所购买出去的!
下面我来给您讲一讲,王福庵与唐醉石长达半个多世纪的金石之交!
上面照片第一排最中间的就是唐醉石,站在他旁边的就是王福庵!大家注意看细节:第二排中间的那位老者,就是西泠印社的创始人之一:丁辅之!王福庵的左手边是韩登安、丁辅之的右手边是方介堪。大家都拍过集体照吧?尤其这样的团体,谁会站在最主要的位置,你敢随便站在主位?一个社员敢站在主位?不可能吧?尤其注重法度的唐醉石和王福庵!
首先,我要来更正一个关于唐醉石先生的谬传!众所周知,西泠印社是1904年成立,而唐醉石是1886年出生的。这个简介上说:唐醉石18岁随外祖父宦游浙江,后,即客居杭州!
如果按照这个说法,稍微有算数的都知道啦,1886+18岁=1904!而西泠印社刚好是1904年成立!于是很多人在想,刚来杭州就参与创立西泠印社,这不可能吧?实际上这是错误的谬传!
下面是正确的唐醉石一些历史:
唐醉石7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在母亲照顾和祖父的关爱中慢慢长大。他十三岁那年(1899年),随母亲前往浙江投靠外祖父-李幼梅(字辅耀)。
他的外祖父李辅耀,又是何许人呢?李辅耀于光绪元年(1875年)进京备考,参加庆贺光绪皇帝登基而举行的恩科考试时候,就是住在何绍基家!
光绪二年李辅耀以道员衔发浙江,先后任杭嘉湖道、宁绍台道、省防军局总办、温州盐厘金局监理等职,李辅耀工作职务变动达十三次之多,足迹遍布大半个浙江。于杭州孤山“小盘谷”置地筑墅,取名“西泠寓斋”,该产业后通过唐醉石捐赠给了西泠印社,即现在的“西泠印社”所在地。
因由外祖父李辅耀的祖上与何绍基之间的情缘,祖孙二人均对于何绍基的隶书情有独钟而且有所承接,从唐醉石临何绍基《焦氏易林》可窥见一斑!那么大家再来看看王福庵的隶书!是不是感觉王福庵的隶书与唐醉石的隶书非常相似?
李辅耀不仅为官清正,且精通书画篆刻。唐醉石从1899年到1912年5月旅浙期间,一直在李辅耀身边。而唐醉石的篆刻生涯领路人,也正是他的外祖父!李辅耀诗书画印无所不精,书擅汉隶,印学西泠八家,著有《海宁念汛大门口二限三限石塘图说》、《读礼丛钞》、《返魂词》、《玩止水斋诗稿》等。
而后来唐醉石不但精于隶书,作为篆刻家更加着力于对篆书的研究,尤其是对钟鼎彝器铭文的研究。这跟他早年在李辅耀身边所接触到的外祖父大量金石书画收藏不无关系,以至于他后来能在故宫博物院内帮助鉴定整理相关文物!
辛亥后,李辅耀于1913年7月返回长沙芋园。其间,唐醉石往来于唐氏祖居桐荫堂与李氏花园芋园之间,直至1916年夏李辅耀去世。自此,唐醉石离开家乡长沙黄花镇,前往北京!
1913年,李辅耀回长沙后,王福厂经常来长沙,唐醉石为王福厂作“王寿祺”一印
(王福庵先生1880年生于浙江杭州,初名寿祺,字维季,后更名禔。号福庵(厂),后以号行!)
在边跋上记道:“甲寅春,维季来湘,入夏适余因事赴杭未能畅舒怀抱。秋间返里复与纵谈金石,晨夕无间颇极一时之乐,行将之汉索刻此印,即以志别,嘉平月望日醉石记于水月林东轩。”
1915年8月,李辅耀重病时,王福厂又来到长沙,李辅耀请王福庵为他家住处“芋园”中二十二处亭馆景点作名录,王福厂用各种篆书题签制成“芋园笺”作为纪念。
1913年,西泠印社召开成立10周年大会,正式定名为:西泠印社!当时,唐醉石的外祖父李辅耀亲笔留下了“西泠印社同志录”:丁辅之、王维季、叶品三、吴待秋、吴石潜、吴小冈、王定叔、汪吉门、钟越生、陈静山、季瀛山、唐醉石、河井仙郎等十三人!唐醉石赫然在目。名单所列诸人,可能不全;也可能另有一纸,今已遗失!
西泠印社中的“斯文奥”一址题额隶书,就是唐醉石写于1914年。此时的唐醉石在书法篆刻创作上声誉日隆,对书法碑碣拓本有较强的甄别能力,名声在外!以至于1916年外祖父李辅耀去世后,唐醉石受邀前往北京故宫,协助故宫鉴定金石书画碑帖拓片类的文物!
1920年春,王福厂受唐醉石之邀,由民国政府印铸局聘请他为篆刻课课长,唐醉石在里面任印信科科长!王福庵比唐醉石大5岁,两人可谓同龄人,又都喜好金石书画、意气相投,终生结为莫逆,自是日以篆刻为谈资!
唐醉石善制印钮,两人兴致一起,找块石头,立马合刻一印,其乐融融。或是出一诗句,各自篆稿刻成后,放在一起琢磨得失。
1925年,王福厂四十六岁时,在北京因手拨电风扇开关触电伤脑,数月后方才痊愈,唐醉石得知王福厂恢复后,好不欣喜,遂刻“真手不坏”一印以贺,在唐醉石的心中,他和王福厂的友谊超过同事、师友,胜如家人。王福厂于石侧补记道:“余手触电大愈之后,醉石作此见贻。今检视之未署款也,因补记之,乙亥春福厂。”虽然痊愈,但是留下了后遗症。
1928年两人更是合力设计了当时最重要的两枚印章!
直至今日,湾湾还在使用!这两枚印章的篆文和印钮,就是唐醉石和王福庵合力敲定的!
1929年,铸币局迁至南京,这是王福厂的胜地,他的金石书刻早年已闻名于东南一带,他在唐醉石刻的“穷年弄笔衫袖乌”一印的石侧记道:“甲子春,福厂自篆于燕,越六载,己巳醉石为刻成之。余与醉石初遇于杭,嗣会于湘,又聚于燕,今又来袜陵,皆朝夕弄笔为乐。”在此边款中,足以一窥王福庵与唐醉石的交往路线!
王福厂的第一部印稿《罗刹江民印稿》,印稿只拓两份,一份赠予唐醉石,一份自留。
王福厂《麋研斋印存》中,有一册全是唐醉石为王福厂所作之印。1930年,王福厂去上海鬻艺,唐醉石万分不舍。
1934年,西泠印社印刊《现代篆刻第六集》之《唐醉石印存》。1936年,日本攻打南京,他随造币局西迁重庆!也正是这一时期,唐醉石大量自外祖父辈留下的金石书画收藏,以及他自己篆刻的作品,在这次战火中付之一炬!这也是唐老余生最痛苦的事!
抗战胜利后,唐醉石寓居上海,挂牌订润以鬻书刻印为自给。一大家子六个儿子,全靠唐醉石写字刻印支撑。他的大儿、二儿、三儿都参加了学生运动,为逃避当局的追埔,大儿和三儿一起逃到了台湾。不久,国民政府准备退守湾湾,兄弟两人只能凑成一份盘缠,三儿回到了上海,大儿从此音讯全无。直至唐醉石死后,家人才得知,他关在绿岛监狱十年,出狱后去了美国。1948年,唐醉石印成《醉石山农印稿》一册。
解放后,唐醉石的堂弟唐亥主持湖北省文化厅,筹备成立湖北省博物馆。他认为他的堂哥唐醉石适合做这个工作,于1950年底,把唐醉石从上海请到武汉,任湖北“文管会”主任,负责文物收集整理和保护。唐家是大家族,按堂兄弟排行,唐醉石是老大,老四和老五是亲弟兄。老四叫唐耀昆,年轻时和老五唐亥在北京汇文中学念书。“三一八”惨案中,唐耀昆成了烈士,唐亥没死,参加了革命,一路打回了湖北。
唐醉石成了湖北省文史研究馆副馆长,领行政级别十三级工资,他在家里写写字,画画,搞搞笔会就诸事大吉了。1962年,他在当地倡导创立东湖印社,被公推为首任社长。“丙午之劫”,唐醉石没有受到冲击,但他很少出门,变得沉默寡言,朋友们也都不往来了。他的两个堂弟,一个高干、一个烈士为他做了挡箭牌。
1968年8月,唐醉石在楼上摔了一跤,竟成中风,半身不遂。次年去世。
而王福庵是在1960年病逝于上海的四明村舍。也就是说,唐醉石1950年底从上海去到武汉以后,应该就很少见到王福庵了,只能聊以书信来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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