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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西与石景山往事:京张古道驼铃声


  京张古道就是北京到张家口多条古道,北京地区养骆驼的人家主要集中在北京西部的石景山、海淀、丰台等临近产煤之地—门头沟的地区,门头沟只有三家店少数几户人家养过骆驼。因为门头沟以产煤为主,有“开窑下落栈”之说。距石景山区古城村早年间的养骆驼专业户后人回忆,在民国六年(1917)时,古城村豢养的骆驼就有1000多头。当时的古城村有100多户人家养骆驼,一般的户养两三头,多的养100多头。


清末三家店两排商铺林立

  旧时,八宝山地区人们的生计主要是种地和往京城里运煤,即夏秋耕种,冬春驮煤,形成了“吃半年,跑半年”的生产生活习俗。煤产于西山,主要是门头沟一带,是老北京千行百业的动力能源和生活必需品。而运煤进京主要走两条道:一是过三家店,走五里坨、高井、模式口、西黄村、田村、八里庄,进阜成门或西直门,历史上成为北路;二是:经麻峪的板桥,走广宁村、北辛安、古城、八角、衙门口、鲁谷东去黄庄,分别进复兴门、西便门和广安门。由于南城里的人多,煤的需求量大,加上房山坨里出产的煤也要过卢沟桥,走大井、五里店、湾子等村进京,所以南路最为繁忙。每当冬春时节,南路上的骆驼队络绎不绝,驼铃悠扬,昼夜不息,而鲁谷黄庄也就成了南路运煤的必经之路,同时就为老八宝山开辟了一条生财之道,诞生了一大批驼户,那真是“古道驼铃状神京”了!


八里庄

那时,八宝山一带养骆驼的人家占到60%以上,兴盛时骆驼达到上千之多,是京西运煤大军里的重要组成部分。远的不说,清末至民国,上庄的张家、周家,下庄的温家、蔡家、郝家,鲁谷的赵家、刘家、曾家、张家,黄庄的潘家、王家,石槽的杨家,何家坟的郭家,焦家坟的庄家,都是京西较大的骆驼户。民国时,上庄的张启贵一家养了十来把儿骆驼,规模上在京西数一数二。

骆驼,号称“沙漠之舟”,高近一丈,长则丈余,脖子长而脊背宽厚,有高大的驼峰和强劲的腿。她是比较温顺的食草动物,因为有反刍的本领,骆驼一次进食后可以半天或一天不吃不喝,但照样辛勤地劳作,完成主任安排的活计。


骆驼善于负重,最多的一次可驮七八百斤,一般的也可驮四五百斤,牛马驴骡是远远比不上的。一冬春,没头骆驼平均可驮运煤或灰石建材五六十吨,给客户送去温暖,也给主家带来不小的财源。

驼户对骆驼养喂精细,多在草料中加黑豆或其他杂粮,有时还要放少量的食盐,使他们恢复体力。如果发现骆驼生病,立刻求医灌药,一点不敢怠慢。骆驼怕热,驼户们在夏季就要把它们赶到坝上草原去“放青”“避暑”,待秋风一起才陆续返京。

骆驼一般走起来不停步,所以他们吃饭也不能定时,路过饭馆就来碗面条或喝个仰脖酒,扔下碗再跑着追赶自己的驼队。如果自己带干粮,就只好迎着风雪边走边吃了。他们的鞋不但要双加料,还要叫皮匠给“钉鞋掌”、“吊弯子”(即鞋底上顶一层皮掌,鞋帮儿上在缝上一层皮帮儿或布帮儿),如此坚固,一年还不免跑烂好几双。由于总和煤打交道,常年鼻黑脸黑,浑身煤末子,京城里都叫他们是“煤黑子“。

拉骆驼的,风险极多。一是经过的道路崎岖不平,常常爬坡下岭趟水走冰,危险万分;二是黑灯瞎火地运行,最容易遭土匪的抢劫,本钱被劫不说,还常常被打伤打死。所以村里的家属在他们出行后都特别担惊受怕,多在佛龛前祈祷他们“日行千百里,人畜保平安“,盼亲人早日平安归来。旧时有一首《运煤谣》说得好:

西山运煤苦难当,戴月披星驮道长。

驴骡车马骆驼队,驼铃日夜响叮当。

顶风冒雪奔窑场,半路劫匪把人伤。

风餐露饮身染病,劳累创伤又冻疮。

吃苦受罪忍饥寒,过河涉险急断肠。

西到煤山东进市,祖祖辈辈日月长。

虽然辛苦并担着风险,但多数驼户还是靠着骆驼养家糊口,当地许多大户是靠骆驼“倒煤“发家。旧时有一副对联写道:”驮去西山煤,换来北京银“,那更是把骆驼当成了生计的支柱。可由于那时兵连祸结,遍地土匪,驼户们经常被抢走骆驼,切断生活财路。我家原来养了四只骆驼,有它们在,我家的生活还过得去,可是骆驼被兵匪抢去后,家境一落千丈。驼户们说骆驼能带来喜气,能驱除邪气,有骆驼在,妖魔鬼怪不敢侵扰。大家都信奉三只眼的马王爷,家家供有神像,四时烧香上供。其中,有一副神龛上的对联是:”兴家立业财源主,治国安邦福禄神“,也说明了马王爷在驼户们心中的崇高地位。

骆驼离我们越来越远了。但老驼户们对南路古道上一眼望不到头的驼队,还历历在目;古道上那悠扬的驼铃,依然在他们的耳畔激荡;对旧时生活的艰辛,他们还久久不能忘怀。


京西地区的骆驼会馆是北京城区罕见的管理有关骆驼事宜的会馆。该管建于清朝同治年间。当时永定地区乃至石景山地区养骆驼户很多,养的骆驼也很多,养上百只骆驼户不新鲜。骆驼户常年拉骆驼驮煤、白灰、山货等,往来于房山、石景山、北平、丰台之间,以运输卫生。在经营过程中,由于骆驼户之间,骆驼户与社会上其他人之间,经常发生矛盾,只靠人与人之间处理这些矛盾往往很困难,于是在京西地区成立了代表养驼户利益,为驼户排忧解难的骆驼会馆。

骆驼会馆组织章法无证可查,但从采访到的仅有材料看,当时会馆所管理的事物,不仅是京西地区之时,周边地区的事业管,乃至现石景山区范围内的有关骆驼事宜。当时会馆的组织形式是理事会制,据麻峪村杨增光老先生讲,他父亲杨茂之就是骆驼会馆的理事。

京西地区旧时多数人以种地为生,而靠拉骆驼搞运输的户也不少,并且多为富户或比较富裕的户,如:东街的“兴隆店”,南街的“顺兴店”,西街得“后店陈”,上街的“二合宫”、“正兴店”等等。

养骆驼,主要靠搞运输挣钱。衙门口村,地处永定河畔,在北京城区与门头沟、房山之间。自明清开始,发现房山、门头沟有煤可供取暖、做饭而用,就靠骆驼把煤从房山、门头沟运入京城,供那些达官贵人们生活之用。

随着社会的发展,用煤的人越来越多,漳仪门(现称广安门)外,形成了煤市。自从门头沟开窑出煤后,因其距市区近,煤的质量好,衙门口的养驼户,就从门头沟买煤运到市里去卖了,骆驼运煤多直接运到市内用户或煤厂子,也有少数走“皇门子”,专为某个王爷府送煤。这种骆驼队,排头的骆驼身上插一黄色小龙旗,谁也不敢拦阻。有的骆驼队甚至遇到土匪,只要一道“字号”,连土匪都不敢劫。再往后,也有驼队运煤到丰台的。在家“过夏”的骆驼,也有驮些白灰、水果、山货的。

骆驼运输主要靠骆驼驮,养骆驼户对骆驼非常爱护,骆驼因大小、性别、体质不同,驮的重量也差别很大,年轻力壮的大儿(公)骆驼,一次可驮两条大口袋,六、七百斤,有的户用骆驼狠,一次驮八百斤,上街有一户外号叫“翟八百”,就是指他的骆驼可以驮八百斤。刚学驮煤的小骆驼,可先驮一条一、二百斤的口袋,以后就要驮四五、百斤了。


为了不使骆驼身体受损,骆驼背上有一套保护垫叫“屉”,类似马鞍子,骆驼驮物受压最大的是两个驼峰之间,驼户要先给骆驼垫上“汗垫”。“汗垫”柔软、接汗,然后再上“里屉”,最后上“大屉”。“大屉”坚固,牢牢地固定在两个驼峰周围,并有绳子把“大屉”和骆驼肚子勒紧拴住。骆驼驮煤,首先要把煤装进口袋里,这种口袋有一米五左右长,五十厘米宽,口袋的口边上,每隔十厘米左右缝个“绊头”,为穿绳子用,煤装满口袋后,用一块五、六十厘米见方的口袋片,行话叫“片子”,把煤口袋封好,再用口袋绳通过“绊头”,往返于口袋“片子”上,把口袋片子勒紧拴住。拉骆驼的人在煤窑上都要互相帮助,两个人先把一条小一点的口袋抬到卧在地上的骆驼背上,再把大一点的口袋交叉放在驼背上,这叫“高”垛。高垛后,把卧着的骆驼一一轰起来踏上归途。骆驼在驮东西时,拉骆驼的人是不准骑骆驼的。拉骆驼的人有的是受人雇佣的,有的是拉自家骆驼的,一般一人拉一“把儿”,每天凌晨两、三点钟就要起身上路,到窑上天亮,开始装煤过秤,下午四、五点钟到家,第二天凌晨起床高垛,拉着骆驼进城买煤。

骆驼的工作量很大,吃喝是首当其冲的大事,骆驼喜欢吃白薯秧、花生秧、豆秸子等。村里农户刨完白薯、花生,将白薯秧、花生秧以及豆秸卖给驼户,驼户每年秋天要储存几垛秧秸干草,但到来年三、四月份仍不够骆驼吃的。这时,卢沟桥以南“芦城”一带青草就会上市了。“芦城”在衙门口村南数十里,青草长起来的早,那一代人把青草割下来,晒一天,然后捆成两小垛,用扁担调到衙门口来卖,因为从南边来,一进村便是东街,天刚亮,东街两侧从南头到北头,满街全是一担担的草。买草人和卖草人讨价还价,熙熙攘攘络绎不绝,买草的人不全是衙门口村的,也有周围五里三村的,买卖双方商量好价钱,卖草得人就挑着草随买草人走了,到上午十点多钟草市就结束了。骆驼不仅吃大量的糙饲料,还需要经常喂些精饲料,如:麦麸皮,黑豆等。


骆驼喝水,也是件大事。骆驼在运输中不吃不喝,可回家卸垛后要吃饱喝足。为此,每条街都有一口水井,看管井的人叫“井倌”,“井倌”除给无人挑水户挑水挣钱,最主要的是负责骆驼备饮用水,“井倌”把水从井中用辘轳或吊桶提上来后,倒入靠井口的中型水槽里,水从中型水槽流到一个小水槽里,最后从小水槽流到大水槽中,大水槽一般三、四个不等,互相贯通。水槽是用一米多宽,三、四米长的整块大石头凿成的,清凉的井水把大水槽全灌满后,本街的骆驼都要到井台边的大水槽来饮水。过几天对水槽还要清刷。“井倌”每年要向驼户收一次“绳罐钱”,这些钱除用于井、水槽用品的购买、维护外,剩下的就是“井倌”的酬劳了。

骆驼主要是春、秋、冬三个季节干活。夏天,北京地区比较热,大多数骆驼要到张家口以北去“歇夏”。“歇夏”一般从立夏到小满节,也就是五月上中旬,陆续启程。养骆驼的大户自成驼队,养三、五只骆驼的凑在一起走。到了张家口以北的草地,将骆驼交给“做场”人,驼户出钱,“做场”人负责雇佣放骆驼的人,管理所收骆驼,照顾骆驼的安全,饮水、喂盐,有些小伤小病给治一治。到白露节,也就是九月初,骆驼“起场”回家,接骆驼的人把骆驼接回来,他们还常从口外待会一些当地的特产来,主要是莜面。

每年二、八月是骆驼的繁殖期,骆驼开始“闹秧”,成年公骆驼母骆驼在这期间发情寻偶,公骆驼口嚼白沫,性情暴躁,不吃草,又踢又咬,等到与母骆驼交配后,性情慢慢安稳下来。公骆驼在发情时还有驮煤干活,所以,每天还是要喂半小口袋黑豆。母骆驼怀胎十个月后生下小骆驼,一般每胎只生一只,小骆驼长到一岁多或二岁左右,身强体壮,难以控制了,就要给它穿鼻子了,也就是把骆驼两鼻孔之间软骨穿一个孔,在孔中穿一个约十厘米的小竹棍,这小竹棍叫“鼻涕棍”,“鼻涕棍”接上“大找”,“大找”也是一段绳,“大找”接上缰绳。人牵着缰绳就等于掐着骆驼的鼻孔之间的软骨,这个庞然大物就被轻松地控制住了,如果外出驮货,就把一只骆驼的缰绳拴到前一只骆驼的大屉上,以次向前拴好,拉骆驼的人只要拉着排头的骆驼,其它的骆驼也就跟着走了。

骆驼不爱生病,但有时也出现一些小病,如:不吃草料,不倒嚼等。当时衙门口没有兽医,一般用土方验方自己给它治一治,或给它灌些香油,或灌些鸡蛋,清清热,润润肠,歇两天,遛一遛也就好了。真得了大病,就得倒外村请兽医,实在治不了的只好拉到“汤锅”(即屠宰场)了事。

骆驼户从外表是能看出来的,为了适应出入需要,一般骆驼户都开“骆驼门”。“骆驼门”一般开在墙上,上边六、七尺宽,成漏斗型,地面往上五、六十厘米只有三、四尺宽,门两侧还各键有一个小台,使骆驼对准门出入,骆驼庞大的身躯,即使驮着两大口袋煤,出出入入也没问题。骆驼吃草一般卧下吃,所以,喂骆驼的槽都是用泥土石块垒在地上的,横向一米左右宽,纵向根据场地、骆驼多少不同,有几丈长不等,骆驼吃草一侧的槽帮比较低,有三十厘米左右高,另一侧供人来往添草,比较高,大约有八九十厘米高,骆驼吃草方便,草又不易被拱出去。个别骆驼需要单喂精料时,专门用一小口袋装上精料,比如黑豆。口袋上缝上一段小绳,把口袋口套在骆驼嘴上,小绳套在骆驼头上,待精料吃完,将口袋取下来。

 骆驼论“把儿”,六七头为“一把儿”,一头骆驼驮两口袋煤,一口袋装煤200斤。在当时冬季从门头沟、房山等产煤地区往北京城里运煤,是京西地区农民在冬季农闲时的一项主要副业。

北京地区不产骆驼,只有口外才产骆驼,这一地区的骆驼全部都来自口外。过去有骆驼贩子来北京地区贩卖骆驼,当地的养骆驼人家主要通过骆驼贩子购买骆驼,当时买骆驼叫做“隔山买老牛,”也就是你买骆驼的时候看不见你所买的骆驼,而是向骆驼贩子“订货”而已。骆驼贩子根据订单到骆驼产地去买骆驼,当与主家在袖筒里谈好规格要求、毛色、价钱之后,例如颜色是黄是灰,几岁口,是“里倒鞍”,还是“外倒鞍”、“双鞍”等之后,主人才骑上马,到草原上去草场里套骆驼,也许三五天,也许要更长时间。套回来骆驼之后,要在骆驼身上烫上火印编号,表明这是从正当途径买回来的,不然骆驼就进步了口。骆驼贩子把骆驼买到手之后,先要对骆驼进行“去势”(“阉掉”俗称“劁”),以去其野性。卖给北京地区的骆驼户之后,还要经过一段时间的驯化,等骆驼没有了野性,就可以干活儿了。

骆驼怀孕期为10个月,其寿命一般是20年左右,骆驼在夏季到口外“出场”放养的时候交配,到第二年的三四月份的时候产仔。一个多月的小骆驼就会走了。三岁的时候穿鼻子。给骆驼穿鼻子的时候要先把骆驼的前腿捆上,用锥子在骆驼鼻子一寸多深的地方扎一个眼,穿上麻绳,等过10天后在换上小竹棍,长好之后再把竹棍穿上绳子,连成一对行走。

骆驼怕热,夏天要到口外、内蒙等地去放牧,一是为了消暑,二是可以贴膘,来回一般要三个月,俗称“出场”。

每年从芒种开始,人们就牵着骆驼开始往口外去了,路上要走半个月,目的地是今天内蒙古大草原的锡林郭勒盟正蓝旗的哈巴嘎等地,从北京西郊出发到口外草场要走10多天,其路途大致有三条:

一、首先走45里到关沟,然后是岔头、怀来、土木堡、沙城、新保安、旧保安、宣化府、下花园到张家口,在张家口北的马连口、独石口、叫口外,都属于蒙古之地了。

二、走三家地、凤凰岭草场、南沙屯、北沙屯、延庆佛口沟、姜家堡、郑家堡子、雕鹗沟、赤诚、云州红泥沟、独石口、小场、长梁、沽源、到大场。另外从雕鹗沟有一条岔道,可以去长安岭、上谷子、下谷子、水渠湾、大榆树、杏石堡、赤诚到段妈狗。

三、走模式口,过三家店、杨坨、寨口、温泉、阳坊,走南口、三铺,过八达岭的西坡子去懒窝沟,到长安岭草帽沟后,过头泡、雕鹗沟、好梦岭、赤诚沙锅村,西行到猫峪、云州、独石口,再走十险地到沽源、红城子、过瘪了夜、小安道之后,不远就到内蒙古草原哈巴嘎了。

虽然门头沟有古西山大路,穿过京西群山,可以直达怀来、沙城,到达口外,远上内蒙古大草原,远比绕行八达岭要近得多,但是因为是山路。骆驼的脚掌软,容易被荆棘、石头渣子刺破,所以骆驼走不了山路。在东石古岩村口,109国道路边上画有一幅壁画,一队骆驼在山路上行走,其实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拉骆驼去出口只有北八达岭。因为八达岭是管道,相当于古代的“国道”,比较平坦,好走一些,清代时皇帝到承德避暑山庄“木兰秋狝”走的就是这条路。

去口外的道路极为凶险,路上经常有“大帮”(土匪)劫道,此外这条路上山高路险,很不好走。例如:长安岭泥泞,雕鹗沟水大,赤诚和云州之间没有歇脚休息的地方。拉骆驼的有民谣讲:“拉骆驼的有三怕,一怕长安岭,二怕雕鹗沟,三怕赤诚赶云州。”再有就是过风口子,冷风刺骨。拉骆驼的有:“天下十三省,哪儿也没有独石口冷;到了十险地,显不出独石冷。”之说,他们在从北京出发的时候穿的小褂儿,在路上就要穿皮袄,换毡鞋,戴上毡帽,住毡子帐篷里。俗话说:“拉骆驼的三件宝,长刀、酒葫芦、大皮袄。”其艰辛和凶险的程度可得想而知。一路之上风餐露宿,顶风冒雨,忍饥挨饿,辛苦之极。如果赶不上旅店,就只能住在荒郊野地里。为了防寒,就在骆驼的怀里睡,就这样要苦行半个月才能到达目的地。

到口外去放骆驼要向当地的牧民交水草钱,在当时一头骆驼要交三四毛钱。草原上地广人稀,放骆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草原上的草又深又密,人一进入就没影了,骆驼进去了也是时隐时现的。这里的蚊子特别多,随便往身上一拍,就是满手鲜血。为了防止蚊子咬伤了骆驼,放骆驼的要在骆驼身上涂上柏油。大草原上的牧草又肥又嫩,骆驼上膘很快。这里有一种芨芨草,带杈儿,骆驼吃的时候声音特别响。有的草有毒的,放牧的时候要特别注意。首先向当地的牧民仔细查询,之后自己亲自去查看好了草原之后,才能叫骆驼固定的地方去吃草。晚上放骆驼的人就住在野地里,他们在草原上搭建窝棚居住,按照规定先要圈出茅房“厕所”来,大小便不准出圈儿。

经过了两个月的放牧,放骆驼的人瘦了,骆驼却肥了。驼峰立起来了,骆驼响鼻连天,显得很有精神,走起路来也特别的有劲。这时候就要把骆驼牵回北京来了,十来天就能到八达岭了,出去的时候可快多了,回来之后正赶上往北京城运煤的旺季。

养骆驼户平时也要精心喂养骆驼,骆驼最爱吃花生秧子、白薯秧子、高粱叶子、绿豆叶子之类的饲料。养骆驼的人一般都会给骆驼治疗一些小毛病,骆驼如果得了热病,要灌瘘西瓜;如果得了粪结,要灌消胃散;脱掌脚起泡了,要用锥子把泡刺破,放出脓水来,三天后就好了。公骆驼长到两三岁的时候,怕它闹群,就要劁(骟,就是去掉睾丸)。

马王爷是主管大牲畜的神灵,养骆驼的人家都供奉马王爷。马王爷的生日是农历六月二十三,每到这一天,养骆驼的人家都要放假一天,到马王庙去祭祀马王爷,点红烛,烧高香,供上羊肉、鲤鱼、公鸡、白酒,还有千张、纸元宝、黄钱等祭神的钱粮,叩头祷告。此外,养骆驼户的家里也都供奉有马王爷的神码子,两边的对联是“宝马驮来千倍利,钱龙引来四方财。”横批是“如在其上”或者“敬神如在”。养骆驼户长期的在神像前烧香上供,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炉香,极其虔诚。

骆驼老了之后就要淘汰,因为骆驼曾经是家里的主要生活支柱,养骆驼户与骆驼有着深厚的感情,他们的骆驼“宁卖用家,不卖汤锅。”“宁卖八百,不卖一千。”意思是说,宁肯卖给人家继续使用,也不卖给汤锅去进行宰杀,虽然卖给汤锅可以多得几个钱,但是他们于心不忍。

斋堂川旧时做买卖的曾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上矾山,下城子。”矾山,即东灵山背后的河北省涿鹿县矾山镇,代表着怀来,张家口等地;城子,即门头沟区龙泉镇城子村,在这里包括有三家店及北京城的意思。那么,将矾山,斋堂,城子这3个地方连接起来的线是什么呢?西山大路也!

京西之山,统名西山;西山腹地,即斋堂川。斋堂川中,既有远古的旧石器至新石器时代的古人类遗址,有众多的古村落、古寺庙、古长城、古墓葬,还有东达京城,西连“口外”,南到房山、涞水、涿州,北至怀来、昌平、延庆的古代交通路线,这个路线中的纲,即京西古道中兼具商旅,军事等综合功能的主干道——西山大路。那么,西山大路又是怎么回事呢?

永定河出山口左岸的三家店及右岸的琉璃渠、城子和大峪等地,是京西古道平原路段和山区路段的交接点,也是西山大路的起点。三家店白衣观音庵内,存有一通刻立于清同治十一年(1872)的修桥补路碑,不仅记录了当时的一次大规模的民间修路活动情况以及为这次修路捐资者的芳名,还明确提出了“西山大路”这一名称及其重要意义。碑铭即“重修西山大路碑记”,碑文曰:“西山一带仰赖乌金以资生理,而京师引爨之用尤不可缺,道路勿尔梗塞,各行生计攸关。”捐资修路芳名中,有22家煤场、33家商号、12家煤窑及琉璃渠琉璃厂、三家店与磨石口之山西社等,共70个“单位”,均与商贸有关。现已公布为“全国历史文化名村”的川底下,灵水、琉璃渠,都位于西山大路上,也都有过繁荣的商贸史。


2006年版《涿鹿县志》中讲东起阜成门经由斋堂地区,通往兰州、拉萨的109国道,“前身为秦汉时期一条主要驰道,元、明、清三代是逐鹿境内连通京师并沟通1个都司、2个州和2个府的主要通道。”“涿帆”路由矾山镇至逐鹿县城37.717公里,“明清系人行或驮运”。

从地图上看,由斋堂川西南部的张家庄越岭后可经涞水、涞源至山西灵丘;由逐鹿经蔚州可至山西广灵,经阳原至大同,由宣化可至张家口,进而经张北县通内蒙商都,走张库(张家口至库伦)古商道至库伦(今蒙古国都乌兰巴托)。

可以说,尽管西山大路是山道,但连接的范围很大,至少是张家口地区与北京城之间的主要文化线路遗产之一,而商旅文化则是这条文化线路的重要组成部分。

经由石羊沟、黄草梁、九山、东灵山的几条越岭古道,都通往一个地方——矾山。东灵山,古代亦称矾山,为涿鹿“古八景”中的“矾山霁雪”,燕王朱棣(即明朝永乐皇帝)曾作诗曰:“白絮舞蹁跹,天地生浩烟;人称江南景,不及北国川。”但本文所说矾山,指的是河北省张家口市逐鹿县矾山镇,旧称矾山堡,这里,不仅是中华五千年文明——“炎黄文化”的发祥地,还是历代商贸重地。自古以来,就与斋堂川有着不解之缘,至今仍有很多人有亲戚关系,尤其沿河城一带在历史上曾长期在一行政区域内。现矾山镇位于涿鹿县东部,东与怀来县桑园镇和孙庄子乡交界,南与北京市门头沟区清水镇、斋堂镇和本县卧佛寺乡接壤,西与黑山寺乡、北与温泉屯乡毗邻。

轩辕皇帝三战炎帝、再战蚩尤并擒杀之,后统一各部落,建都城于矾山,城址至今遗迹犹存,后人称之为黄帝城、东城墙上有一碑的后面写着“五千年文明看涿鹿,三千年文明看西安,一千年文明看北京,一百年文明看上海”。“汉·司马迁《史记·黄帝本纪》曰”黄帝者,少典之子,姓公孙,名曰轩辕。……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三战,战后得其志。蚩尤作乱,不用帝命。于是黄帝乃征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遂禽杀蚩尤。而诸侯咸尊轩辕为天子,代神农氏,是为皇帝。天下有不顺者,黄帝从而征之,平者去之。披山通道,未尝宁居。东至于海,登丸山,乃岱宗。西至于崆峒,登鸡头。南至于江,登熊、湖。北逐荤粥,合符釜山,而邑于涿鹿之阿。东汉·班固《汉书》曰:“涿鹿在上谷,今见有阪泉地、黄帝祠。……孤泉乱流,东北如涿水。涿水又东经平原郡南,魏徒平原之民置此,故立乔郡,以统流杂。涿水又东北径祚亭北,而东北如漯水。“漯水,为永定河古名之一。

唐初始设矾山县,宋代初期矾山曾改县为乡,后又恢复县制,元代初期废县为矾山镇,明代初期改为矾山堡。《怀来县志译》载:“矾山废县。《通志》在保安州东南六十里,唐置,元省,明改矾山堡。……矾山堡城:明初筑堡,土城,南向,周围二百四十五丈,高三丈,厚一丈五尺。……守备一员。旧属怀来路,雍正十三年改辖,属泰宁镇紫荆关参将领。马守兵一百名……应丙丁七十八名。”

五代时期,后晋天福三年(938)改新州为奉圣州;金天会三年(1125),金灭辽,改奉圣州为德兴府;蒙古(前)至元五年(1268),复名奉圣州。燕家台通仙观云碑载:“长春真人(丘处机)应海上之缘将有龙沙之行,盘恒德兴府九仙山,一日游是地(燕家台),顾弟子清和师曰:‘隐迹栖真之所,无俞(逾)于此,他日益大有兴建。又当南北往来之衢,真可谓福地也。’”元延佑三年(1368),奉圣州改属大都路,元(后)至元四年(1338)改奉圣州为保安州。

涿鹿县乃矾山县(堡、镇),境内有商业活动,始见于汉代,主要有陶瓷、皮毛、丝绸、盐铁、肉类等。《怀来县志译》载:“矾山米粮集,逢四、九日集,明万历四十五年立有碑,存七圣祠内。……矾山堡义仓,乾隆间知县左承业祥建,道光七年添修。……光绪六年重修,捐存义谷二千四百四十五石零,存三教寺公所。”据《涿鹿县志》载,民国35年(1946)1月,矾山镇有大小商号125家。……矾山镇1988年有20959人,1999年有7012户、21571人。……是矾山五乡(矾山、黑山寺、卧佛寺、虸蚄口、太平堡)的集贸中心,农历逢“三、六、九”为集日、

矾山堡的商业繁荣主要源于他的交通条件。早在黄帝时期即有“披山通道”之举。金世宗大定十八年(1178)六月,中都发了大水,而山后怀涿蔚盆地粮食丰收,皇帝下令修理怀来以南道路,用来迎接买粮之人。而经由石羊沟(石港沟)和黄草梁的古道正是通往金中都(今北京)的道路。矾山堡向西北经水磨、古城、三堡、丰润堡、黑山寺、仓上、小贩山、陈窑、栾庄、小堡到涿鹿县城,旧有古道,新有公路,全长37.7公里。由涿鹿县城往西北经下花园、宣化到张家口,进而可北出大境门,走张库古商道到蒙古乌兰巴特;西经万全、怀安至内蒙、山西。由矾山往东北经桑园镇至怀来沙城,往西经岔道之蔚县。蒙古、内蒙古的牛羊、骆驼、皮毛等经张家口到矾山,张家口地区崇礼等地的铁、磷等也到矾山,再运往斋堂、门头沟及北京。布匹、食盐及其他物资再经由此路反运回矾山、张家口等地。所以,矾山堡自古就是一个物流集散地。灵水、斋堂、川底下等地的人,与矾山不仅有姻亲及手艺人往来,甚至有人到矾山买田置地办商号。

元末明初,因连年战争和自然灾害,涿鹿及矾山一带人口骤减。明景泰三年(1452)实行移民屯垦,将山西、山东、湖广一些居民迁过来。而矾山一带的人中,有的到了斋堂川,如江水河村。据说怀来孙庄子乡枣沟张姓与斋堂煤窑张家村之张家为同宗。斋堂川有些居民建筑具有山西风格,就是迁至蔚县、矾山一带的山西人汇总的手艺人带过来的,并非山西洪洞移民直接到斋堂川落户成村。民国三十二年(1943),门头沟多也有很多人“口外逃荒”到了涿鹿、怀来、宣化、万全、张北等地。

由斋堂经天津关黄草梁之麻黄峪,由沿河城地区走石羊沟也到麻黄峪往北,经上、下枣沟、孙庄子、桑园镇、万窑、后都窑,过河后经水泉至怀来沙城;或由大安、横岭、官厅北与前路会合到沙城;或由大村、镇边城、横岭城、东花园、狼山、土木,也到沙城,旧时的商贸活动也比较繁荣。沙城自古是通衢重地、商贸重镇,且粮、果等物产丰饶。旧城有东南西北十字大街。据《怀来县志》载,曾有米粮集、牛马集、木料集。

西山大路在历史上不仅发挥了军事、宗教、交通等重要功能,还是游山玩水的旅游线路。例如,金世宗完颜雍曾“幸百花川“,金章宗完颜璟更是到王平口及百花坨”常游之“。丘处机及其弟子尹志平到燕家台,熊梦祥到斋堂都是看好西山的风光。明代宋启明还专门写了京西山名胜,走的是西山大路。清代至民国初,沿着西山大路浏览西山的人更多。

如果我们将北京城、门头沟、斋堂川、矾山、张家口,在地图上连成线的话,沿线及其两侧的古村、古街及古寺、军事遗址等,不也正是一道“文化长廊”吗?但是,如果没有丰富的煤炭、建材、山货等产品,如果没有商贸经济带动村落的发展,西山大路也不会有我们所见到的规模,沿途古村也不一定会有那么多建筑精良的古民居。

所谓古,《辞海》的第一解释即“早已过去的年代”;所谓到,首先是道路;所谓古道,物质意义上的古道即“古老的道路”。自古以来至近现代公路、铁路修通使用以前,人们修筑和使用过的道路,包括商旅古道、军用古道、进香古道及水运道路等。由于北京西部平原地区的古代道路,多已被近视现代交通道路及建筑物所取代或者覆盖。尚有很多人们看得见、摸得着、走得了的古道遗存,古道,是作为文物古迹、历史文化和旅游资源提出来的,那么一般意义上讲,主要指那些比较重要的主干道及其支路,而不包括那些人们在农业生产中由村落至田间的小路以及放牧用的小路子。

古人类与考古学家贾兰坡先生在《周口店发掘记》一书中回答了这个问题。他说:“只要打开地图,答案就不难得到。原来,在山西、河北两省的背部,分布着一连串一、二千万年前形成的山间盆地,有人把它们统称为“大同盆地”或“古大同湖”。许家窑遗址就分布在这些盆地里面。有名的桑干河由西南向东北横贯这些盆地,到达北京市北面的怀来盆地后,与洋河汇合而成永定河。然后河流在一个名叫官厅的小镇附近开始穿越北京西山,出三家店而进入河北平原。

永定河在枯水期的河道,被先人们当做了往来通行的道路。然而,不管是山间小路也好,还是永定河及其支流的河谷道路也好,都还只是靠人们行走而踏辟出来的“原始态”道路。而真正意义上的经人工修筑的道理,应该从人文始祖轩辕黄帝战败炎帝、蚩尤,实现部落联盟统一后开始。我们都说自己是华夏民族、炎黄子孙,指的就是炎帝、黄帝及统一后形成的民族及其文化。

汉代司马迁所著《史记》开篇即讲:“轩辕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三战,然后得其志。蚩尤作乱,不用帝命。于是黄帝乃征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遂擒杀蚩尤。而诸侯成尊轩辕为天子,代神农氏,是为黄帝。天下有不顺者,黄帝从而征之,平者去之,披山通道,未尝宁居。”其中“披山通道”,可以有文字记载的人工修筑道路之始。门头沟区东灵山后面的河北省涿鹿矾山镇,有黄帝城、黄帝泉、蚩尤寨等几十处与炎、黄、蚩尤有关的遗址或帝命,近年又建起了三祖祠及金釜台。如果黄帝“披山通道”由此开始,,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门头沟区所在的北京西山。

宋代罗泌所著《路史》中,有“黄帝使竖亥的黄帝的”的记载、另有资料记载,竖亥是黄帝的“交通大臣”,人称“健行人”、“善行人”,不仅修道路,还测道路,定四步为一丈,150丈为一里。今天的里程单位,恰恰也是150丈为一华里,可见计算道路的长度单位,从几千年以前就定下来了。

作为太行山系小五台余脉的北京大西山,位于北京平原与怀来、涿鹿盆地之间,虽有永定河河谷为天然走廊,但毕竟百转千折,且雨季水大,受洪水威胁,所以人们利用山梁隘口及沟谷地形。既是捷径,又可四季通行,随着人类生产生活、政治、经济、军事、宗教等活动的增加,道路不断扩展,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人类社会发展,离不开地理环境的基础,有什么样的地理环境,就有可能产生什么样的文化。在社会发展变化及人们生产生活中,交通道路是最基本、最重要的条件之一。同时,道路的开辟、拓展、维修、更新,人们出行与运输方式及运输工具的改进等,都在不断产生和发展着交通文化。

京西古道远不如居庸关大道、京易大道及茶马古道、丝绸之路、秦直道等的名气大、规格高。但是,如果我们在全国地图上的张家口与北京城之间划一条粗线,就会十分清楚地看到,门头沟区就坐落在北京与炎黄文化发祥地——涿鹿之间,而张家口又是黄土高原和内蒙古草原的交接线。既是说,黄土高原文化以及炎黄文化经过门头沟区与北京古都文化紧密地连接在一起。

北京西山是古代平原农耕民族与草原游牧民族的往来、过渡、融合地带。由融合而及民间民俗文化,可谓丰富多彩,仅民间戏曲、秧歌等,就有数十种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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