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感 | 中元更思亲

◆ 枚庸

又到农历七月十五，我们通常说的“七月半”，也叫中元节。

常记得小时候，这个日子都是在爷爷奶奶家过的。外公外婆家同在一栋楼住，一般是饭前烧纸，而爷爷奶奶家都是饭后。

于是，我们就饭前给外公这边的太祖，烧去纸钱，寄托哀思。饭后，再给爷爷这边的太祖，表达思念和追忆。直到我上大学，特别是参加工作以后，很少在这样一个日子，能有时间回去。

在我的印象里，每到七月半，似乎都是阴雨绵绵的，天上在飘着雨花，地上在燃着火烛，更加烘托起一种浓厚的思亲气氛。

站在中间的人们，无不庄重而肃穆，有时忍不住流下泪水，已不知到底是烟雾熏染，还是雨水交织，抑或是情到深处的不自禁。

只是那时，祖辈四位至亲均健在，对于从未见过面的太祖们，似乎没有太多情感可以形容。可如今，外公在年初因病仙逝。

今年中元节，我突然有种不一样的感觉，随着至亲的离去，这个节日的意义，不同往常。说实话，过去八九个月了，我仍旧有种外公并未离开的错觉，或者说，并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但我又清楚地知道，他的确已经到另一个世界去了。即使我再回到小城，在同样的日子里烧起纸包，也少了那个教我作揖的人。多的是，我对一位亲人、老人，更深、更重的挂念与缅怀。

其实，伴着年纪增长，身边的同龄人、同学朋友，也三三两两因病、因意外等先后离世，越来越害怕生离死别、阴阳相隔。尤其是中元节这样的时间点，总是会不经意想起那些人、那些事。

正是在中元之日，愈加明白活着的意义和相伴的可贵，更加思念旧人、珍惜今人。不知道离开的人们，是否也在天上看着我们？

昨晚看着渐圆的月亮，我忽然想起，杨万里的诗句：月色如霜不粟肌，月光如水不沾衣。一年没赛中元节，政是初凉未冷时。

古人的情绪无法真正揣度，但自己的心情，却可以触摸。我只想说，此刻正写着文字的自己，心头忽然涌上一股酸楚，欲哭，而无泪，身上顿时生起一丝寒意，裹衣，而不暖。

今年中元节，南昌天气晴朗，没有阴雨烘托，没有寒风初来，却是我人生三十几年来，最有感触、最切体会的一个七月半。或许，这是身体和内心，对外公怀念的最强烈回应。

平日时刻念，中元更思亲。城市里没有火烛纸钱，可对过往曾经的思绪，对音容笑貌的回忆，早已随着呼吸。

弥散在这日子的，每一方空气里。

2020年9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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