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喜欢家里清净的人,什么旧书旧报纸旧衣服,只要一段时间没有什么用,就会被我丢出门外。甚至久不用的家用电器,也经常被我送给这个送给那个。没结婚的时候在妈妈家,老妈作为资深“过日子人儿”,对这种败家行为很不爽。以前二歪在家,比我更能丢,所以基本都是她挨训。等她大学走了之后,每次我丢东西,都被娘亲用大白眼珠子瞪上几个回合。
那时候我是多么盼望结婚阿,可以有一个整洁的大房子,里面散落着不多的家具,窗户上有紫色飘逸的窗纱。可以看到的树叶、阳光。还有,最关键的,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布置,不用挨训。为了这个理想,我在一个炎热的夏天,嫁了人。我们有一所没有太多家具的小房子。为了少一点再少一点家具,我与某猪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然而,不久之后我发现,我丢掉的那些东西,都自己跑回来了。一些掉了把手的茶杯,在厨房的柜子里偷笑。某猪单身时候用的一些洗不出来的内衣,被我丢了的,也回到了柜子里。坏了的电话,也被他收藏到了地下室。更别说看见窗外的树叶和天空了,于二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关上窗帘,顺便恶毒地问我是不是喜欢被对面楼的人看。谁说婚姻是女人第二次投胎,可以改变命运。其实很多人投胎一百次也是一个命啊。
后来,就有了老正。我发现,遗传这个东西,真的很神奇。
不会说话的老正,已经会从外面带树叶回家,一片一片藏在自己的玩具箱里。他收集了一切可以收集的物品,甚至包括喝光饮料之后的瓶子。到他四岁的时候,他的东西在家里慢慢堆成了山。那天连勤俭节约成性的家政红红姐姐也终于忍不住问我,是不是可以把堆了整屋的玩具拣一下,不玩的,坏了的,送人好了。我当然愿意。
于是,我挽起袖子开始收拾玩具。这个少了胳膊的奥特曼,丢掉。那本少了页的书,丢掉。阿,坏了的大吊车,丢掉。可是,我真的是一个没有效率的人阿,一堆的东西,怎么收拾也不见少。懊恼地站起身,我发现,有一个胖子,他也忙的满头汗。老正摇摆着小短腿,一趟趟忙活,他在忙着把我丢掉的玩具拣回来!
大叫一声老正你在干什么。老正满脸的委屈:“我在收拾玩具阿。”我换了比较慈祥的面孔问他:“这些咱们不要了吧,不好了。”老正点点头,拿起这件,放下那件。一会,他递给我一个波浪鼓。塑料的,可以咬的那种一岁婴儿玩具,很豪爽地说:“妈妈,这个,给你送人吧。”然后,他埋头玩起其他的破烂玩具。
我告诉他,你自己收拾吧,不要的放在一边。我要累死了。因为收拾家里玩具累死,我是不是死的也太轻如鸿毛了一点。躺在客厅看电视。一会,老正进来,手里拿着那个波浪鼓:“妈妈,我还是很喜欢这个波浪鼓,我不想送人。”我晕。你怎么跟你爹一样财迷阿。正说着,老正的眼睛看到没有拉下的窗帘,刷刷的爬上窗台,几下就放下来:“外面能看到你妈妈。”
我几乎傻了,看来不是投胎两次掉进同一个火坑,我是跳阿跳阿,总在同一个火坑里面阿。我可怜的后半辈子,可能再也无望跟简洁的家,明亮的家,没有杂碎的家做伴了。
妈妈手记:遗传真的是好玩的事情。老正虽然长的很象我,但是他的举止和表情却很象他的爸爸,甚至拿碗的动作。我虽然长得很像我爸,性格其实也有俺娘的暴虐因子。所有这一切,有一个名字,叫亲人。因为是亲人,我们应该原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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