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会好好的

跟姐姐说起，马上就怪老头两周年祭了。我说正好明天寒衣节，我预约了送寒衣的法事。

然后，笑说，怪老头走了以后，才知道有这么多节，七月十五中元节，十月初一寒衣节。比他在的时候过的节日多，阵仗大。

怪老头从来大少爷范儿。这种大家一起收银子的寒衣节。可不能漏下我们家死要面子的怪老头。

这两年很抗拒老妈回济南收拾，因为各种理由。也因为不想让旁边他的家变了样子。改了佛堂他的卧室，案头有他常看的故事会。他的书房，我经常去写几个大字。用他的水写纸。

夜深人静时，偶尔，隔壁有隐约关门的声音。会觉得，他出门散步回来了。

一转眼，两年。

想起他走的时候给他写的悼词：这一生，无愧于心，无愧无人。这是他给我最深的印象。给我讲过的最深刻的课。要对得起。他想对得起所有人。尽管他说，终究还是委屈了老二。

好像他很少像别人家父母那样教我做人。肯定是因为老来得子，颇多溺爱。对他抱怨遇到的人和事，他会说，随他们去。你只要做好自己的就好。

他从来没有要求我识时务，合群，从来没有。他看着我的纹身从不摇头，他只是微笑说，我姑娘有性格啊。

那天跟二歪夸别人家孩子，懂礼数，情商高。说起我们家孩子，全都随了怪老头，横行着一身莫名的傲气。毫无情商。

说起别人家孩子因为富养，内心极度强大，说起我们家孩子，也是因为从小没受过什么罪，从不觉得有什么值得贪图。

怪老头自八十年代做地下设计开始，到九十年代研发铜铝复合散热器。从未让我们的少年时代清苦。

大姐八十年代家里装了空调，二歪大学一学期花销已经上万，我九十年代初就有大哥大，有第一台电脑的时候，很多人都不知道什么是微机。

金钱不能让人气质变得高雅，它的充盈只是可以让我不在意很多很多东西。可以选择很多自己真正喜欢的。

他给孩子的，不仅仅是站在哪里都挺拔，要抬头挺胸，不这样就有一巴掌抚在背后。

他给我们构筑的无忧环境，他教给我们，生活不仅仅是柴米油盐，还应该有一些高于鸡毛蒜皮的东西。比如摄影。比如音乐。比如书法。

还有，就算再难，再难过，也要站直了，昂头，就像此刻。

怪老头，是世界上给我最多宽容的人。也是世界上给我最多庇护的人。

自你走后，我的路上再无林荫。

我会好好的，与姐妹守望相助。

我会尽力去做到优秀，如你所愿。

我会尽力去活的洒脱，如你一般。

只是，就算你不留坟茔，无处祭奠。我们也都没有做到你要求的忘了你。各自安好。

我们都想你，思念时嚎啕如丢了珍宝的孩童。

我们都会好好的，哭过以后，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