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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山这水这方人】碧山汪氏的上海公估局

    为完成治淮兄交付的作业,前些时尽搜黟籍徽商资料,其中就有在清末民初时,黟籍徽商在上海金融业执掌流通货币品质的公估局,他们是碧山云门塔下的汪氏三代人:汪联洪、汪国藩、汪兰(亭)庭。

    清道光年间,鸦片战争后,五口通商,上海作为长江出海口显示出了独特的地理优势迅速崛起成为全国的商业、贸易和金融中心。随着经济发展,交易频繁,银两剧增,一个鉴定宝银重量成色的机构也就应运而生,这就是公估局。公估局的创办是中国近代货币制度上的一件大事,也是当时上海滩金融流通、稳定货币的一项重要举措

    研究这个阶段历史的金融专家认定,上海公估局是全国最早设立的公估局,它不仅为上海开埠后近百年经济稳定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而且还对国内其他商埠运营起到示范效应。从所见资料看,至少天津、九江两家公估局是仿照上海公估局的办法而成立的。九江自咸丰八年开辟商埠,商业懋盛,现银成色重量参差不一,争执时起。“中外商人乃于同治二年十二月间会集,决议仿上海公估局办法,呈请官厅立案,设九江华洋众商公估局”(严燮在《记九江公估局》);又如光绪三十一年(1905)天津商会禀直隶总督袁世凯,反映天津钱商公会的要求,仿照上海设立公估,无论何处零整各银来津,准以津市通行化宝银为率预为估定,一律抵用”(《天津商会档案汇编》

    民国24年(1935年)《上海县志·卷六商务下·附属事业》载录了上海公估局的创办及公估过程:“上海公估局,仅北市一家,系安徽汪兰亭所创办,为银钱业及各商所公认。市上元宝,须由公估局批过,方可通用。批费每只银二分四厘,获利颇巨。倘有偷漏未批,查出须补出批费,批过元宝各家收回后,须一一复平,如有轻重,应即更正,否则公估局不任其责。公估方法有二,一为秤量,一为秤色。秤量者,谓之管秤;秤色者,谓之看色。凡公估时,先由一人将元宝之中央凹部拭净,交与管秤者量后,即将其重量墨笔记入凹部;于是看色者,以其目力判断其成色之优劣,记入中央凹部。大约成色高者,批申水二两七钱五分;成色低者,批二两六钱五分,之下者不批。此系指上海炉房所出元宝,每只以四十九两八钱为标准者而言。若各省所来之元宝,申水照通例批,若低色之宝,去水至一两以外者即不批。倘看色者有疑义时,以方铁椎凿入检查其内部之成色,然后记入之。此等秤色,全凭其平日之经验,外人见之,无不惊叹。”

    这里必须指出的是,民国《上海县志》表述的这段话,有两处需要更正。其一,民国以前,上海公估局并非北市一家。光绪二年杭州人葛元煦《沪游杂记》一书中写道:“公估局南北市各一凡南市已估批者,至北市仍须再批,易地皆然说明在光绪二年前上海有两家公估局直到民国初年,“上海公估局止北市一家”(张公权《各省金融概略》),也许是北市合并了南市其二,上海公估局并非汪兰亭创办。清人严燮曾说:上海公估局为汪兰亭氏之祖元治者所创,其时当在咸丰年间,其父紫云氏克承先业,无所更张,至汪兰亭氏时扩大组织,章制始备,其名乃著。汪氏为安徽黟县三都乡人

    元治者,即汪联洪也。清《黟县四志·卷七人物志》载:“汪联洪,字元治,黄陂人……性孝友,内聪明而外浑厚,精娴圜法,工辨银色,真伪立分,在上海创设公估局。联洪综其事,嗣以子国藩继任之……”这个时期,应该在“洪杨之乱”以前。汪国藩,字紫云,经营公估无大建树,三传至汪兰亭。汪兰亭扩大组织,完善制度,并将南市绍兴人开设)、北市公估局合并致使民国时期的北公估局,遂为上海唯一宝银估定处局址设于宁波路乾记弄二号汪林祥老师在《碧山今昔及诗文集萃》中说:“据曾在公估局工作过的程其康老人早先年的回忆,他在民国14年入局当练习生时,上海有南北两个公估局,他所在的南局,有21名员工,除少数绍兴人外,大部分是黟县人。”这也正符合上述说法。

    汪兰亭在黟县亦称汪兰庭,有弟汪祖庭,同掌上海公估局。国学大师、一都石村人朱师辙在《汪君兰庭先生五十初度》一文中,将汪兰亭介绍得很是清楚。

    其文曰:吾乡汪兰庭先生仲子幼亭,肄业北京大学(按,曾与同乡学子成立北京黟县同乡会,创办《古黟新语》)。一日走谒余曰,吾父今夏五月五十正诞,乡人咸拟致祝,欲求子文焉。余窃以兰庭先生乐善好施,声名丕振,居黟碧山,有山水之胜。家素封,六岁失怙,母叶太夫人抚育勤劳。既长,入邑庠,以沪公估局乏人经理,先生祖业将堕,乃躬自经营,家业日益兴盛。性孝慈仁爱,凡善举事莫不殚力输助。于沪江则思恭堂(按,即上海徽宁思恭堂是上海规模最大的徽州同乡组织孤儿院、戒烟局、红十字会,于屯溪则思安堂(按,即新安思安堂为各地徽商会馆,于乡里则立义塾、设医局,皆慨捐多金。其他恤亲族、济贫穷、施药饵、修道路,诸端所费不可殚述。洪杨之乱,宗祠毁于劫火(按:指大本堂,俗称十三门),屡议重建,皆未果。先生感祠宇之久墟,思继志之匪易,苦心经划,力筹巨资。商诸族众,剋日集事,轮奂之美乐观成焉。先生施与无吝,而持家勤俭,咸有法度,洁治其身,型于闺阃。元配余夫人,继配胡夫人,胥能内赞修齐,外昭懿德,生三子一女。先生训子或儒、或贾,各当其业,年才五十,子皆有成,诸孙玉立,信大福大也。吾闻先生常往来于黟沪之间,踰羊栈,过九华,沿长江以达于沪;经姑苏,渡钱塘,道严陵而归于黟。倘佯山水,陶写性情,已足乐天延年矣……

    民国22年(1933年),随着政府废银改元,公估局算是完成了历史使命而全面歇业。汪兰庭、汪祖亭后裔如汪立山、汪铁梅等也都转向它业,直至淞沪开战后,全家迁回碧山村。上海公估局已经成为过去,且渐行渐远,而汪氏兰庭君裔孙依然蕃衍不息,且枝繁叶茂。如果以道咸年间的徽商汪联洪为一世,如今在碧山村就已繁衍到八世,他们一定都在继续抒写着三都黄陂汪氏创业励志的传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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