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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忘却的纪念

为了忘却的纪念                                ——汪采白病逝《徽州日报》专栏纪念


   汪采白(1887~1940年),名孔祁,字采白,号澹庵,别号洗桐居士,歙县西溪人。其出生于徽州的名门望族,徽州素有“十姓九汪”之称。汪采白少承家学,拜叔父汪律本为师。五岁拜黄宾虹为师,习四书五经并丹青之法。二十一岁入两江师范学堂国画手工科,从叔父汪律本挚友李瑞清为师。毕业后,采白先生先后当任武昌高等师范学校教授、北京师范学校教授、南京中央大学国画系主任、安徽省立第二中学校长、北平艺术专科学校教授。


    汪采白画宗新安派,兼法宋元,擅青绿山水,高古清逸;偶作花鸟虫鱼,形神兼备。胡适为其《黄海卧游集》作序:“近人作山水画,多陈陈相因,其层峦迭嶂,不是临摹旧本,即是闭门造山。汪采白此册用青绿写他最熟悉的黄山山水。胆大而笔细,有剪裁而无夸张,是中国现代画史上的一种有意义的尝试。”
一、《徽州日报》“悼采白画师专辑”
    可惜先生年仅五十四岁就英年早逝。汪采白去世时,徽州社会名流纷纷撰文纪念,当时的《徽州日报》不仅发布了消息,发表纪念文章,还专门开辟3期专栏刊登人们怀念诗文,以表达人们对汪采白的敬仰之情。汪采白是在民国1929年7月23日去世的,次日的《徽州日报》在第二版就刊登了“一代艺人汪采白病逝”的消息。消息说“名画家汪采白氏,为吾国艺坛名宿,生前在京都中大等校执教,素负盛誉。战后返歙西故里,关门作画,创作殊多,其作品多以洗桐居士为笔名,每遇抗战救灾等展览会时,无不以其作品参加展览或义卖助捐,爱国热忱,令人钦佩。数月前患皮肤病,后即延内体,状亟剧烈,月前移屯市民医院治疗,终以患处日剧,无法疗愈,不幸竟于昨日下午二时病逝,知者莫不同声悲悼。吾国艺坛老手,诚又弱一个矣。其昆仲岳年,哲嗣朂予等,均在屯料理丧事云。”


    7月29日署名“可潢”发表了“一代艺人画家汪采白轶事”,蜀源村的鲍锡鬯同时发表了“挽名画家汪采白”诗联,回忆他与汪采白在蜀源村交往的情形。
    泉石记游踪,半年昙谷桃源客;
    雪泥留印爪,一幅青山绿雨图。
   他在诗注释写道“余村有优昙谷,小桃源,皆水木清华,林壑优美。丁丑冬,倭氛已炽,采兄挈眷入山,尝于此间偕游。其寓余居之绿雨楼也,半载有余,每当春山如峻,山雨欲来,观景作图以贻我。会几何时,采兄遽归道山,往乎追维,不禁嘘。联以哀之,亦纪实也。”
    随后,《徽州日报》于8月9日开辟“悼采白画师专辑”,在专辑启示开篇中认为,“歙县汪采白先生,艺坛宿将,驰誉全球,所作画事,轻描淡写,无不气韵盎然,藏有先生画者,拱壁视之,不幸战后归来,撄病不起,意而趋归道山,洵全国艺坛上一大损失也。自本刊揭载汪先生之轶事后,各方寄来纪念汪先生之文字诔词,不一而足。﹍﹍今更收到王去病先生之“木兰花幔”一阙及汪佛影先生之“汪采白先生生前”一篇,兹合并刊入本期,并额曰:“悼采白画师专辑”。藉申纪念先生之意云尔。”随后连续刊登了3期“悼采白画师专辑”。


二、社会名流长歌当哭送采白
    当时的徽州的许承尧、石国柱、郑初民、汪佛影、严通、王去病、鲍锡鬯等社会名流纷纷撰文赋诗填词以示纪念。发表诗文有:
             木兰花幔(去病)
         闻采白先生谢世赋此寄哀
    南朝佳丽地,鸿爪印,雪泥留。叹手拂云烟,襟披霄汉,仆射风流,旧游。不堪重忆,况京芜风雨又同舟。可惜郑公粉绘,堪怜季子貂裘。
     还愁。兵马正悠悠。热泪洒神洲。有一片伤心,迟翁好画,今也都休,沉浮。万人海哀,竞归来化鹤上云头。从此遂无山水,何须更问骅骝。
         
            水调歌头(严通)
            弔当代画家汪采白
     应是散仙居,小謪堕尘寰。
     寻常濡墨伸纸,挥洒落云烟。
     顷刻奇峰秀壑,古木清泉怪石,
     幽境意囗边。万汇听驱使,能画尽流传。
    走南北,游海岳,息家圆。
    世间有恨,何从天上作神仙。
    为问招魂何处?待向莲花绝顶。
    浇酒白云前。笑逐广成子,长啸复高眠。

               哭采白(郑鉴清)
       忆昔险交始,相传竹马骑。
       同图数风雨,抵膝话襟期。
       君自云霄上,吾邻里巷羁。
       学生成莫逆,没齿来差池。
       撒手尘寰去,囗囗黄海游。
       盛名垂画苑,大梦醒浮区。
       世道于今薄,白云终古留。
       慰君君有子,后顾不须忧。

            挽名画家汪采白(许承尧)   
            汗漫庐敖,大荒披发。
            凄凉王宰,能事留名。



            挽名画家汪采白(石国柱)
          癣疥竟难疗,忆畴昔相过,面貌已彝,声音犹是。
         风流莫能淹,有时人叹逝,士卫笔意,孺子交情。

         挽名画家汪采白(郑初民)

                  (一)
           此老胸中别有天,
           了无尘,写雾烟。

           一从黄海图成后,
           赢得人间说画仙。

                   (二)
           我欲狂携酒一尊,
           大招赋就向云门。
           疑君长啸天都外,
          一瓣莲花寄一魂。
    
           挽名画家汪采白(郑鉴清)
         宾至竟囗囗,拥解衣磅礴,独自挥毫,即时满座欢呼,囗箧竞搜求,恨不得米氏一船,载画以去。
        兄徂何太早,念倚榻缠绵,谁为闲谈,丝日举家庭囗,倾筐增叹息,犹只望俟斋复蹇,负糈而来。

          挽名画家汪采白(罗更)
     雅兴共黄山,囗传黄海卧游,卅六云岚千壑囗。
      艺才惊外囗,珍赏京都最囗,二三风囗一鸣蝉。

            挽名画家汪采白(吴力坚)
     癣疾记雄淡,可怜易篑前期,犹闻述囗越交通,鄂湘形势。
     挥毫成絶笔,转师驱倭囗奏,谁点染辽产景物,绥察灵山。

            哭采白画家(严通)
   读书万卷笔纵横,落纸云烟享大名。
   道是画家多寿考,胡为列外有先生。
   皮肤癣疥病为常,底事医日心藏伤,
   至竟伤心在何许,为君低当再思量。
   宾客如云满座春,清狂原不碍清贫,
   独怜画笔停挥后,病榻关询有几人。
   写得青山也卖钱,千金易致等闲捐,
   而今神拂清风逝,家室萧条已黯然。


三、趣闻轶事处处尽显清逸风骨
    在可潢“一代艺人画家汪采白轶事”的文章,除了写了汪采白先生画法颇深,学识景仰,生前出品有卧牛图等画谱,由大东书局珂罗版籍印,销行甚好,其匠页(原稿)某中委会出价六千元收买,而汪先生欲自己保,没有成交,听说现在还寄存在大东书局。 “七七”事变发生,汪采白先生放下来教鞭,遄返故乡,数年来只影家园,作画自遗,曾数度将其作品义卖得资,救济灾民。其爱国热忱尤为桑梓感动。他记叙了汪采白先生两件画事。
    幡旗绘画:汪采白先生秉性孤僻,清高自赏,慕名求画者虽然日有其人,但汪采白先生肯为他人执笔一挥的为数绝少,特别是对那些各届名流从来不愿籍画作而结交,以至于外面流传汪采白先生的作品寥若晨星,因此,藏有汪采白先生画事的愈觉珍贵,声价也因此而愈大了。歙县西溪为汪采白先生先的故里,当年旱魆为灾时,村人擎旗求雨,汪采白先生一时兴起,在各旗上绘制龙云,神态逼真,栩栩欲活。自从知道汪采白先生生病不起消息传到西溪后,村人于是将以前幡旗谨慎收藏,准备裱制起来。


    以蛋易画:1939年时,汪采白先生寓居屯溪黄山旅社,亘二月有奇,往来军政要人,泰半挽人求其作画,汪采白均婉词谢绝,盖性情使然也。不料黄山旅社内茶房某甲,深知汪采白先生平时最爱吃荷包蛋,乃日购制数枚,为汪采白先生佐膳,原为奉承之意,不思取费。而汪采白先生不知也,等到结帐回到家里,翻阅帐单却没有发现荷包蛋支出,心里就想,我天天吃的荷包蛋怎么没有记账呢,肯定是旅社遗忘了,乃怪而问之,得悉其情,即召某甲进见,许为孺子求画,并允里后作画以谢。没有几天时间,汪果持画六幅以贻之,曰:“此三幅上有题款,尔可以传之子孙。另三幅未题款名,姑暂藏之,可待善价而沽也。”某甲得此画欣喜不置。
     汪佛影在“汪采白先生生前”在文章中介绍,他第一次认识汪采白先生是在丁丑春,他因为有事情回到了溪西,刚好汪采白从南京回来,于是上门拜谒,在交谈的时候,他拿出在京展览的摄影集,其中有一帧是取景黄山文殊庵的,画面上夕阳西下,一老衲在松下解衣觅虱。上面题句有云:“老僧无个事,扪虱送斜阳”。汪佛影也是一个信佛之人,亦非常敬慕采白先生的清风傲骨,风流潇洒。对于他逝世也是非常怀念,感叹道“雨窗无俚,把笔成此,缅想高飚,怆然痛矣。” 他记叙了汪采白先生以烟酒易画的轶事。


    以烟酒易画:汪采白先生喜欢喝酒,在南京执教时,常常到一小酒楼小酌,时间长了,店主知道他是著名的画家,就将酒菜按半价计算,汪采白先生却没有发觉。直到有一天他在别的地方吃饭才发现价格悬殊交大,他就责怪店主问他是为什么,店主告诉他说想求他的画作,他一听便答应了店主的请求。
     他酒到半酣,取来柜台上的笔砚,展纸挥毫,不一会,便绘成一柳,一蝉栖其上,寥寥数笔,而气韵盎然,便是一幅《风柳鸣蝉图》。店主大喜过望,装裱后就悬挂在柜台的后壁,曾有一个日本人经过其肆,非常欣赏这幅画,用了二百两规元让店主割爱。过了几天,店主将二百两规元如数拿给汪采白先生,告诉了其原委,请求他再给画一幅,汪采白先生听后忿怒说道:“区区铜臭,何能致余画?”说罢将其碎银狠狠砸在墙壁上。这与现在流传的采白愤然拒绝说:“我非机器人”不一样。
     汪采白先生不仅喜欢小酌,还喜欢抽烟打麻将。他绘画时微张其目,一手握笔,一手夹烟。一些朋友知道他有这种的爱好,如果想求他的画作就投其所好,先把笔墨纸砚准备好,再以香烟雀牌侍侯。等到汪采白先生看到这样的“牌局”,便求雀战,而傍人则请他先画后战,采白先生乃性情中人,提笔绘画一蹴而就,常常是青绿山水,高古清逸。


     程应明在忆采白大师一文中说:他与采白先生是邻居,国立武昌师大跟采白先生学习投影写生功课。在侍教徽州二中时,常常得到先生的教诲,对汪采白先生也是比较了解的。采白先生事亲至孝,在外工作时常给家里报平安,书信必用红纸八行笺楷书,以示庄严敬重。采白先生从不轻易接受别人的礼物,接受别人的礼物后必然要要用绘画答谢,可谓是童叟无欺。采白先生作画极其迅速,数十幅摊在画桌上,在与众人谈笑间顷刻完成。采白先生高兴时,需要他画作的人可以立刻绘好拿走,而那些拿巨金求画,也不给你绘画。所以先生的画箧中没有多余的绘画,但是也从来不欠画债,没有一般艺人的坏毛病。
    有一次,程应明为方圆甫画西湖柳艇图,递呈给采白先生指正,先生则在他的绘画上添加一只小舟荡漾水上,让整个画面富有动感。程应明对于采白先生如此奖掖后生十分感动。 

     采白先生最爱古砚,陈墨,旧纸。如果看见而得不到就将它画下来。看到古人真迹,必然要展纸临摹。程应明曾得梅壑为濯泉仿夏禹玉真迹,他曾经临摹一幅送给了胡植夫。胡植夫收藏的戴鹰阿山水册页真迹,采白先生也为我临摹了一幅,十分珍贵。当然他对人们评价采白先生,“世人所传惟醇酒麻雀可以得师之画,皆俗见也。”
     汪采白先生逝世已经80多年了,民国时期人们记叙采白先生一些趣闻轶事,我认为应该不会影响到他的声誉,反而是丰富饱满采白先生人物个性,让我们认识到一个立体的实在民国画家。因为民国时期的报刊印刷条件限制,油墨晕散厉害,很多已是模糊不清,为了确保文章的真实性,对无法识读的字迹“囗”代替。(插图感谢淩天宇、汪文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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