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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上大埕山

大埕山是婺源县的一个山村,但它已不是原来的大埕山了。古时的大埕山又叫茶坑,在山里面。从现在村落的左手进山,沿溪有羊肠小道,沿途是古树成群,流水潺潺。大约爬坡一公里有块山涧平地,这里就是大埕山村的旧址。也许是山高路险,人们生产生活不便,村民们逐渐搬下了山,地址变了村,名没改。


大埕山访碑,并不在我的计划之内的,2019年10月,我与王鸿平约好是去婺源县延村拓文昌碑。到了思口镇漳村,王鸿平说延村的金老师要等下午两点钟才能到,剩下来的时间是否可以走走其他地方?只要有碑我都是可以的。
他告诉我大埕山村有块雍正已酉年《玉墀齐君次元圹记》,不过要爬山。这些年来,我不是在爬山就是在走村,我对爬山寻碑早已经习以为常了。车开到了山脚尽头的大埕山村,正好遇见了俞和生村民,当他得知我们要上山寻访古碑时,他说大埕山村旧址上还有一块大禁碑,不知你们可有兴趣?


这道是让我们感到有点意外的收获。于是当即决定请俞和生带路,先去寻找那块意外而来的古碑。当年入夏以来江南干旱无雨,山溪也几乎断了流,山径上枯叶成堆。只是天气不好,我匆匆带上拓碑的工具就往山上爬,谁知雨越来越大了,上山的石板路又格外的滑。好在古道路途不远,就看见那块靠在路边山畔上的禁碑。

相传明代万历年间,江湾詹坑俞氏廿八世宗益公向往大埕山的幽静,便始迁到这深山老林中居住,并将山上原有供奉伽蓝菩萨的无名庵命名为“同隐庵”,意为与菩萨在这里一起隐居。

50岁的俞和生说,他在读初中一年级时,父亲就在山下做了新屋,就搬到现在的里茶坑新屋居住了。随后山上的人陆续下山,大埕山就成了一片废墟。这块碑是当年立在进村口的山旁,也是大埕山最后的证明了。


俞和生说这里大埕山村旧址的水口,碑刻曾翻倒在地,前些年村民再次扶起立在山傍,在移动碑刻时将碑刻右下角断损,但不影响碑文的识读。
禁碑的文字基本上清楚,表面长了些青苔,来不及清理,我将宣纸直接铺在碑上就拓印。由于空气潮湿,只能速战速决,效果是相当的差。我只好再用面粉摸上识读,字迹显现的更为清楚,拍好照片,将碑刻的规格测量好立即下山。回来后发现除了断裂的地方缺少几个字外,最底一排也有几个字不能确定,看来只有等到天好时,再来拓《玉墀齐君次元圹记》了。


碑拓的不是理想,但大致意思还是可以明白的。这是乾隆29年奉宪示勒石永禁碑,立碑的目的是“以端风俗、以彰德化”,意思是先祖俞宗益始迁大埕山,因支丁繁衍,后来分迁新田、叚上、江坑等地,虽都共同定订了约条,但年久示陈,人心不一,无知之徒违禁滋事,有必要正本清源,移风易俗,于是恳请县令赏示,勒石严禁,以垂永久。并且将六条禁约开列於后:一禁该族祖俞宗益坟山,土名大碑山,改字一百六十三号,全业全税壹拾玖畆零,毋许盗卖盗塟;二禁己众山场现在蓄养竹笋并杉松杂木,毋许内外人等侵占窃取;三禁该族人等不许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四禁该处一应闲杂人等不许酗酒逞凶,动辄打架;五禁该地方居民毋得恃强欺弱,以少凌长;六禁该地居民毋得纵婦悍泼做命,图顽滋事。要求大埕山俞氏子孙逐一遵守,毋得违犯,否则会指名赴县具禀,以凭严拏究处,决不姑贷。这种乡规民约虽说有些封建迷信的思想,但在当下社会发展不失为山村综合治理的好办法。
上山时估计着下山会很迟,便请让俞和生电话其爱人多做点饭。果然,淋了一身雨,只好在俞和生家用电吹风吹头发。饭菜是地道的婺源菜,以“蒸”菜为主,可口的酸菜让我干饭的劲头十足。北窗饭后却相中了山村的野蜂蜜,用瓶子装了买了两斤。
吃饭时,我又问村里可有老碑了,俞和生说有块石匾,是山上庵堂上的门额,古寺倒塌时后无人管理,前两年石匾被村民背回家了,碑额就在隔壁村民家中,文字为“志载,同隐庵,俞宗益支孙重造”。


    同隐庵在民国《婺源县志》中有记载,虽说庵堂身处深山老林,建造的年代也不可考,但历来均有非正式出家居士管理香火,并有庵田租谷三秆。明万历年间俞宗益、俞显贵父子隐居其间,并招僧主持,取名同隐庵。至道光七年庵堂倾颓,难遮风雨。宗益后裔培养、培然不忘祖先之志,捐资重建。他们修筑墙垣,重塑了神像,让旧庵焕然一新。清末,同隐庵还曾被俞氏设为私塾,聘请源外吴姓先生执教弟子。
因为大雨,上次计划访问的《玉墀齐君次元圹记》没法看到。2019年10月,我第再次去大埕山村,去寻访雍正已酉年的《玉墀齐君次元圹记》,墓地距大埕山旧址不远,在半坡上向左再拐上山,钻出树林有几坵山田,墓就葬在对面山上的“出水莲花形”,古墓早已被盗,碑立在右侧锣圈旁,因表面长满清白色真菌,非常难洗,也就难以识读了。好在鸿平专做婺源地方资料,给我发来了《素庵公传》(次元又号素庵),圹记与传记内容基本一致,内容有所互补,这让我对这块圹志的大意有所了解。


碑铭是龙溪村的俞琦所撰,他与次元是邻村,又有共同的兴趣观念。当时婺源有班崇尚理学士子,请了著名理学大家施璜到婺源讲学,次元与俞琦等同好便拜在施璜门下,潜心学问,主张崇尚程朱,以修身立诚相策励。
我们断续地识读了圹志。离开时,我绕了次元墓一圈,也算是对这位理学乡贤的一种崇拜。
下得山来,在路边与山田的沟畔,我们发现一块墓碑被当做石板担在沟上。碑断成了二节,部分地方损坏还缺些字,当我们趴下细看竟然是“齐君次元夫妇墓碑”,时间是在“雍正戊申年”,立碑的是玉墀的儿孙文璧、文璠、文璜和鏊端、鎜瑞、鈭端、鋚端。碑应该是盗墓时被撬开丢弃在山上,村民做农活时刚好搬做了水沟的踏步。望着山野的孤墓与散落的碑铭,谁还会闲情逸致关注这个曾经潜心学问乡间名儒呢?我只能与鸿平相视而笑。


因第一次下雨,大埕山的禁碑没有拓好,而《徽州百碑》已进入校稿阶段。癸卯初冬,我又约了鸿平三上大埕山。进山的路顺畅了,青山依然葱郁,溪水仍旧潺潺,山村的新居一幢幢拔地而起,古老的大埕山印在人们的记忆里,并将慢慢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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