０１
五莲县东北部许孟镇，坐落着一个美丽的村子——大茅庄。
大茅庄东依马蹄河，西傍涓河，南望马耳山，北接昌潍大平原，是一个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美丽村庄。
根据民间传说，山东许多村庄的始祖多来自两个地方：一个是山西洪洞的“大槐树”。“要问祖先在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要问我家哪里住，大槐树下老鸦窝。”
另一个就是云南的“乌撒卫”。老人走了，长子“指路”，都指向南方——回云南老家之路。
大茅庄的始祖来自乌撒卫。
明朝初年，李姓四兄弟万里迢迢，从遥远的乌撒卫一路北迁，到了日照地。
为了讨生活，弟兄四个在日照分家，各奔东西。分别时，将一个碾台一分为四，各执一块作为信物，区别于其他李姓。
这一李姓家族称为碾台李。繁衍到现在，碾台李族人粗略估计在二十万人左右。
四兄弟各自落脚的地方，其中之一就有大茅庄。
大茅庄大约2000口人，李姓居多，其他杂姓很少。
０２
大家可能对寿塔寺土地会议都比较了解：1947年7月，华东局在诸城的寿塔寺召开扩大会议，批判了土改中推行的“富农路线”，意义深远。
实际上这个会议不是一次独立的会议，而是历时多日、在不同地点召开的一系列会议。
当时华东局领导张鼎丞驻大茅庄，有好几场土地会议就是在大茅庄召开的。
可见大茅庄有着传承革命精神的红色基因。
照此说来，它率先排练革命样板戏，也不是偶然的。
０３
70年代，大江南北兴起样板戏热潮，城市、农村、厂矿无一例外，而且排练演出最多的是红灯记。
大茅庄的文艺骨干分子自然不甘落后，也有板有眼地排练演出红灯记。
正式演出时，演到李玉和被鸠山抓走这段，铁梅哭着问李奶奶：“我爹……他还能回来吗?”李奶奶应该说：“你爹……铁梅，眼泪救不了你爹！不要哭。”扮演李奶奶的演员忘了词，情急之下，慌乱之中，脱口而出：“够呛”。
后来有调皮捣蛋的人在“够呛”里又加了个字，变成了“够屌呛”。
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地形成了一个歇后语：大茅庄唱红灯记---够屌呛。
五莲县有很多根植于本土的歇后语。但其它的歇后语仅仅在小范围内流传，大茅庄唱红灯记这个歇后语却传遍整个胶东半岛。
好多人不知道大茅庄是哪个庄，大茅庄在哪里，但是却知道大茅庄唱的《红灯记》。
大茅庄人，五莲人，外出走亲，求学，工作，一听是五莲大茅庄的，必定问起那一曲《红灯记》。
嘻嘻哈哈中拉近了心与心的距离，颇为有趣。
０４
唱戏的时候，我没去看，不在现场。
不过，铁梅和李玉和的扮演者，我都熟识。“铁梅”是大茅庄最俊的识字班，“李玉和”是大茅庄最帅气的小伙子。天造地设，十分般配。
开始他们台上是父女，台下日久生情，偷偷相恋——二人为同宗兄妹，虽出五服，符合婚姻法要求，但是那时还不符合世俗的观念。
直到风声走漏，村里议论纷纷。
好在“铁梅”的父亲，一个三八式的老干部，思想比较开明，未加阻拦。
但是比铁梅大十几岁的亲哥哥却不干了，他尤其对老爷子的暧昧态度有意见，甚至极为反感。
有一天，当哥哥的在家备下酒菜，摆下鸿门宴，把老爷子、妹妹请到家里商讨这事，族里个别辈分大且德高望重的老人也参局。
他的意图很明确：拆散妹妹的婚恋。
据说：老爷子、妹妹一派，其他人一派，双方各表观点，针锋相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
争执了半天，面红耳赤，也没争执出来个结果。
最后，老爷子也是急了，怒发冲冠，巴掌往桌子上一拍，一锤定音：
嫚，你是我的闺女，你愿意嫁给谁就嫁给，只要我不管，谁也管不着！
当哥哥的也是性情中人，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当着大家的面把酒桌子掀了。
杯盘狼藉，不欢而散。
“铁梅”与“李玉和”最终结为夫妻。
两人恩恩爱爱，生儿育女，日子美美满满，逐渐引得村里人转变了态度，甚至羡慕不已。
哥妹也和好如初。
血毕竟浓于水。
０５
四十多年过去了。
“铁梅”和“李玉和”已经是年届七十的老人，安闲地沐浴着这个世界最美的夕阳。
支持铁梅的老爷子，反对铁梅的哥哥，都已作古。
那些亲历《红灯记》“够呛”的演员和观众，也老的老，没的没了。
甚至，熟知这个歇后语的人，也不再年少了。
漫长的时光，总会化解一些恩怨，消解一些伤痛。
那些笑料，那些传奇，那些背影，也终究会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而新的故事正在不断地发生，风起云涌，介入众生的生活……
（作者单位：上海宝武工程设计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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