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我们小区来了一对夫妻租我对门408房间。
他们搬家那天,正赶上双休日我在家,妻子对我说:“老赵,咱们对门终于有人住了。刚才我看他们往屋搬东西了。那个男的和你岁数差不多,那个女的可年轻了,看上去也就三十七八岁。好像是父女俩。”我听了老伴儿的话,不以为意。
几天过后我去上班,刚推开门看到新来的对门男主人,我主动和他搭讪道:“从哪搬过来的啊?有事儿尽管说!我们可是对门呀!”他冲我微微一笑,很客气地说:“从别地方搬来的,以后少不了麻烦你们的!谢谢你!我姓张,你就叫我张大夫吧!你贵姓?”“好,我姓赵,你在哪上班啊?”我和他说着说着就走出了电梯。他开楼道门时,还特意让我先走!我心里觉得这个人,还是很有礼貌的。
有天晚上,我回到家里,老伴儿又谈到对门这家,她神神秘秘地说:“咱对门那两个人,好像不是父女俩,是夫妻。不过人还是都挺好的。”她还想往下说,我打断她的话说:“那个男人还是很有礼貌的,是一个医院的大夫。”“那个女的好像没上班,也没看见他们的孩子多大了!”老伴儿说。
大约过了一二个月,我们都熟悉了,见面除了打招呼外,有时老张在路上,看见我时,便主动停车,非让我上车不可。考虑到对门住着,我也就毫不犹豫地上了车。时间一长,我发现他不仅对我这样,对我们一个楼道的人都如此热情。渐渐地人们对张大夫的为人,都很认可。
有时候,张大夫还约我去他家里坐坐,看着他的大书房,和他谈论着古今中外的事,我顿时觉得,我这个师大中文系毕业的硕士生,自愧不如只上三年初中的张大夫。据他自己说,他是通过自学考完中医全部课程的,还顺利地通过了中医师、药理师资格考试。
听了他的话,我顿时对他有些羡慕不已。我还发现,他搬到这不久,我们小区的人,特别是那些退休后的老太太们,知道他是老中医,就经常有人去他家里找他看病。
昨天下午,我在家休息。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大吵大闹,我从门镜里看到,对门张大夫家的女人被一个愤怒的老女人抓着头发。还有三个三四十岁的男子,连推带搡地怒斥着张大夫。我感到有点不好,就走出去了。
“你还有脸在这得劲儿?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妈白养活你一回了!你是大夫,不给你妈治病,跑出来和小三在一起鬼混!”
那个长得又黑又瘦的老太太,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对张大夫手抓脚踢,连哭带骂,把张大夫的眼镜都弄掉了。我趁机赶快把眼镜从地上捡起来,递给张大夫时,他的眼睛里,略带一丝感激,但他的脸上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
过了些日子,当又黑又瘦的老太太带领三个男子气势汹汹地再来敲门的时候,我们才知道张大夫早已悄悄地搬走了。
我们谁也不知道他搬到哪儿去了,就像我们不知道他从哪儿搬来。
有一次,老伴儿在外边听到关于张大夫的一些闲话,回来和我絮絮叨叨。我似乎一下子失去了之前的关心,没好气地跟老伴儿说:“我不认识这个人!”
作者简介:云杉,原名程云山。吉林长春人,现居广州市。作品散见《小小说月刊》等期刊,出版小说集、散文集、诗集等10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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