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久｜秋天的韵律 ：一个五零后的回忆

秋天，似一幅画，像一首诗。
走出家门口，通往村东洼。小道两旁，一行行的大枣树，鼠耳般的叶子掩映着红白相间的大枣。耳边回响起老人们传颂的歌谣，七月十五枣红肚，八月十五枣上屋。伸手摘一颗放在嘴里，嘎嘣稀脆，甘甜的后音里带有一丝酸味，别提那个爽！
     
走近西河崖生产队的田园，随着嘎啦，嘎啦水车链子的响声，清澈的井水流进网状的菜畦。眼前潺动出一幅美丽的图画，冬瓜长白毛，茄子穿紫袍，葱姑娘穿绿袄，有青有红是辣椒。
     
迈步桥头，抬眼望见村边渠水澈清幽，风拂小桥绿色柔。倒影澄波堤柳翠，微澜碧浪一溪流。三农田景忆当岁，五谷绿茵如昨秋。薄雾升腾难望远，归家过眼解乡愁。

跨过一干渠，渠东就是五谷丰登的大粮田。她，启蒙于春天的耕耘，播种，施肥，浇水；历经夏季的松土，锄草，抗旱，排涝；到了秋天满洼丰收的景象，只见那棒子苍了皮，谷子坠弯了腰，高粱晒红了米，豆子黄了角。      
转眼望着那片红高粱，心里像吃了块糖甜滋滋的，托物言情，口占排律一首： 一渠滋润四时田，两岸耕耘五谷鲜。绿叶舒张连沃野，朱颜磊落映云天。身高目狂劲风雨，势重根深生翠烟。穗似棒槌多颗粒，茎如箭竿少弓弦。窝窝面糊摊煎饼，玉酿屠苏醉里眠。
       
乡亲们正在收割玉米，伴随着嚓，嚓，嚓的交响乐，大片的棒子被放倒，脑海里攒动着一首歌，砍玉米需技术娴，板镢翻飞轻如燕。穗穗棒子沉甸甸，棵棵秸秆臂弯揽。
       
景象一幅接连一幅，农活一环紧扣一环，三人一辆地排车，车轮滚滚向前，里拉外运连作，运出来的是庄稼，拉进去的是肥料；两人合打一畦田，你一锨我一锨，欢歌笑语，歌声不断；一人拉砘子，毛巾作垫肩，双脚交替，躬身向前，每天踏步成千万。      
       
抢收抢种，黑白连轴转。午饭，自带干粮，队里管稀饭。河崖为餐厅，草地作饭桌。吃口干粮喷喷香，喝碗稀饭如甘泉。那时虽然物资匮乏，生活困难，心里不觉苦，反而觉得甜！短暂休息坷垃地，比睡沙发床还舒坦。
     
三秋大忙，热火朝天，我接到了《入学通知书》。伫立田间地头，望着养育我的红土地，心潮澎湃，忆起两年前。高中毕业回到家，肩不会挑水，空桶摇摆，盛水狂潺；手不会提镰，割麦腿疼腰酸；更不必说扬场犁耙，砍高粱。是乡亲们手把手教给我，间苗锄草，割麦子，砍棒子，刨地瓜，打畦田；广阔天地锻炼了我，成长为一名优秀青年，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进了支部，成为年轻人的领头雁。        
       
晚上，送走为我送行的乡亲，站在大门口，皎洁的月光投下我的身影。远处的田间小路，近处的街道胡同，留下了我成长的足迹。抬头望月有思，俯首故乡无言。
       
夜深了，晚风吹来，脸上凉丝丝的，心里热乎乎的，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那是爱的思念，也是留恋的延绵。多年的家乡生活浮想联翩。
       
不知是甚么时候睡着的，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天鹅，盘旋在一干渠畔，聊滑路旁。久久才扶摇翻动，飞向远方。

惊回首，故乡巨变，高新小镇，花溪新村，高楼大厦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