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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选自《孙曼之临证医案评析》
学苑出版社 作者：曹俣
48. 全身抽搐案
吴某，女，32岁，上夜班。
初诊日期：2013年11月17日
察两颧潮红，唇淡，舌红、苔薄，脉双手小弦滑。诉首于2008年9月（时值身孕7月余）某日突发意识模糊，睛目上吊,呼之不应，约20分钟后方醒；次于2012年12月某日眠中突睛目上吊、全身抽搐、牙关紧闭数分钟后渐恢复；末次作于1周前睡眠中，即10月29日亥时，至医院查有痫样脑电波，因未够成癫痫诊疗标准而返家。
询发作后身倦无力，时心悸。畏寒汗少，工作压力大，健忘脱发，多梦，偶耳鸣，性躁。纳中，口干咽疼多饮，有咳而无痰，鼻时有不通。大便1日1～2行，成型，利；小便频，起夜1～2次。18岁初潮，末次经汛10月21日，素先期1～2日，行经6～7日，量偏少，色淡；白带多，色白。
处方：
丹皮5克 栀子5克 当归10克 白芍10克
柴胡5克 白术10克 勾丁10克 甘草3克
茯苓10克 枸杞10克 阿胶10克（烊化）
竹叶、薄荷引，水煎服，10剂，每日1剂。
二诊日期：2013年11月28日
服上方，全身抽搐未现，精神亦好转。据告工作压力大，午后流口水，口中似有异味，纳正，口干。大便1日1～2行，成型，利；小便黄频，饮则小便 。11月24日经汛，量少，经前腹稍痛；带多，色偏黄。舌正红、苔白腻，脉两手小弦滑。
处方：
茯苓10克 泽泻10克 白术10克 扁豆15克
山药15克 龙胆草3克 黄连2克 蚕砂10克
栀子10克 香附5克 木通3克 川芎3克
竹叶、薄荷引，水煎服，15剂，每日1剂。
三诊日期：2013年12月14日
服上方，全身抽搐未现，记忆力有恢复。倾诊口淡无味，多梦，纳正。大便1日1行，成型，利；小便略黄，睡前小便频。带多，色青。
处方：
丹皮5克 栀子5克 当归10克 白芍10克
柴胡5克 白术10克 茯苓10克 甘草3克
佩兰10克 枸杞10克 阿胶10克（烊化）
竹叶、薄荷引，水煎服，10剂，每日1剂。
四诊日期：2013年12月25日
服上方，全身抽搐未现，精力较差、脑子反应慢等症较前好转。
倾诊纳正，晨咽干，口涎较多，睡前明显，口淡无味。易早醒，多梦，大便偏干1～2日1行，利，矢气多秽，小便稍黄。本月至今未汛，带多粘清。舌红、苔白腻，脉右小弦微滑，左关小短。
处方：
加味逍遥丸，浓缩当归丸，各3瓶，按说明服用。
评析：
人身一阴阳也，阴阳和则神清志宁，若有偏胜，则有非常之变。古人集癫、狂、痫，辨以为阳并于阴、阴并于阳，医者惟调其阴阳，不使有所偏胜，则郁逆自消，而神气得返其常矣。观《素问·大奇论》之言：“二阴急为痫厥。”二阴者，足少阴肾也，言其证在肾气之厥，而邪伤在阴与筋，以肾气主少阴与枢。少阴逆而枢失，则气塞于经而上行，少阴脉系舌本，塞则喉音隘不容发，声若羊豕也。故言此病为血气虚衰所致，但有阴阳之别，故仲师指出：“阴气衰者为癫，阳气衰者为狂。”
或问曰：癫狂因虚而致者有《内经》可凭，其于临证可验乎？藉朱祥麟先生之答曰：“百合病之如痴如癫，治以百合地黄汤，药非甘寒补阴气之不足乎？脏躁病之悲伤欲哭，数欠伸，治以甘麦大枣汤，药非甘温补阳气之虚乎？仲景《伤寒论》曰：“伤寒脉浮，医以火迫劫之，亡阳，必惊狂，卧起不安者，桂枝去芍药加蜀漆牡蛎龙骨救逆汤主之。”亡阳较阳虚更甚一层，明言“必惊狂”。故知千百年来，医家治癫狂之因于邪实者，记载固多，而治癫狂之因于正虚者，亦颇不少。”
总而论之，诸痫之源虽根于肾，而诸痫之发实应五脏。如马之张口摇头作马嘶者，则应乎心；牛之目正直视腹胀作牛吼者，则应乎脾；猪之喜吐沫作猪叫者，则应乎肾；鸡之摇头反折喜惊作鸡鸣者，则应乎肝；羊之扬目吐舌作羊声者，则应乎肺。此须各应其经以治之。而所发之时，如晨朝发者，病在足厥阴肝；黄昏发者，病在足太阴脾；平旦发者，病在足少阳胆；日中发者，病在足太阳膀胱；亥时发者，病在足阳明胃；中夜发者，病在足少阴肾。亦可据以辨验经络，务须随症加入引经药如此。痫病虽有其典型证候，但病发却各有迥异，发之持续有长有短，或数秒钟、数分钟乃至数小时；作时间歇有久有暂，有每日作或日作数次，乃至数日一作者，长则几年一作。本证之轻重常与痰浊之深浅、正气之盛衰关系莫大。一般初起正气未衰，痰浊不重，故发作持续时间短，间歇期长；如反复发作，正气渐衰，痰浊不化，愈发愈频，使正气更衰，互为因果，其病亦渐甚矣。
本案工作压力甚大，正如虞抟《医学正传·癫狂痫证》所言：“大抵狂为痰火实盛，癫为心血不足，多为求高远不得志者有之。”首作于时值身孕者，以妊娠七月始受木精，以成其骨，手太阴脉养之。母之肾脏系于胞，是母之真气，子之所赖也。其人素体阴虚而经量偏少、色淡，白带多，孕后肾精更亏，肝失所养，心火偏亢，风火相煽而致；亥水当值、每于眠时而作者，此肝肾阴虚而不足以涵阳也；痫病虽须臾而醒，状若平人，然神机受累而元神伤，故作后身倦心悸也；经汛先期而潮、量少者， 此营阴虚而血分有热也；口干咽疼、多饮，是由肝肾阴虚、津液不克上承，或由热盛煎灼津液，而引水自救也；盖咳而无痰者，火邪也！鼻为肺之窍，非能自和，必肺气流通，然后鼻为用而香臭可知。若心经移热于肺，致肺脏不和，则其窍亦无以宣达，故为鼻窒，此《内经》谓“心肺有病，则鼻为之不利也。”
故行壮水制火之法。
方藉甘辛苦温之当归、酸苦微寒之白芍者，气香和血而益阴，养血柔肝以缓厥木之急耳。性润甘寒多液之枸杞为滋补肝肾之良药，究因于肾水亏损，服此甘润，阴从阳长，水至风息，此乃平补之药，所谓精不足者补之以味也。大凡血衄、心悸、发痫等，皆属固摄乏力、约束失权也，驴皮所制阿胶，其倔强之固摄能力最强，性平味甘，入肺、肝、肾经，极具滋阴润燥、补血益气之功。盖惊痫、眩晕，皆肝风相火之病，因苦寒微甘之勾藤者，禀春气以生，其性捷利，能祛风痰、开气闭、安惊痫于仓忙顷刻之际。
木郁则土衰，肝病易于传脾，诚如仲景所言：“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先当实脾。”故以白术、茯苓、甘草之物健脾益气培其本，非但实土以抑木，且使营血能生化有源也；柴胡为少阳、厥阴行经之本药，引清气上行，能平少阳、厥阴之邪热；薄荷系辛凉升散之物，疏散郁遏之气以顺肝木之性，而使之不郁，且有引诸药入邪所之意；气味苦寒、四季常青之竹叶者，禀风木之精，一以滋厥阴肝之虚急，一以清心炎之热邪；能入肝胆血分之牡丹皮者，以清泻其中火毒；山栀入营，能引上焦心肺之热屈曲下行，溃走前阴而奔，火退则诸症当远矣。
肝气不舒畅者，此能舒之；胆火炽盛者，此能散之；少阴虚者，乃壮水足以制之，即正治也。若大热为病，火势猖狂，立之则害，承之乃制，非从治不可，莫不随手而愈，要知火安其位，万象泰然，诚格言也。
二诊症虽已，午后流口水、有异味者，当健脾运土、通降中州，藉三焦畅达，人体自复其清升浊降之机，如此天人之气和平，则无病矣。
节选自《孙曼之临证医案评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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