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启示录231：孔子的情理纠结

导读：

孔子为什么不赞成弟子们厚葬早逝的颜回，但却不极力反对呢？弟子们那么尊重孔子，为什么在厚葬颜回的事情上不肯听老师的话呢？孔子对情与理矛盾的处理对今天的我们有何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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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前面讲过，孔子最喜欢的学生颜回死掉的时候，他的父亲颜路请求孔子把车卖掉，来厚葬颜回，被孔子拒绝了。

《论语》先进篇里有另外一则，是他的同学们出钱准备厚葬颜回。我们来看，孔子是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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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渊死，门人欲厚葬之，子曰：“不可。”门人厚葬之，子曰：“回也视予犹父也，予不得视犹子也。非我也，夫二三子也！”

孔子最喜欢的学生颜回死了之后，他的同学们想要隆重地安葬颜回，孔子的意见是：这样做不好，不可以。

可是呢，同学们这次没有听从老师的话，照样隆重地安葬了颜回。孔子这个时候很无奈。

我们可以想象一个场景，也许老人家是在颜回的棺椁旁，或者是在颜回的灵位前，对着自己最喜欢而又早早去世的学生，表达自己的心声。

他说：“回呀，你呀对待我，就像对待父亲一样，可是我却没有办法把你当成儿子来对待。不是我想这样干的，这都是你的那帮同学们要这样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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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了这则《论语》，我们要提的第一个问题是，孔子为什么不赞同弟子们厚葬颜回？

《论语》上没有记载，但是在《礼记》中有一则，是孔子的弟子子游，向老师请教关于丧具的事情，就是丧葬用品的事情。孔子的回答是：称家之有。

也就是说，一个人他去世以后，葬礼的水准要跟他们家的经济条件相匹配。家里经济条件好，就隆重一点，家里没有那个经济条件，就不要硬撑着去做。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个年代，丧事还要跟逝者的社会地位相匹配。

颜回虽然非常贤德，学问很好，德行很好，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平民的身份。所以遵从礼教的孔子，不认同弟子们这样做，就可以理解了。

孔子之所以反对这样做，还应该有另外一个原因。

大家想想看，颜回是最得孔子心髓的弟子，颜回本人应该也不会认同这种做法，也不会希望他的同学们这样做，所以孔子旗帜鲜明地表达了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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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要问第二个问题，孔门的弟子们是非常尊重自己恩师的，为什么在厚葬颜回这件事情上不听老师的？我想这里面应该有几个原因：

首先，虽然颜回的社会地位不高，但是颜回确确实实贤德，地位不高学问高，家财不厚德行厚。弟子们肯定认为这样一位有才有德的人，应该有一个相对隆重的葬礼。

第二点，那就是同学之间的情意问题，同学们一定是真心喜爱和尊重这位学霸。

同学之间的感情非常地深厚，大家都是一起陪着孔子周游列国的，都是吃过苦的，都是遭过难的。

大家最尊重、最喜欢的同学英年早逝了，同学们一起出钱，一起出力，给同学一个相对风光、隆重的葬礼，这一定是人之常情。

还有另外一点，我们可以想象看，颜回死之前时间不长，孔子他老人家就已经老年丧子，而且没的是他的独生子孔鲤。

现在他又失去了自己最最喜爱、最最认同，被认为是自己道统继承人的颜回，老人家的打击该有多大。

相当于孔子两次晚年丧子，血缘上的独生儿子先自己而去了，学问最好、德性最好，可以继承自己道统的学生，也早早离自己而去了，这种打击远远超出了普通人老年丧子的打击。

那作为同学们情感的自然流露，肯定希望通过厚葬颜回这件事，让自己的老师心里能够安慰一下。

其实大家不尊重老师的意见，一定坚持这样做，背后就是浓浓的同学情谊和师生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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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点，孔子他这么讲礼教的圣人，为什么不阻拦弟子们呢？

我们看孔子的话，他说：”颜回啊，你是把我当成父亲一样看待，可是我却没有办法把你当成儿子对待。“

很简单一个问题，颜回毕竟不是孔子的亲生儿子，这是第一点。第二点，人家颜回的亲生父亲颜路还在，在这一件事情上，最有资格拍板的应该是颜路。

而且颜路前面已经提出希望孔子卖车厚葬颜回，已经被孔子拒绝一次了，如果孔子这次再坚持再反对，那么可能就要伤感情了。

而且颜路能提出这样的问题，说明他应该是一个感性大于理性的人，甚至可能会感情用事的人。

另外，即使在那个年代，朋友和同学之间也是有通财之谊的，就是你家里条件不那么好，但是朋友们可以解囊相助。

而且大家厚葬颜回，也不是一个绝对的大事大非问题，所以孔子这个时候是不好伤了颜路的感情，也不好违背弟子们的这种深厚感情，只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而已，并没有横加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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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把这段《论语》读完了，我们更能够深刻地感觉到，作为一个圣人，他在通情达理方面比我们普通人做的要圆融无碍。

我们普通人要么就是感情用事，要么就会变得冷酷和教条。

所以把这则《论语》读完了之后，我们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宋明理学也好，包括后期的礼教，之所以成为束缚人性，甚至扼杀人性的罪魁祸首，不是孔子的罪过，是后代的这些知识分子。

他们不能够做到像孔子他老人家那样既能通情，又能达理，既坚持原则性，又不丧失灵活性。

礼教是因为丢掉了圆融和权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