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人,很年轻就死了。
在死之前,受身体的强烈不甘影响,意识没有消散。
那魂魄经过了鬼门关,踏上黄泉路。受到本能的驱使,麻木而沉重地往前行走。这个人,就像旅游一样——在三途河岸摘下曼珠沙华,又去接一捧冥河的幽水洗脸,最后登上忘川的奈何桥,和大家一起排队等着领一碗孟婆汤。
由于前面的队伍太长,等待又无聊,于是他走到孟婆面前,和她开始聊天。
他想,反正已经死了,再差的事也都过去了,剩下的就是往好反弹了呗。
孟婆见多识广,遇到有意识的魂魄也觉得平常。一边熬着汤,一边和他说闲话。
队伍魂魄见少,眼看就要轮到他,他讨好孟婆,问能不能不喝汤。
孟婆笑着点点头,他刚想要表示感谢,身体突然被定住,孟婆端起一碗汤,往他身上一泼,汤就进了他肚子,胃里开始暖洋洋。
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成了婴儿。一堆白衣护士正在拍打他的屁股,让他哭。
但他满心怒火,觉得孟婆耍了他,根本没有哭的愿望。
这一世,都知道这里出了个神童,三岁会简单说话,四岁就要求爸爸带着去图书馆,而且无师自通的识字。
开始家人以为小孩子爱看画报,结果这孩子看的都是古代神话,民间传说,而且是以冥界,阴间,孟婆为主的典故或者故事。只要不给看,就哭闹。
那一天,图书馆里突然传来狂笑声,只见这个神童一边笑一边说,看我治不了你。
没两天,天才出了车祸,夭折了。
家长很伤心,学校很遗憾,但当事人只是迫不及待脱开躯壳,一路狂奔,来到奈何桥上。
孟婆竟然还记得他,笑着对他点点头。
他也笑着点点头,不顾后面的魂魄排队,自己舀起一碗孟婆汤,咕嘟咕嘟地喝下去,然后看着孟婆继续微笑。
——他没有忘记过去的事,而且也没有去投胎。
孟婆脸色变了,扑到他身边,在他身上翻找,想弄明白魂魄怎么会不受影响?但一无所获。
他看着孟婆的样子,开心地狂笑起来。
然后他的魂魄有如烟霞,不断变化,他也随着烟霞变成不同的模样。
当他变化停止的时候,就成了孟婆的样子。
两位孟婆表情动作一模一样,带着惊诧,愤怒指责对方胆大包天,还用锅里的热汤往对方身上泼去。
身后的魂魄队伍混乱了,冥界也大乱了。
但是鬼差分不清她们,十殿阎罗也分不清,地藏菩萨闭口不言,谛听趴在地上表示不参与。
从此后,奈何桥上就有了两家孟婆汤,两边桥头各有一处,两位孟婆远远相对,每当看到对方,就眉毛倒竖,指着对方,冷哼一声。
……
装模作样,就是模仿。只要用心,一切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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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故事(二十二)“装模作样”。
成语出自战国《战国策·齐策四》 “触知足矣,归真返璞,则终身不辱”。指去掉外在的装饰,恢复原来的质朴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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