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路
遇见温暖
一路有爱的记忆
草枯时，是命尽时吗？
昨日，小雪。气温是迅速地就降下来了，清晨、夜晚，冷得猝不及防。
但真正让我寒怵的是，妈妈气若游丝断续吐出来的这句话：草枯时，是命尽时吗？她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但平时偶尔病发不舒服时，也未说出这么丧气的话。我知道，此次她肯定发得尤其厉害，怕是深夜里都有过就这样死去的念头。
偏偏，我也是连续几日睡在医院里的人，无法抽身，自己都觉得心率太快很不舒服。得空，便给妈妈打电话，于是知道她这几天几夜的辛苦，一个人度过无法安眠的漫漫长夜。她说，要是没有挺过来，就那么没了，真没人知道。
实在是，实在是，无法听下去。但却要装坚强，故作轻松地安慰她，没事的，这不是还能够和我说话嘛，没有那么糟的。她已经被心脏病缠住了好些年，做过一次手术好了一两年，之后又是不断发作，近两年愈来愈频繁，伴随症状也更加严重。
可是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尽管学医，但更无奈。因为明白，除了手术，就只有平心静气、修身养性才能让她平安地度过余生。但怎么可能呢？平凡如她，遇事急躁，不仅爱操心田中事，还爱操心邻里事，更是会为子女的事情发愁，控制情绪并非我说了她便能做到的。所以，在琐碎又现实的生活面前，她一次次生气，一次次劳神费力，又一次次败给了疾病。
曾经的她，很要强。年轻时一个人去海边闯，也去男人们居多的窑厂，家里呢还有她学缝纫厚厚的设计图。她的前半生，想与众不同，想有所出息，想改变命运。但她的后半生，已经力不从心，一个人守候着家，时常叹气没有能耐做些什么。
今日托在老家的哥哥去家里看望妈妈，将最新的心电图报告拍给我，以便联系医院医生，想尽快手术。我想，再不手术，她真的会被耗尽生命，她才四十几岁啊，多年轻。我读书时，她总是说：“没关系，我会自己注意休养，何必浪费钱。”现今，刚工作的我，起码不会再两手空空了，她心疼钱，但好在还是同意手术了。
我问哥哥，妈妈今天情况怎么样？哥哥说，还好，现在门口晒太阳呢。我跑到阳台去看外面的太阳，真好，它照耀着大地，让天不再那么寒冷。那一刻，我在想，如果我选择在老家工作，那是不是就可以陪着妈妈，坐在门口晒太阳了呢？
像多年前的冬日里，我抱着娃娃在太阳下玩，妈妈就在一旁织着毛衣，很简单的日子，现在想来是那么难得，那么珍贵。那时我还小，妈妈还很健康，多好的日子。如果能够一直享受那样的时光，真的愿意放弃所谓的在外打拼。在家乡朝九晚五，陪妈妈晒晒太阳，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然而，等下午再打电话给妈妈时，她已经无法在门口安静地晒太阳了。她躺在床上，饭也没有吃下，全身冷汗，背脊僵硬，心率还是180+，头疼得要爆炸了……这些症状和感受，都是她断断续续，几个字几个字说出来的。她说，连去医院都没有办法，不能动，也不敢动，怕一折腾就不行了。
如此的她，一个人在家，是我们对不起她。有时候太懂得，更容易悲伤。我们懂她的辛苦，也懂得喊救护车她会更急躁而更严重，更懂她绝对会因为我请假回家而生气，所以，只能默默听着电话，哪怕她隔很久才会说出一两句话。知道她慢慢在平息，才能够放下电话。
也正因为此次的严重，连立马手术都不行，只能等她熬过来，稳定了再来医院。家里的医院太小，做不来。来上海，必须要坐车，而她正常时才能平安坐车到达。所以，我也只好在等，只好在盼望着，她此次的这场风波能够快点过去。
挂电话前，她说：“你已经很累了，我还在拖累你，什么都帮不了你，那么没本事。”听到这话，内心很难过很难过。身为子女，我才是没本事，拖累到她不敢早些动手术的那个不孝的孩子啊。我不要她帮助我什么，并不想靠家里去让自己活得轻松，最大的愿望就是家人平安健康啊。
真的，妈妈，我希望你能够安静地晒着太阳，打个盹，醒了逗逗家里养的猫。你的余生，只要能够不再被病魔折腾，时光能够怎样虚度都不为过。简简单单，平平凡凡，就做个冬日里悠闲晒太阳的人，好吗？
最后，想要告诉妈妈：草枯时，并非命尽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春天很快就会来，百草都会茂盛的，我们也会迎来满园春色的。
2017.11.23
联系好医生，打听好费用，做好手术前的安排，去除家人的顾虑……仿佛这两天，自己就成熟了很多。
想早早睡来着，明早还要上班，但努力了，就是睡不着。眼睛闭上，就能浮现出妈妈在家无助病发的模样，心中有太多情绪，难以排遣，便写了下来。
希望妈妈赶紧病情稳定，早日将手术做好，早点康复，我们一起回家，一起晒太阳。
在此，也盼望白卉姐姐的家人能够早日康复，我们都要将眼里逼回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木兰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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