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落夜凉，柿味悠长

白露成霜，秋不胜寒。转眼就到了霜降，这是秋季最后一个节气。此时草木枯黄凋落，蛰虫开始冬眠，万物逐渐转向萧瑟，唯有红柿压枝令人喜，给人“事事如意”的好兆头。

外婆在世时，喜欢坐在门口望着柿子树，嘴里念着：“七月枣，八月梨，九月柿子红了皮”。幼时的我一听柿子红了，便要摘着吃，哪知道刚泛红的柿子涩得很，令人眉头皱成麻花。母亲和外婆看见我那苦涩的模样，总会哈哈大笑，笑我是个没有耐心的“小馋猫”。

我撑着头，望着柿子，又望着她们，问柿子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熟了呢？母亲笑盈盈地走向柿子树，摘了一两颗柿子放在我手心，“孩子，你看这生柿子，摸起来硬硬的，皮厚着呢，肯定没有熟啊。只有等到严霜打一打、冻一冻，之后才会软甜，好吃的果子要花时间去等……”于是，我盼着、等着，看着一树的柿子由黄变红，由红变透，在凛凛白霜之后变得甘甜可口，令人回味无穷。

“秋去冬来万物休，唯有柿树挂灯笼”，那一个个熟透了的柿子就像喜庆的红灯笼挂在枝头，我光是看着就很欢喜，更别提吃到嘴里后的高兴了。母亲一边叮嘱着我不要贪吃，一边会挑树上最红最熟的柿子摘下来，温柔地剥开皮，递给外婆吃。外婆慢悠悠地接过去，溏心般的果浆流了出来，母亲就急切切地劝她快点吃，别让果肉掉地上。那时候，外婆的牙齿已经没有几颗了，摇摇欲坠的牙能吃的东西不多，入口即化的红柿无疑是外婆的心头爱。她有时候能一连吃好几个，满嘴流着柿子汁的外婆不断地夸着柿子甜，那样子就像天真的孩子。待我们吃完柿子后，母亲会掏出手绢，先给外婆擦嘴，再给我擦嘴，细细地、轻轻地。

那么时光静好的岁月，如手缝间的水流逝得很快。我长大去外地读书、工作，很长时间才会回家一次。每年柿子红时，母亲总会在电话里告诉我，问我何时才能回去，而我一拖再拖，等我到家时，树上的柿子已经掉落得差不多了，仅剩的几颗也都被鸟儿啄得只剩下壳儿。我望着柿子树有些失落，母亲却从房间里端出来一筛子红彤彤的柿子，亲切地唤我吃。“知道你忙，也知道你爱吃柿子，所以霜降之后我就摘了不少放在家里捂熟，等着你回来吃呢！”母亲说这话时，言语里有份骄傲，也有份满足。我的唇齿间是柿子的香甜，心里是母爱的暖甜，所有在外受的委屈都烟消云散，只有被爱的幸福感弥漫着全身。

今年因为疫情的缘故，回家的次数更少了，我便常常打电话回去。母亲说，工作要紧，不必挂念她，让我自己照顾好自己。今日说着说着，电话那头的她哽咽起来。她说想念离世的外婆，想念外婆在她年幼时为她做的柿子饼。在寒冬之际，母亲吃着带糖霜的柿子饼，那味道是外婆在贫苦岁月里给予的甜。外婆也曾教着母亲：“柿子经历了严霜才会变甜，人哪，经历了磨难才会成熟，万事万物不要急，耐住性子，我们会等来好消息……”

我想在这渐入寒冷的季节里，每一个看着火红火红的柿子挂满枝头的人，一定会怀着爱意，在心里生出一股希望：愿人生也能事事如意！而我们无论在哪里，只要心里有了那么一点甜，便足以有勇气面对生活里的风霜雨雪！

2022.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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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语：

墨路相逢的朋友们，大家好呀！

霜降到，柿子红。有些节气总是能勾起我们的思念，让我们想起与其相关的一些人和事情来。我记得外婆很喜欢吃柿子，在最后牙齿掉光的几年里，母亲总是会将柿子放很久，等到它们完全熟透了再给外婆吃。外婆喜欢去我家住，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母亲记得她的喜好。

其实写母亲和外婆写了很多，但不知道为何，依然觉得没有写完，她们给了我很多美好的回忆，也让我观察到很多、感悟到很多。

如今外婆离开已经三年了，但我们依然忘不了她。每个季节都会在某些时刻想起，然后再默默放在心里。

希望寒霜之后，我们都能去掉身上的涩，迎来自己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