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某，女，60岁，2005年3月2日初诊。
患者6年前出现右耳根部疼痛，每于劳倦、情志不宁或食辛辣食物诱发，发作时痛连右侧面颊，伴右耳聋闭，每次持续数秒至一二分钟自止，日反复发作，数日后，有黄浊液体自耳内流出，症稍缓解，但不久又复发，多方求治未果。经浙江大学第二附属医院电测仪检查，诊为三叉神经痛伴神经性耳聋。经用卡马西平、维生素B1、ATP等药治疗仍无效而来诊。证见：极度苦痛貌，疼痛发作时如电击，突发突止，头晕重，右耳苦鸣且闭，影响睡眠，纳食少进，形劳神疲，舌质红，苔薄白，脉弦。辨为少阳经痰火为患。治宜和解少阳，宣窍豁痰为法。方用小柴胡汤加味：柴胡15g，黄芩10g，党参10g，半夏10g，陈皮6g，炙甘草5g，生姜3片，大枣6枚，石菖蒲10g，香附10g。尽3剂，耳根、面颊部疼痛大减，守方续服7剂，疼痛若失，耳闭耳鸣亦大为好转，纳开睡安，嘱再服7剂，以巩固疗效，并以六味地黄丸善后。半年后随访，未再复发。
按：足少阳经属胆、络木、主开合，贵畅达忌郁结，若不畅达而郁结，枢机开合调节失宜就会致病；且少阳内寓相火，火性炎上，喜舒展奔放忌遏制压抑，若遏制就易生亢害。此患者主持家事，素多劳倦，性情多思忧郁，少阳经无不受其害。而足少阳经循行路线由眼部经侧头部、耳部、颊部……下行止于第四趾端。患者头痛从右耳根起，放射到右侧头部，伴耳闭耳鸣，正是少阳经受病的征象。当耳内流出黄脓液，痛暂缓解更表明是痰火内郁，腐肉成脓，脓液外溢脉道暂得通畅，故痛能缓解一时，此正是诊断的要点。疏方以小柴胡和解少阳清痰火，加石菖蒲宣窍豁痰，和中辟浊，加香附快气开郁，则痰火清，耳窍通，久年沉终获治愈。
柳某，女，29岁，2002年1月30日初诊。
因头痛呕吐住院，治疗两天，头痛呕吐未止，粒食未进，苦痛难耐于夜晚来诊。刻见：患者身裹军大衣由3位亲人陪扶而来，形衰神惨，头痛即干呕，呕声低微，随声吐出白涎沫，微细如飞沫，全身怕冷直哆嗦，有说不出的不适，似酸似困似麻木，难以名状，四肢厥冷，而唇红、搜臭。脉沉取几难按摸到，舌淡无苔。四诊合参，诊为：厥阴头痛。处以吴茱萸汤加味：吴茱萸8g，党参10g，生姜10g，大枣12枚，半夏10g，陈皮5g，川芎、炙甘草各6g，头煎取150ml，分3次温服。
服完1剂，头痛干呕即止，畏寒哆嗦除，全身暖洋洋舒畅。加白术15g，再服3剂，纳渐开，精神转好。
后以六君子合圣愈汤调服数日而康复。
按：《伤寒论》吴茱萸汤证共有3条：一为阳明243条“食谷欲呕”，一为少阴309条“吐利，手脚逆冷，烦躁欲死”，一为厥阴“干呕、吐涎沫、头痛”本条。三条证虽不相同，但阴寒内盛、浊阴上逆之病机则一，故皆以吴茱萸汤主之。本例据证分析，其头痛为厥阴寒气循经上逆交会于督脉，故头痛以两耳侧至巅顶为著，其“干呕、吐涎沫”虽为两证，但因干呕而吐，前后紧紧相承，可视为一体。此为胃中空虚，不能温养下焦，厥阴寒气上逆犯胃，吐无他物，仅干呕、吐涎沫而矣。值得细玩的是，此所吐之“涎”为“沫”，非痰涎或涎水之属。从临床所见可知，患者两天粒米未进，形衰神惫，短气懒言，干呕声低，随声所吐之“涎沫”，系轻轻吐送而出，“沫”微细如轻飘之“飞涎”，若非亲睹，实难置信和言状。可见仲景随证之“吐涎沫”用字，来自实践，言无虚发，故如此精确逼真感人！至于全身酸困麻木难耐，乃阳气式微被浊阴所遏，不能温煦肌肤营养筋脉，使肢体困顿所然。吴茱萸汤温中补虚，泄浊通阳，降逆止呕。方中吴茱萸能降三阴之逆气故为君，伍生姜则温降镇逆之力益彰，党参、大枣甘缓补虚健中以资生化之源，加半夏、陈皮、川芎和胃降逆、止头痛，故服药后浊阴潜消，阳气展布而康复。
陈某，女，41岁，1997年11月22初诊。
10年前产后因受寒引发前额痛，屡经中西药治疗，迁延不愈。其头痛特点，每遇寒、逢热、劳倦均疼痛，大热天或在太阳底下作业痛剧。痛时饮热开水痛可减轻，饮食喜热忌寒。时困倦欲睡，平素经水量多。舌淡无苔，脉沉细。据证分析，辨为太阳、少阴两感证。拟麻黄附子细辛汤合贞元饮加味治之：麻黄、附子各6g，细辛3g，熟地20g，当归15g，炙甘草5g，桃仁、蔓荆子、川断各10g。服3剂，头痛大减，守方再服6剂告愈。半年后随访，未再复发，并喜告一邻居患类似头痛，授以此方，也获治愈。
按：本案前额痛，遇寒逢热皆作，久治不愈，为太阳、少阴两感证。患者脉沉细，时困倦欲睡，遇寒则痛，得热饮痛减，其少阴阳虚寒化之见证已明。前额为足阳明、足太阳经脉上行所过之处，但从舌脉辨析，知其头痛非为阳明经火郁为患，当为邪客足太阳。且足太阳与足少阴相为表里关系，若正气虚衰，太阳之邪最易陷入少阴，此即所谓“实则太阳，虚则少阴。”其治则当温阳解表，滋养阴血标本同治。疏方以麻黄附子细辛汤温经散寒，碑自太阳透入之寒，仍由太阳作汗而解；以贞元饮（熟地、当归、炙甘草）温补阴分，使阴气渐充，邪从少阴外达；久病必有瘀，加桃仁通利血脉；久郁必有伏阳，佐蔓荆子清热、利窍、止痛；复加川断补肝肾，除腰酸。药中肯紧，故10年头痛，霍然而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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