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继续做梦。
我说：“有机会我想去写写这个西晋王朝更替的剧本。”
张良说：“按照现在社会敏感度，大概率出版社不过审，五胡乱华这一段未必属于禁忌史，至少是一段敏感史！”
我问：“既然是个敏感史，我还是老老实实深耕我的心理学著作《我和王阳明的心理通识》吧！不过我不理解的是西晋政权不稳，是不是也与当时国力不强大也有关系呢？”
张良说：“多多少少脱离不了这底层逻辑关系。三国战乱几十年，西晋又刚刚建立在横扫蜀国与吴国的基础之上，兵荒马乱那么多年，国库早已亏空，司马家族又紧接着又忙于内部冲突混乱，压根就没有时间去攘外族入侵，导致周围势力一直在壮大。内部在打仗，野蛮外族势力在蓄精养锐，一句话，内忧外患，苦不堪言！”
我问：“我们普通人学历史，怎么区分历史上的西晋与东晋呢？”
张良说：“司马炎在洛阳建都称帝，史称西晋，司马睿南迁南京建都称帝，史称东晋，洛阳在西边，南京在东边。西晋是历史上第三个大统一王朝，核心主要在黄河流域。五胡乱华后，黄河流域被胡人外族占领了，西晋继而灭亡。皇室成员纷纷跑到了南京，司马睿在此称帝，东晋诞生，差不多就是三国时期孙吴的版块。司马睿为什么要躲到这里呢？因为长江就是水长城，彼此都不好进攻，但是都好防守，很容易形成稳定的对峙。”
我问：“既然西晋建都洛阳，为什么在陕西长安建都的朝代里也有西晋呢？”
张良说：“因为西晋当时被杀了两刀才死。匈奴在313年攻破洛阳杀了晋怀帝，秦王司马邺又跑到长安称帝，一直到316年，西晋又被匈奴捅了最后一刀，才灭亡。继续拿你举例，兄弟爷们一会让你当镇长，一会又不让你当，折腾来折腾去，结果被请来助阵的帮派逐步占领了你们乡镇，你的兄弟爷们反而被赶跑了。你有个侄子在自己村插上了大旗，自封镇长，干了没几天又被外部帮派给灭了，这就是秦王司马邺跑到长安称帝始末。你有个堂弟，跑到河对面自封镇长了，占领你们乡镇的帮派没船过不了河，干急眼！这段就相当于司马睿跑到南京建立东晋。”
我问：“你这么一说，西晋和东晋的交替过程我算缕清楚了，不过东晋为什么当时建都选南京而不选武汉呢？”
张良说：“南京当时是孙吴的根据地，也是南方最大的城市！我们常说南京是六朝古都，所谓的六朝其实都是半个中华文明时期，是指：孙吴、东晋、宋、齐、梁、陈。后面四个，就是南北朝的南朝。”
我说：“这个对我来说，的确是冷知识。”
张良说：“我给你再讲个更冷的冷知识，黄鹤楼是孙权建的。”
我问：“真的嘛，这又是什么情况呢？”
张良说：“当然是真的，根据唐代的《元和郡县图志》记载，孙权为了更好的观察敌人动态，建立起黄鹤楼！后来，晋朝的军队灭了吴国，天下重归一统，黄鹤楼也就失去了军事意义，慢慢现在也演变成了星级旅游景点！”
我问：“张良先生，当时汉人被胡人撵到了长江以南，划江而治，军事处于下风，为什么从东晋到南朝还一而再的北伐呢？感觉他们是以卵击石！”
张良说：“因为在每个汉人心目中，黄河流域原本就是自己的原有的领土，“拿回来”就是每一代人的心底呐喊，这种植入内心的执念是最有力量的。但是真正能改变局面的，一定是大BOSS，开国君主级的，如刘邦、朱元璋、赵匡胤，甚至刘秀都差点事，或是天才级权臣，例如曹操、司马懿。至于说岳飞、祖逖，都是信念满满难改国事类型的爱国之人，最终只能当精神偶像去传颂！”
我问：“那为什么叫北伐，不叫北征呢？”
张良说：“如果使用“征”字的军事行为，可以看作是一种军事礼仪，“伐”则有蔑视的意思，就是取回原本属于我们的东西。为什么蜀汉也叫北伐？因为刘备认为自己身上流淌的是汉族王朝的血脉，自己才是正统，要拿回属于你们刘氏家族的江山！”
我问：“那祖逖为什么会被称为民族英雄呢？”
张良说：“历史上成为民族英雄的人物，一般有这三点要素：第一、抗击外族的人物；第二、有个悲剧结局的人；第三、政府不作为，个人有作为！祖逖是一心想把胡人从中原大地赶出去的人，心怀爱国热情！但是呢？他当时没有得到东晋王朝的支持，属于个人的个体行为，政府都不支持你，你还能撑几天？最后成了炮灰角色！”
我问：“那东晋王朝当时为什么不支持呢？”
张良说：“众所周知，任何一个国家打仗都是劳民伤财的军事行为，东晋刚建立没多久，仿佛刚从ICU病房出来，咋可能接着去大保健呢，毕竟没那个精力！能把长江守住，不让胡人继续南下，已经算最好的守成状态了，咋可能再主动出击呢？祖逖代表的是激进派，信念是哪怕以卵击石，我们也要跟胡人拼了。有人赞美藏獒，说所有狗见了狮子都害怕，只有藏獒敢吠叫。但是这不也说明藏獒智商低下吗？面对具有绝对碾压力的对手，你叫板能有什么好结果呢？如果是咱当东晋的皇帝，咱也不会支持祖逖，支持他的结果一定是惹来灭国之灾，建朝初期还是要蓄精养锐。要等，等国力强盛时再北伐，好饭不怕晚，该缩头时要当个乌龟，保护好自己！”
我问：“那你老人家如何评价祖逖呢？”
张良说：“他能在历史上占有位置，原因有二，第一、是一个悲剧的民族英雄；第二、与两个励志成语绑定了，闻鸡起舞，中流击楫。历史书对人物的描写多是扁平化的，非黑即白，他属于少有的立体风，一方面他是民族英雄，是励志的代名词，另一方面关于他的传记里，也记录了不少他的负面事例，例如也抢也拿，年轻时也盼着社会乱一点，好施展自己的抱负。乱世就如同丛林，谁狠谁才能立足，你非要求乱世英雄如谦谦君子一般，那对不起，他活不过一集！”
我问：“看来看待一个人的过去，要有远近高低各不同的立体视角去评价他！那祖逖有经典的战役吗？”
张良说：“决定一件事成败的核心在大BOSS，不在于祖逖这个部门经理，所以他再努力也不可能把胡人赶回家。得不到大BOSS的支持，也不可能打出漂亮的战役，所以关于祖逖，也就定位他是个爱国青年就行，仅此而已。而且他把战线推进到了黄河流域，并且成功守住了，大BOSS觉得不能让你发展太大了，有八王之乱的前车之鉴，可不能让一个人掌握太大的兵权，所以也开始提防祖逖。”
我问：“张良先生，我记得闻鸡起舞是两个主人公，另外一个叫刘琨，为什么后人只记住了祖逖呢？”
张良说：“第一、闻鸡起舞这个故事的传播本就源于《晋书·祖逖传》。第二、俩人政见不统一，祖逖属于保皇派，刘琨属于造反派，刘琨又先后效力于妖后贾南风、尸位素餐的司马伦、东海王司马越等声名狼藉之人，属于后人不宣传行列。”
我问：“原来刘琨属于你说的这样的反面人物教材，那后来刘琨不也成了民族英雄嘛？”
张良说：“有些时候，人的思想改变是由外力来完成的。民国时期军阀混战，但是日本侵略者来了，你看，所有人都瞬间团结起来了，一致对外，不管内心是不是真的团结，至少行动是。祖逖与刘琨其实就是俩纨绔子弟，八王之乱时他们也没少摸鱼，也想趁着大乱成就一番政治事业，是标准的投机分子，是什么改变了他们呢？就是老巢被胡人占领了，他们突然醒悟了，祖逖守中原，刘琨独守并州，成为晋室在边塞的孤臣。”
我说：“”我有空的时候看了看中华文明的版图，突然觉得祖逖也挺可怜的，抗击外来侵入，竟然是从长江流域向黄河流域打，主战场在汉族祖祖辈辈生活的中原一带，这也太窝囊了！”
张良说：“可以说晋朝是让人感到耻辱的朝代。祖逖也生不逢时吧，即便他的个人能力再强，也撼动不了胡人的基本盘，只能干骚扰战。前面我跟你讲过，真正能改变基本盘的是国力，是天才式的明君，如果东晋具有绝对的军事优势，有没有祖逖这样的英雄都无所谓，直接碾压对方势力就可以了，悲剧式的英雄人物往往伴随的是无力回天的无奈！”
我问：“当时的贵族，乱世是不是也会给他们错觉，人人都可以称王的假象？”
张良说：“他们会有这样的错觉。祖逖、刘琨最初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他俩不姓司马，否则也可能会刮起内部混乱的小旋风。祖逖死后，他弟弟祖约接下了祖逖的担子，他没有继续北渡，而是想争夺点权力，结果身败名裂，连族都被灭了！”
我问：“当时西晋、东晋动乱不止，也会造成经济、人文、科技停滞不前吧？”
张良说：战争会拖垮一个朝代的经济发展，但是不会影响人文科技发展，这些行业的进步，更主要的是靠历朝历代的积累，即便是动乱的西晋在人文科技方面也吊打巅峰期的东汉。举个例子，比如近代的抗日战争时期，整个国家的人文科技实力是绝对吊打巅峰期的清朝的，这个能理解不？”
我说：“有张良先生你在，没有我不能理解的历史常识。”
张良说：“竹林七贤就是成名于魏晋时期。整体而言，两晋的名人远没有三国时期多，但是不代表两晋时期故事不精彩、科技不进步，只是缺少能够被广为传颂的文学作品，以至于让人觉得两晋的人名都很陌生。一句话，朝代会更迭，社会会动乱，但人才一定是辈辈出的，一代更比一代强，各领风骚数百年，最聪明、最智慧的一定是今天当下的一代，当然你也是你们刘氏家族最好的一代！”
我问：“胡人当时占了我们的家，我们南下是不是也占了南方土著们的家？”
张良说：“过去可以这么说，现在不可以这么说。当时中原南下主要是去往长江流域、珠江流域，现在要说的是民族大融合，就是我们把先进生产力带给了百越、三苗族裔等，等于中原文明南扩了。一直到北魏统一北方，再到后来隋文帝一统中国，等于整个汉语版块扩大了。南方的蛮夷是咱主动去教的，北方的胡人被咱圈住给同化了，他们纷纷学汉语、通婚、改汉姓，行汉制。”
我说：“看曹操，看刘备，看司马懿，感觉登上巅峰后，家族很快就衰退了，这是什么情况呢？”
张良说：“他们玩的就是一个心跳的游戏，不存在持久的巅峰。真正持久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圣贤系列，如钱氏大家族，提倡品德为首，靠读书来发光发热，所以整个钱氏家族在社会上评价很高！”
我说：“我刷抖音的时候，看到过钱氏的老宅相关视频，的确有文化色彩的宏伟建筑，钱学森、钱伟长、钱穆、钱钟书都是钱氏家族的后裔吧”
张良说：“你说的这些人都是晚辈了，他们最早的前辈是吴越国的开国国王钱镠，他的后代多走学术路线，你说的那几个钱氏后生，都是清朝大学问家钱大昕的后代，钱大昕也是钱镠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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