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条 下利谵语者，有燥屎也，宜小承气汤。
“下利谵语者，有燥屎也”，“下利”与“谵语”并见，可知乃是热利，但厥阴热利，多伴欲饮水、下重、便脓血，所以有注家咬住“谵语”，认为是阳明病，比如曹颖甫认为：“此条为阳明病，非厥阴本证”，尤在泾认为：“此太阴转入阳明之证，与厥阴无涉”。虽然都是伤寒大家的观点，但我认为值得商榷。仲师也好，王叔和也好，既然放在厥阴篇，一定有其道理。首先，不能将谵语与阳明划等号，参284条：“少阴病，咳而下利，谵语者，被火气劫故也”，少阴病也可出现谵语。参《金匮要略・妇人产后病篇》：“产后七八日，无太阳证，少腹坚痛，此恶露不尽，不大便，烦躁发热，切脉微实，再倍发热，日哺时烦躁者，不食，食则谵语，至夜即愈，宜大承气汤”，杂病也可出现谵语。谵语只能认定有热，但热从何来？从阳明来的是阳明病，从少阴病来的是少阴病，从厥阴来的是厥阴病。阳明病大承气汤四大证，痞满燥实，大便一定是硬的！而本条是先有下利，后有谵语，显然不能认定阳明病。又有注家说下利是热结旁流，参321条：“少阴病，自利清水，色纯青，心下必痛，口干燥者，急下之，宜大承气汤”，且不论下利是否可以与热结旁流划等号，热结旁流是少阴病，也不是阳明病，所以虽然是承气汤证，但不等于就是阳明病！本条先有下利，后有谵语，说明这个热是厥阴病厥热胜复，阳复太过所致。其次，我认为注家忘了阳明病的特点，参180条：“阳明之为病，胃家实是也”，胃家包括“胃、小肠、大肠”， 胃家实不只是胃实，还包括小肠实、大肠实，而少阴三急下证也好，本条也好，显然是胃实而大肠虚，后世医家称为“热结旁流”，不是真正的胃家实。所以，本条是厥阴病下利，阳复之后，热气太过，热邪与宿食燥结于胃肠道，此为“有燥屎也”，燥屎秽浊之气随胃之大络上扰心神，出现谵语。
“宜小承气汤”，为什么阳明篇谵语用大承气汤，到厥阴篇谵语就用小承气汤呢？大承气汤为“峻下剂”，所以芒硝、大黄并用，芒硝软坚，大黄后下，作用部位在大肠。本条虽有燥结，还有下利，所以去掉软坚的芒硝，大黄、枳实、厚朴三味同煎，大黄久煎取味，泄下之力减弱而清热之性不减，枳实、厚朴减量之后，作用部位在胃与小肠之间，攻下之力较轻，既不会加重下利，又能泄热以除谵语。
刘渡舟刘老说：“为什么这两条要相连？前面一个白头翁汤，后面一个小承气汤？就是说在临床有这样一些情况，吃了白头翁汤以后不行的时候，如果他有燥屎，表现也许是谵语，也许是腹痛，也许是舌苔黄而不去。下之则黄自去，一泻下，舌苔的黄就掉了”，谵语是热盛的代名词，临床中不可纠结于谵语一证，只要是热盛，哪怕是舌苔黄，也可用之。
胡希恕胡老则通过医案教给我们一个要点，腹证会有压痛。他说：“有个老太太，拉痢疾，舌苔黄而干，我准备按按她肚子，从心口往下按，将按下去，老太太拿手直推，我说没关系，直接开了一付承气汤，一付就好了，虽然痢疾，但是里头有燥屎下不来，所以说古人说有燥屎，一点不错的”。
第375条 下利后更烦，按之心下濡者，为虚烦也，宜栀子豉汤。
课前思考：
1.“下利后更烦”，原来有没有烦？更烦如果是更严重，为什么又说是虚烦？
2.什么是虚烦？虚烦为什么不用补益之剂？
3.柯琴认为“心下濡，对胸中窒而言，与心下反硬者悬殊矣”，对否？
4.第81条：“凡用栀子汤，病人旧微溏者，不可与服之”。为什么本条有下利还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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