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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明月照君席,只因君心似我心

照片中的男子儒雅敦厚,女子温和可亲, 朋友们可熟悉?不急啊,再看下面这张——多么素朴的一对老人!

他,是北京大学教授、翻译界泰斗许渊冲;她,是他的妻子俄语翻译照君。从韶华到苍颜,二人眉宇间总是那么开阔恬淡,好似生活从未给予他们沧桑和磨难.

半个多世纪,二人相知相伴,走过了59年的恩爱人生。

01

许渊冲的母亲受过教育,擅长绘画,赋予了他爱好文学和追求美的天性;表叔熊式一是翻译家,曾将剧目《王宝钏》译成英文。

1937年,16岁的许渊冲从省立南昌二中毕业

在这样良好家庭环境中,本就聪慧过人的许渊冲怎么可能会长歪?当时,省立南昌二中是他们当地最好的中学。许渊冲就读时很快就崭露头角,尤其是英语更是出类拔萃。

1938年,他又以第7名的优异成绩考入了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外文系。

1941年许渊冲在西南联大外文系读三年级

年轻的许渊冲在语言方面造诣很深。1948年,他到巴黎大学留学,精通法语的他开始深入研究法国文学。留学期间,留法学生组团去罗马,受到教皇接见时,他作为学生代表发了言。原因无他——学生中只有他懂得意大利语。

照君的原名叫赵军。14岁就参军的她,年轻时当过机要员,参加过淮海战役,后赴西柏坡做密码破译工作。

说起改名还有一个小插曲呢。有一次,赵军见到了毛泽东。听到她的名字,毛泽东幽默地说道:“昭君是要出塞的呀!”于是,赵军就取了姓名的谐音,改赵军为照君。

照君在香山外国语学院学习一段时间后,又转入北京外国语大学俄语学院,毕业后被分配到塞外从事教学工作。

02

二人的缘分有点晚。

1951年,许渊冲与数学家吴文俊、画家吴冠中等一起回国,被分配在北京外国语学院法文系任教。

一心报效祖国的许渊冲将全部热情投入到工作中,从未考虑个人问题,直到38岁时遇到照君。

1959年春节,照君回北京过年。在一次欧美同学会的舞会上,她认识了许渊冲。看着眼前这个风度翩翩、才华横溢的男子,照君被深深折服。

与一般女孩不同,照君并不喜欢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她勇敢自信、勤奋好学、工作认真,见到心仪的男生,她落落大方地介绍了自己。在纪录片《我的时代和我》中,她说:“光漂亮不行,必须要有思想……”

许先生也被这个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姑娘吸引住了。虽然相差十多岁,但两颗火热的心却越走越近。

图片来源:《鲁豫有约》

但这份感情却并不被看好。

许渊冲性格豪放,心直口快,加之学习和工作经历特殊,早在 “三反”运动中就被说成是“个人英雄主义”和“名利思想严重”,先后做了7次检讨才勉强过关。

由于在陈纳德麾下当过翻译,在紧接着的肃反运动中他又差点被打成国民党特务;因为主张学习外语要“少而精”,在1958年的大跃进运动中他又被批判为思想右倾。

那样的年代,即使再有才华,这样的男人又能给女人带来多少安全感呢?但前程一片大好的照君偏偏非许先生不嫁。

二人情比金坚,顶住重重压力,终于喜结良缘。

婚后二人感情愈深。不管丈夫遭受到多少磨难,生活条件有多艰难,哪怕自己受牵连,照君也从来没有抱怨,更没想过逃避。

她对许先生始终不离不弃,几十年如一日地,做他的生活助理和学术秘书。

在单位,她总是尽量多做事。哪怕当了系主任,她还要再兼班主任,为的就是让丈夫能少受点批判。

可现实太残酷。她哪里会想到,那个十年里,韵体译诗意境工法双绝的丈夫竟然会因为翻译了“不爱红装爱武装”(To face the powder and not to powder the face),就被自己的学生用树枝鞭打了100下!

因为,那些懂英文的红卫兵说这样翻译是“歪曲伟人思想”。这100鞭打得他屁股不能着地,照君实在没办法,只好把儿子游泳的救生圈吹足气,让他架空屁股坐在上面才能继续工作。

可即使这样,许渊冲依然改不了耿直的个性。

“他这人心直口快,把人都得罪光了。”照君评价,“他就是一个直率、质朴、真情的人,有什么说什么,情绪来了,说的比自己想的还要过分。”

03

苦尽甘自来。晚年的二老心胸更加开阔,每日都是笑意绵绵。但造物主时不时也会给他们制造点刺激。

2007年,已经86岁的许渊冲查出了直肠癌。医生告知他,最多还有七年的寿命。

可许老毫不在意,非但每天都要工作至凌晨两三点90岁高龄时还每天坚持骑二八大杠自行车逛一圈儿。据说,如果不是有管理人员阻拦,他甚至要跳进北戴河游泳。

这是妥妥的老顽童啊!作为妻子,照君理解他,但也不得不因此担惊受怕。她只能更加体贴入微地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夜里还经常起来看看他还有没有呼吸,心脏是否在跳动。

图片来源:《我的时代和我》

可再小心也免不了意外。2017年中秋节,晚饭后许老照例骑着自行车穿行在公园里吹风赏月。谁知他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一下子把腿给摔断了,只好进了医院。

照君心疼不已,顾不上身体不适,忙进忙出照顾丈夫。许老担心累坏妻子,就安慰她:“那条路在月光下很美,我只顾着看景,忘记看路。这一跤,还摔得蛮美的。”惹得照君哭笑不得。

04

在她眼里,他永远是自己崇拜的偶像,是热情奔放、激情满怀的少年。她要为他筑起高墙,让他心无旁骛地做好翻译事业。

《鲁豫有约——大咖一日行》中她说:“他纯真得像2岁小孩……我们经过60年,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我没有动摇过,很幸福但是也很辛苦。”

在他眼里,她永远是那个勇敢智慧、美丽温柔的少女,是自己完全值得信赖的灵魂伴侣。

2018年,86岁的照君病倒,97岁的许渊冲每天守在床边陪伴她。他拉着她的手说:“照君啊,我想来想去,我找谁都不会有你好,我找了你是最合适的。”

然而,再深的情也留不住。2018年6月15日,照君离世。悲伤万分的许渊冲连莎士比亚也不译了,大多时候都静静坐着看球赛,以此来消磨时光。

他还养成了每天去夫人房间坐坐的习惯。因为,那里有他们的合照,有他们那么多平凡却温馨的回忆……

三年之后,2021年6月17日7时40分,许渊冲在北京家中逝世,享年100岁。

2022年9月28日上午9:15,碧天青山白云绕、蜂飞蝶舞百花绽的新建区西山万寿园内,许渊冲夫妇骨灰安放仪式暨纪念碑落成仪式隆重举行。

这一对恩爱夫妻,终于能长相伴,永相依了。

作者:秋月溶,简简单单,爱人间,喜欢一切有趣的文字。

主播:锦书,喜爱文字、唱歌及一切美好的事物和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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