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但是还有书籍》第二季正式收官。
这部自带治愈功能和极具温情质感的人文纪录片,以书为题材,力图在阅读多样化、碎片化的当下,记录这个时代形形色色的爱书之人,讲述了“读书人”“写书人”“做书人”“爱书人”还有那些和书籍息息相关的人群的故事。
《但是还有书籍》希望以新鲜有趣的视角和故事,为人们提供一份在快时代里的阅读指南。
新鲜出炉的第二季仍致力于记录那些可爱可敬、对书籍怀抱热忱的编舟者、创作者、爱书人,展现他们丰饶有趣的精神世界,定格这个时代烂漫动人的阅读风景。
在第二季中,我们通过藏族僧人久美的视角带大家理解高原孩子看书的意义,用镖人之父许先哲的视角呈现漫画家与自己角色之间的感情,用翻译者马爱农的视角展现译者与著作之间的别样缘分,用人大教授梁鸿的视角直面乡村的沧桑变迁。
在第一集中,我们认识了“古籍活字典”98岁的沈燮元老先生,他六十余年专注于古籍编目,心无旁骛,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一生只做一件事”。
我们对于书籍的认知,不再局限于只是作者、编者的身份,而是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通过他们的视角找寻到自己对于身边事物的热爱,能够静下心来聆听“书籍”的声音,聆听自己“心灵”的声音。
关于读书这件事,我们可以引证无数作家、学者的名言去佐证它的好处,就像我们有同样充足的借口总是在读书前面置顶其他生活娱乐消遣,这也并无对错。
如今,网络提供了一种人类无法抗拒的便利,在弹指之间接近无穷的阅读可能。《但是还有书籍》得以让我们重新看待一下“读书”这件事。
书就如勺子、斧头、轮子或剪刀。
一经造出,就不可能有进一步改善。你不能把一把勺子做得更像勺子。书多方证明了自身,我们看不出还有什么比书更适合实现书的用途。也许书的组成部分将有所演变,也许书不再是纸质的书,但书终将是书。
——安贝托·艾柯
在《别想摆脱书》里,在讨论“书是否因网络出现而消失”这个话题时,援引了赫尔曼·黑塞的一段话:
“随着时光,新的发明越是满足人们对娱乐和教育的需求,书也越是将重获其神圣性和权威性。我们尚未到达那一步,也就是具有竞争力的新发明如收音机、电影等,取代了印刷书籍的某一部分用途,而书恰恰可以毫无损失地丢掉这一部分用途。”
书籍的诞生,来自人类对书写的渴望。这种书写是近乎天然的发明,是直接与身体相连的交流技术,就不存在放弃一说。而到了网络时代,其实更加证明了人类从未像今天这般迫切需要阅读和书写。毕竟,不懂读写,是没办法使用电脑的。
换言之,作为人类本能的阅读和书写,在如今科技发达的社会中,用其更为复杂的符号和解码等读写方式,扩充了我们的读写范畴,而书,将始终是阅读的载体,我们所做的只是围绕它的多样化演绎出依存于不同形式的存在,但归根结底,书的用途或结构,甚至功能,是不会因此而改变的。
在《一本电子书的内心独白》里,艾柯曾写道:
我不知道能否一直坚持下去。我是一本分裂的书,拥有很多生命、很多灵魂就如同没有任何生命和灵魂,此外我还要小心不要爱上任何一篇文章,因为第二天我的使用者就很可能将其删除。
我真的想成为一本纸质书,里面写着那位周游了地狱、炼狱和天堂的先生的故事。我想生活在一个平静的世界里,那里好与坏的界限分明,那里我知道如何从痛苦过渡到极乐,那里平行的两条线永远不会相交。
当人类的一切视听遗产都消失了,我们还可以在白天读书,在夜里点根蜡烛继续。书是人类的起点和终点,是世界的场景,乃至世界的末日。
书,永远不死。
福柯曾说,一本书永远没有明确的边界,它的边界不限于从标题、开始几行到最后一个句号这一范围之内,也不限于其内部的结构和自主的形式里,它陷入了其他书、其他文本、其他句子的一个指涉体系之中:它是一个网络里的中心节点。
现在的我们身处于“万物皆可全球化”的时代里,阅读和书写又何尝不是如此。而这里的“网络”,不仅仅局限于文本当中,而包括了人类既有阅读行为的汇总。
我们可以把每一本书看作是一个有自主生命的个体,对它的每一次阅读都为它添置了新的体验和感悟,读者与书中的人物是同时丰富了彼此的涵义,两者互相影响与牵涉,如此往复。
一本伟大的书的权威性、通俗性和现实性就在于此:我们打开书,它向我们讲述我们自己。
因为我们从这一刻起真正地活着,因为我们的记忆获得补充,与书相系。
纵使生活变迁起伏,但是,还有书籍。
《但是还有书籍》
【波】切斯瓦夫·米沃什
但是书籍将会站在书架上,此乃真正的存在,
书籍一下子出现,崭新,还有些湿润,
像秋天栗子树下闪闪发亮的落果,
受到触摸、爱抚,开始长时生存,
尽管地平线上有大火,城堡在空中爆破,
部落在远征途中,行星在运行。
“我们永存,”书籍说,即使书页被撕扯,
或者文字被呼啸的火焰舔光。
书籍比我们持久,我们纤弱的体温
会和记忆一起冷却、消散、寂灭。
我常想象已经没有我的大地,
一如既往,没有损失,依然是大戏台,
女人的时装,挂露珠的丁香花,山谷的歌声。
但是书籍将会竖立在书架,有幸诞生,
来源于人,也源于崇高与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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