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故山东作家郭澄清凭着自己的革命经历和创作成就,在新中国成立后,本来可以到省城里住高楼、当文化官,像老乡们说的那样吃香喝辣。但他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到家乡宁津县,把家安在出生地郭杲村的老屋里,与泥土为伴,与乡亲为友,亲近他们,描写他们。当地领导几次劝他回到城里,他依然初衷不改,从而写出了大量反映农村和农民新面貌的作品,成为上世纪60年代与李準、茹志娟齐名的作家,70年代还推出了产生广泛影响的长篇小说《大刀记》。最近,在纪念他的研讨会上,人们再次提起赵树理和柳青这两个毅然放弃城市生活、回到创作根据地的作家,再次谈到他们精神的可贵。
但问题恰恰就在这里,我们每年都在若干场合听到赵树理、柳青这两个名字。赵树理和柳青这样的典型,已经成了正确处理文艺与生活关系的“标本”,他们是我们论证问题的有力论据,是支持我们论点不可辩驳的“杀手锏”,只是我们在现实生活中已经很难找到这样的典型了。我们经常看到这样的事情:一个地方的作家,写出了一点名气,产生了一些影响,地方宣传文化主管部门就马不停蹄地把他往上调,由乡里调到县里,由县里调到市里,再调到省城,让他们离开土房、换上皮鞋,得到生活待遇上的实惠;但同时,创作的根基被抽掉,创作的血色日渐稀薄。
也许,当下最重要的不是笼统地赞扬赵树理、柳青、郭澄清们的精神,而是要实实在在地从机制上、措施上保证这些精神的继承和光大,使他们不成为标本,只是被陈列在博物馆里供人们参观、瞻仰,让人们在发感慨时提起,让领导在讲话时被点到。我们的人才培养机制,应该更多地从作家艺术家创作和成长的实际出发,更多地在加强作家与现实生活的血肉联系、密切艺术家与群众的关系方面想办法、出实招,不要花大力气让“人才”脱离创作的泥土、脱离获得火热生活滋养的环境。果如是,将大大有利于我们的事业。
(作者系《文艺报》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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