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故事 | 码字人书店——文艺青年开戏剧书店的范本
“疫情影响”短短几个月里似乎已经成了一个老调重弹的词，对于独立书店的店主们来说，“理想”、“情怀”和“坚持”也是他们早已司空见惯的词。然而，从2020年疫情初年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发起的书店“燃灯计划”，到码字人书店的“星夜联航”活动，再到前几天微言小集刚刚发布的“一书一会”活动，书店们在忙于自救的同时，也从来没有遗忘书店应该为文化筑丘。坐落在老厂房改建的文创园区里，诞生于2018年9月的码字人书店，经历了“书店才四年，疫情占三年”的魔幻。码字人书店的创始人李苏皖坦言，她对于所有想开书店的朋友的建议就是：劝退。过去的几年里组织了超过500场书店活动的码字人书店，除了售卖戏剧、电影、诗歌品类的书籍之外，更以时常举办丰富多姿的空间活动闻名。曾去中戏和北影进修编剧专业的李苏皖，却因裸辞开书店，通过对书店的创新经营多了一个戏剧导演的身份。目前码字人出品、李苏皖导演了四部沉浸式戏剧，分别是《请和我跳最后一支虚舞》、《透明》、《有人将至》和《床上的爱丽斯》。戏剧毫无疑问成为码字人书店最具特色的魅力所在，也拓展了李苏皖对实体空间和精神空间的探索。正如她在开书店“劝退”的说法之后，补上的另外一句：如果没劝退成，那可能你能开。↑点击上方视频播放↑“你的脸真洁净，像月亮。我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喜欢你……那么，你喜欢我吗？”“她一定会说喜欢的。这样我就可以再次听到那段让人心醉的表白了：——我怕见你，也怕见不到你。见不到你的时候怕不知道你和谁在一起；见到你的时候也怕，怕不知道和你说什么。怕自己不够好看，也怕别的女孩子太好看。怕她们都比我聪明。还怕自己太普通，普通到你根本看不到我。李苏皖：其实就是那几个人生的最重要的问题——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你越往后走越会明白自己，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最喜欢什么，然后自己要做什么，自己坚持的是什么？哪些是一些表面的形式的东西、可有可无的东西，或是不那么重要的东西，哪些是必须要去坚持的。我觉得开书店挺能帮助人去认清这些问题。我属于裸辞，没确定自己要做什么就先辞职。因为会觉得如果不辞职，还继续原来的工作，我会连想我要做什么的时间都没有。上家公司是一家互联网公司，人一直在不停地转，就像在一个大机器里，没有时间停下去思考自我。所以我就觉得必须要辞职，先让自己放松下来，然后再去想下面要做什么，但比较明确的是肯定要自己创业。书店空间是最具有文化属性（的空间），所有对文化的表达、内容的需求都可以在这个空间里去实现，因为它是一个综合性的、包容的空间。我要做一个跟文化产出、内容关联性更密切的一个空间，那么书店可能是一个最佳的选择。我其实还是一个比较冲动的人，靠热情和兴趣做事情，开书店也是基于热情和兴趣。书店并不是一个商业回报价值很大的一个事，但它是一个精神回报比较大的事，是一个幸福的事。在这件事情上可以有很大的创作自由度，可以点燃你生命的热情，去做一些很好玩的事情。我并不会想很多，比如这个是我人生转折点啊什么的，没有，因为人生还很长。（笑）李苏皖：刚成立的时候，我们选这个地方挺犹豫。因为这个位置比较隐蔽，它不在路面上，而是在园区里。而且即使在园区里面，我们也不是在显著的位置上，而是在背面。有很多人第一次来我们这里，进了园区还要找半天，甚至还找不到，在园区里给我们打电话。选这么一个不是特别明显的位置，也就意味着你的自然人流量很少，基本上来的人就都要是奔着你来的。一开始的启动会比较艰难，所以我们那会也很犹豫，但后来想来想去，一方面也是因为并没有更好的地方让我们去选，条件有限。因为我们选址条件其实是蛮苛刻，首先要在三环里，交通方便，要靠近地铁、能停车。然后要采光好，房顶要高，宽敞明亮，就要求房子本身的这个建筑是一个好房子。最最主要是租金，我们要能够负担得起。这些条件加上之后，你就发现没有什么太多的选择。所以最后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地方，我们已经觉得很幸运了。那这个条件就逼着我们，必须要把内容做好，没有退路。所以我们把自己做好，相信大家会找到，就这样把店开了，一闭眼就开了。现在回想起来，我们实际上第一家店就选了一条应该是最难走的路。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们可能不会这样，尤其是开店的第二年就遇到疫情。李苏皖：如果有人过来取经，因为也有很多想要开书店的人会过来学习，我都会说清楚这个问题。我在开书店之前，也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去走访其他的书店，店主都是和盘托出，把他的经验教训告诉我。但是纸上得来终觉浅，最后听完了你觉得你了解了，但在实操阶段会发现还是不一样，有一些问题要亲身体验之后，你才会真正意识到。所以如果有一个人很有开书店的梦想，找到你，然后说“您觉得我这想法怎么样？我要开个书店”，我们现在的策略一般都是：劝退。首先给你劝退，如果劝了半天没劝退成，那可能你能开。有很多未来同行过来取经的，问我一开始怎么做活动呢？觉得你上来就认识很多嘉宾，他们就会很羡慕是怎么搞起来的。但实际上没有。开店头几个月的活动完全是我们自己策划，自己去张罗，去邀请嘉宾。比如我读了作家文珍的一本小说集叫《柒》，我非常喜欢，很想邀请她来做活动，但是我并不认识她，我就托朋友和他的朋友，再托他朋友的朋友，我们知道最多经过六个人就一定可以找到那个人，最后就联系上了文珍。她听说是新的书店想要做活动就欣然前来，然后我们就做了一场新书分享会。一开始的很多活动都是这样出来的。我们对一个内容感兴趣，正好有一个合适的时机可以做这个主题，就策划出来，自己去想办法邀请嘉宾把内容填充起来，活动的形式不局限于沙龙分享，也有展览、音乐、影像放映等等。其实书店圈是很和睦的。我在开店前得到了很多书店前辈的恩惠，包括现在也是。离我们最近的一家书店是雍和书庭，之前是小众书坊，都是彭明榜老师开的，在雍和宫那边，我们两家关系就比较近一些。开业前半年的时间里我还在探访书店，后来彭老师听说我要开店也很高兴，传授了很多他的经验。书店主人之间交流就是这样，一个新店开业一定会去捧场，一定要买点东西，而且一定要原价买，生意一定要兴隆那种，要帮我开张（笑）。包括有些客人，他也会介绍过来，刚开店的前半年，很多客人都是这样的朋友介绍来的。书店业是挺和谐的，互帮互助的一个行业。他的手是我用来抵挡世界的工具，它使我看不到幻影、背弃与逃离。当我们面对着我们所爱之人的时候，如何做我们真实的自己？如何不扭捏造作？也许是我最真实的表情，也是最丑陋的……但是是我最真实的……表情。我的生活里只剩下爱情。这是爱吗？爱应该占据我全部的时间吗？你在那样的时刻会想到我。你的负罪感对于我来说，就是爱的证明。李苏皖：我们在店开起来之前想的最多的问题就是，当下为什么还要开一个实体店？如果这个问题想不明白的话，那你这个店开得可能也是稀里糊涂的。首先，它是一个有实体空间的店铺，而不是一个网上的书店，那也就意味着它的这个空间可能是更重要的一件事情。书和店，拆开来看的话，它是两个字，某种程度上来说，更重要一些的是店本身。一个空间可能最原始、最传统的功能就是做图书和文创的售卖，但现在这些功能很多在线上都实现了，大家习惯互联网无接触的购物。可能线下的最大乐趣就是你可以逛，很多时候是无目的地，偶发地。这种逛店的乐趣，它更多的是一种生活里的意外惊喜，以及一种放松的状态，但是仅仅有这些还是不够。“书店就是要做鲜活的文化现场”，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我之前在上海采访吾同书局的一个创办人——上海同济大学的教授王国伟老师，他的一句话。他也是余秋雨《文化苦旅》等书的出版人，资历很老。书店里的文艺活动非常重要，我也非常非常认同。书店它不止是人与书的不期而遇，也是人与人的不期而遇。你在这里去偶遇一些好书，同时，你参加活动会遇到很多跟你志同道合的人，或者是跟你产生激烈争论的人，你们的思想在这个现场进行碰撞，相当于有更多的交流。李苏皖：戏剧、电影、诗歌，它们其实是文字创作的几种形式之一，也最具特色。因为书店本身是一个立体的空间，我们从策划展览到做各种活动时不局限在平面上，而是全方位去体现创意的内容。所以我们有把创作的形式延展到其他方面，比如说音乐、影像，也有艺术，我们做了很多艺术的展览。我觉得创作应不拘泥于自己的小天地里面。我们有一个理念，希望这些活动或这些事不是小圈子自己在玩，不要来的都是专业的读者或专业的观众。我们其实特别欢迎第一次来参加这种活动的人，他可以因为一个契机有了兴趣参与进来了，然后他有可能会产生更大的兴趣，自己去慢慢地更深入地了解和接触。而且我们希望活动频次高一些，让大家了解这个地方并产生一种生活方式和习惯。文艺活动就是形成这样的一种习惯，一种认知。经常有人路过这个园区，可能是去别的公司办事，然后他结束了以后，出来发现黑漆漆的院子里，有书店亮着灯，看起来很明亮温暖的样子。夏天我们会把门敞开，他路过就能听到，里面是在读书，在读什么东西。有些人就很好奇，他就会走进来，或是站在门口往里面张望。因为这是一个比较平易的活动，没有正经的台上台下那种（区分），他就比较容易加入，不会觉得尴尬和不好意思。这种偶遇、巧遇也挺多的，也是一种书店的故事，一直在延续。李苏皖：既然我立志要做百年老店，那五十年以后的书店是什么样子？就还都是纸质书吗？真的不一定，可能只有一些古董书。也许因为环境污染的原因纸的产量还会大幅减少，比如产量减半的时候还能印刷出那么多书吗？可能不行。也许有的书只出电子版就够了，比如工具类的，或是非印不可的书才会去选择做纸质书；或者是一些收藏级别的书，那它就变成一个工艺品。但是书店还会存在，名字可能还叫书店，只是它里面可能没几本纸质书了，但是它的空间还在，你还可以继续去呈现内容，做展览做活动等等。店里呈现的可能很多是电子阅读器，大家可以直接翻阅、找资料。看书不是看书本的介质，是看上面呈现的内容。现在有很多优质的内容依然选择印刷品的方式来做发行，而不是电子版，这是因为行业发展的问题，可能印刷品依然是一个性价比比较高的方式，做电子书可能更贵，更麻烦，版权保护比较难实现等等。我觉得小而美的书店，它就是要更多地去注重用户的体验，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很多进入书店的人，他可能会比较社恐。因为现在很多人都习惯用手机按键交流，但来到现场，我们还是希望有一些最低程度的打扰形式，让你去感受到我们在跟你交流。实体书店作为图书行业中比较弱势的一个群体，因为处在整个图书销售产业链的下游，大家有更多更好的途径去买书，导致实体店销量少，那话语权就越来越低，分量越来越少。因此书店就不需要去卖很多很大众的书籍，但是一定有些书是顾客看了就想马上买走的，你的店里只剩下这些书，就会变成一个更好的书店。然后你用更多的精力去做内容，做活动，你在这方面一定会获得更多的回报。我觉得市场是在帮助你把眼光放在更有价值的事情上，这是件好事。不是孤零零的，是我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我们自己的房子，在这房子里我们会一起相守，你和我，单独在一起。但是我肯定有人在这里，是的，有人在这里，有人会来的，我知道有人，将至。李苏皖：我在开店前有去中戏和北影进修编剧，但最后我没有写剧本，而是变成了导演。在书店里做沉浸式戏剧，一开始的出发点是为了让书店能够活下去，探索书店的空间还能做什么？有哪些可能性？因为这是一个空间，它不应该有限制，在这个空间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只是我们还没有想到更多的花样。当时也受到了一些自己看的沉浸式戏剧的启发，比如去上海看《Sleep no more》。后来看到文珍的一个剧本，是根据她自己的小说改编的舞台剧，叫《请和我跳最后一支虚舞》。我看到那个剧本的第一反应就是它太适合做沉浸式了，因为一开场就是舞会，很适合观众进来，所以后来我把它变成了沉浸式的版本。在书店里办这场戏剧时，我们一上来就做互动，观众戴面具入场，都像幽灵一样，相当于把自己遮掩了起来，也就比较能放开去观看。沉浸式戏剧是只要观众不拉拽演员，不影响演员的动作，不破坏这个表演的进程，就可以随便在任何位置去观看，甚至站在两个演员中间去观看都可以。这样可以把观众距离变得无限的接近，产生无限接近中的无限可能。有些胆子比较大的观众，时间长了，可能参加我们的活动也多了，对我们也比较了解，他甚至也会现场给我们出难题。他会突然就跳进来，开始演他自己想演的东西，这种情况下我们的演员要临时编词，把这个戏拐回来。不同观众会有不同的反应，一些互动的情节里他会给出不一样状态，我们就根据他的状态做出不一样的表演。有那么几秒钟，就如果我们的表演到位、感情到位的话，他恍惚间会觉得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在做梦？那我觉得我们就赢了，这是一直以来我们希望能够达到的一个效果，有那么几秒钟让观众有一种庄周梦蝶的感觉。其实这个和书店一开始的想法是不谋而合的，人和书、人和人的这种不期而遇，在沉浸式戏剧里也是一样的，实施过程中会有很多的惊喜出现。但书店做沉浸式戏剧也有劣势，因为它的空间比较小，每场容纳的人数比较少，大的场景是做不了的，所以有些内容也可能不适合。希望未来有天我们可以走进真正的剧场，然后去做另外一种方式的呈现。李苏皖：我们做第一部戏剧的时候，最后一场结束那天张楚来看了。我人生的一个高光时刻，就是我唱完歌以后，张楚坐在旁边地板上鼓掌。非常nice的一个人，他全程一边看戏剧，一边在旁边好像贴在书架上一样，最后我们整理照片发现各个角度拍都是他在书架上找书，很有意思的一个人。“长时间永不停息的紧张和压力已然耗尽了所有的热望就只剩下躺下这一桩了！成长期已经过去，一个人在经过这么长时期的妥协之后，无论什么限制都能适应了。”我需要别人的建议。需要一个我尊重的女人的建议。一直以来我都向男人要建议。大家总是给我建议，说是为了我好。事实上，他们是不希望我让他们难堪。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
点击举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