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腔》⑦:秦腔与土地之死,唱响乡土中国的时代挽歌
《秦腔》
如果喜欢,可以分享给更多爱读书的朋友。麦家陪你读书,一起读书,一起成长。在《秦腔》的上一篇读书中,清风街的大家族夏家最终在夏天智病逝、夏天义被埋七里沟后分崩离析,村民们破产的、被抓的、离散的,古老的“秦腔”唱响了它最后一曲挽歌。小说《秦腔》的情节沿两条线索展开,一是“秦腔”,一是土地,二者貌似两种事物,实际上它们只是同一事物的不同方面,同属农耕文明,属传统文化范畴,这也就注定了他们的共同结局。在“秦腔”与土地的交互描写与映衬中,贾平凹表达出对乡村与土地的忧虑,对农民的忧虑,思考在传统与现代之间,他们到底何去何从?而一个作家能够做到的也就是通过自己的笔触唤醒人们对传统文化的关注。“秦腔”属于陕西民俗文化,是中华传统文化的一部分,也是作家表达传统文化观念的载体。小说开篇因为白雪与夏风的婚礼而使秦腔登上舞台,出现在清风街大事件的场合证明了它曾经的分量,秦腔早就作为村民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而存在。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追逐流行歌曲,就连从清风街走出的文化名人夏风都不掩饰对秦腔的不屑,县剧团也开始分裂,渐渐变成演员们挣扎求生的乐班。小说中,秦腔的名角王老师唱了一辈子,最后因为刻碟的愿望无法实现而伤心失落;白雪因为对秦腔的热爱不愿去省城,最后丢了工作,也丢了婚姻,带着一个先天畸形的女儿艰难生活;清风街出身的知识分子夏天智的生活中秦腔无处不在,与朋友交谈是秦腔,高兴时唱秦腔,愤怒时听秦腔,生命即将结束时舍不得秦腔。他告诉后人死后不枕枕头,要枕他编写的秦腔书籍,在他死后,蒙脸纸盖不住他的脸,只有脸谱马勺才能和他贴合,生时热爱秦腔,死后也要和秦腔为伴。然而夏天智终是离去了,作家在此时描写的又何尝不是秦腔与现代生活的渐行渐远呢?
小说里的“秦腔”不过是传统文化的象征,秦腔的颓废在于传统文化与现代生活在时代变迁中的割裂。在描写中国农村生活变迁的过程中,我们能感受到贾平凹的焦虑。正如贾平凹自己所说,虽然是走进城市成为一名作家,但骨子里还是一个农民,家乡的文化与生活是他无法摆脱的东西。对于家乡与传统,贾平凹对其中的真善美是认可的,秦腔的豪放与白雪的纯洁他不吝惜对他们的赞扬。然而当城市文明冲击农耕文明时,贾平凹看到家乡人的逃离,就犹如人们对待秦腔态度的变化一样,由曾经的热爱到厌弃。而逃离的人结果又怎样呢?有卖淫的、有偷盗杀人的、有意外身亡的、有无法偿还贷款家产被拍卖的,真正如夏风般光鲜的又有几人呢?在家乡的描写中,贾平凹既写了美的,也写了丑的,既写了善的,也写了恶的,他作品中的很多人物都有生活的原型,包括在夏风的形象上也有作家的经历。
在作家密实的细节描写中,家乡的生活以原生态的形式展现出来。然而,贾平凹毕竟是这个时代里的天才作家,作为一名知识分子,其作品里面必然带有启蒙的特征,同时怀有对农村的忧患,对农民的忧患。如果说“秦腔”的描写是对传统民俗文化丧失的遗憾,那作家对农耕文明中土地的书写则是对传统经济生活方式改变的忧虑。小说中人物形象众多,作家不着意塑造中心人物形象而更多地展现人物形象群体,每一类形象都是某种生活方式与选择的代言人。但是在指向土地这一意象时,作品则重点描写了夏天义的执着与坚守。夏天义是清风街的毛泽东,从土改时期带领村民开荒种田,县志上记录的每一件大事都有他的名字。在他的观念中,土地是农民的根本,种地是农民的义务。他为了维护村里的土地,竟然阻止312国道的修建,然后被撤了职。
成为普通村民的夏天义仍然坚守着清风街,坚守着土地。他阻止君亭用七里沟换鱼塘,在君亭主张建立大市场的时候和他对立,坚持开荒淤地,他与君亭对立不为私心只想为子孙后代造福,最后终于获得了七里沟的承包权,成为移山的愚公。七十五岁的老人带着哑巴和“我”(疯子引生)在荒地上搬石头,写状纸给领导要求重新分配荒地,他想在有生之年能弥补自己人生的遗憾,开荒七里沟。然而,夏天义还是带着遗憾永远离开了。当他穿着新衣来到七里沟,坐在棚子里看他坟地沉思的时候,灾难发生了。因为暴雨造成了山体滑坡,在一片地动山摇中,夏天义被埋在了石头之下,他到死也和七里沟在一起了。当他刚刚还在沉思的时候,或许还有一个梦想:七里沟淤地成功了,村民们有了土地便有了生活的希望与未来。在贾平凹写道夏天义之死时,绝不仅仅是一个农民理想的破灭,作为土地的坚守者,夏天义的去世也代表着传统文化中农耕文明的渐渐消逝。
在中国的城市化进程中,乡村与城市的矛盾在许多作品中得到呈现,里面最为突出的是传统与现代的碰撞,其中不乏对传统文化的反思,比较典型的如路遥的《人生》。在贾平凹的《秦腔》中,作家同样认识到一个人对于其来源文化认同的重要性,企图通过”秦腔”与土地的书写发出警示,引起深思。或许有的读者会问,农耕与城市文明难道不能很好融合吗?我想在面对这个问题时,贾平凹给出的答案应该是较为悲观的,我们从白雪与夏风的婚姻中可见一斑。传统文化的代言人白雪与走向城市的夏风的婚姻表面风光,内里充满了尴尬。被夏风认为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出现裂痕,随着畸形女儿的出生矛盾终于一发不可收拾。而这个畸形儿就是传统与现代结合之下的怪胎,所以白雪与夏风的悲剧一开始就是注定的,传统文化的没落也成为必然。
小说《秦腔》被评论家认为采用“密实的流年式的书写方式”,我们在这些琐碎的描写中渐渐感受到作家情感的投入与对传统文化的思考,小说越到最后越是显示出它的悲壮与沉重,正如同秦腔悲苦的曲调一样,同时也参杂着作家的无奈与深情。小说虽然结束了,但带给读者的思考并未结束,在社会大转型时期,乡土农村到底如何面对现实与未来?当然,小说《秦腔》除主题内容上对传统文化的反思外,在艺术上也是绝对的独树一帜。小说中很多对于传统文化神秘之处的描写使作品在表现风格上更契合创作主题。同时,小说的叙述视角也与众不同,第一人称与全知全能视角互为补充,全文构思宏大,结构精巧。表面写实却已突破了传统现实主义文学的创作特征,在情节、结构、人物形象的塑造上呈现出某些现代主义文学的特色。贾平凹从创作伊始就总是能够给读者带来特立独行的新奇感受,也让我们期待作家有更为精彩的作品给读者呈现。下周我们将要共读是英国作家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尼罗河上的惨案》。《尼罗河上的惨案》
相信大家对推理小说女王“阿婆”已经非常熟悉。前段时间我们曾一起共读她的作品《无人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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