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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书计划·我是藏书家
第4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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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书计划·我是藏书家第4天
杨健：被遗忘的藏书家程守中
内容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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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原文
大家好，我是杨健。抗疫期间宅家办公，藏书报邀请我给大家讲一下民国藏书家的情况。
民国藏书家是一个比较大的群体，少说也有大几百人。这里面有些大名鼎鼎的人物，如傅增湘、周叔弢、张元济、叶景葵、李盛铎，等等，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但是因为这个群体很大，总是有些人被忽略了，甚至是有些比较重要的藏书家被忽略了。
比如，我主持编纂的《民国藏书家手札图鉴》收录了一百位藏书家，其中就有不少在已出版的各种有关民国藏书家的著作中甚少被提及，或者说从未提及。这几个人我都是从馆藏的稿本《文禄堂藏各家书札》中提取出来的，他们都和文禄堂的主人，也就是当时的大书商王文进有联系，通过他来买书或者卖书。将来如果把这个文禄堂藏札都整理出来，大家会看到王文进交往的藏家是相当多的。
在这些被些被忽略的人中，就有安徽籍的藏书家程守中。这是我在《民国藏书家手札图鉴》里收录的最后一个人，为什么放在最后呢？因为前面的99个都可以查到生卒年，唯有他生卒年不详，所以只能放在最后了。当然这个人从上世纪30年代开始，就一直住在上海，所以应该算在上海藏书家里面，但是周退密先生的《上海近代藏书纪事诗》中未收录。
程守中在当时是一个非常有实力的藏书家，这方面可以从他所藏的宋版书来作为考量的依据。
周连宽有一篇文章叫《海上书林杂忆》，他在文章里说：“我早闻程守中之名，海上收购宋版书最多者，莫如潘明训，其次则推程守中，他藏有宋版书四五十种。”
在这篇文章中他还点出了程守中收的两部宋版，一部是花了130两黄金收购的宋尤延之刻《文选》，给了中间人佣金5000万。
另一部宋刻本是《挥麈录》，季振宜、汪士钟递藏，是一部没有任何缺卷的足本。当时涵芬楼影印的《四部丛刊》，用的也只是毛氏汲古阁的影宋抄本。
当时程守中买《挥尘录》花了黄金9两半，给了中间人佣金2000万，这么一部难得的宋刻本，才花了9两半，周连宽认为给中间人的佣金太少了。他在文章中说：“书林中咸谓守中刻薄，难与交易。”
程守中喜欢冷僻，富有特色的藏品，郑逸梅在《艺林散叶》中记载：“程守中搜罗《竹枝词》，凡三百余家。”
郑振铎抄藏有一部程守中自编的《程守中所藏弹词目录》，说明程守中还比较系统地收藏过弹词。
而在黄裳的《来燕榭书跋》中有关于程守中收藏金冬心集的记载：“又尝见程守中出金冬心小集数种，皆宋笺、桃花纸精印本，俱有金吉金印记，亦积馀故物，惜已为郑西谛得去。”金冬心自刻小集，在清刻本中属于无上精品，用的是宋纸古墨，而且流传极罕。在我们现在的藏书家中，孟宪钧老师也非常喜欢金冬心的集子。那么，在近代藏书家中，郑振铎也喜欢搜罗一些冷僻、特色的藏品，所以程守中藏金冬心集流出后，很快就被郑振铎购得。
在郑振铎的日记和书跋中，好几次提及程守中，比如郑振铎在书跋中谈到他有一部道光本的清人杂剧《盂兰梦》，最后缺了几页，所以就找了程守中的藏本补抄了。
另一则书跋中记载，有一次在中国书店看见明刻本《百花鼓吹》以及清人的《百花词话》，这个《百花鼓吹》是一直以来想得到的，所以他赶紧买回去。第二天，觉得清人的《百花词话》也不错，再去书店，发现已经被程守中给买走了。
还有一则书跋记载郑振铎想得到《诗余画谱》，这是一部明代的版画书，上海沦陷时期，市面上突然出现了一部，被程守中给买走了。郑振铎只好找朋友和程守中商量，让他让出来。
除了古书之外，程守中的藏品中还有一项比较重要的是古今地图，根据1940年郑振铎为首的文献保存会给当时中央图书馆的秘密报告，谈到6月份，由中国书店介绍，文献保存会购入了程守中藏地图600余种，这批地图是程守中用了十余年的时间收集的，其中多为参谋部印行的地图墨本，彩绘本也相当多，比较罕见的有乾隆时铜版印行的八排地图、德国人印行的山东若干县地图。有的一种地图，多达几百幅。郑振铎指出，“此种图籍，有关图防，万不能听其流落在外。”
在这份报告书中，郑振铎还说，程守中还有史料书若干，将来可以分批得到。上海图书馆藏有一部《皇明十六种小传》，卷内钤有“皖歙程守中藏书”“守中读书”，郑振铎所言的史料书，大概是指这类书吧。
对于这样一位藏书家，我们对于他的生平了解不多，生卒年则完全不清楚。1929年11月29日《新闻报》有一则“程守中赴美留学”的报道，让我们对他的教育背景有一定的了解：他本科就读于中央大学，硕士学位是在美国得到的，主要学习会计、商业等课程。
程守中在学成回国之后，先是在复旦大学的商学院任教，讲授工商管理等课程，这在复旦大学的档案资料中是可以查到的。之后长期担任上海机制国货工厂联合会的总干事（简称机联会），还担任了中国工商管理协会的理事长等职务。期间，他在机联会刊和工商管理月刊上都发表了不少文章。
机联会于1952年停止活动。此后，关于程守中的资料就极少了。根据零星的资料显示，程守中之后进入大学任教，至少活到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程守中的藏书近几年在拍卖会仍然可以见到。
对于藏书家的研究，我们还是希望能弄清楚他的购书经费来源，以及他是如何走上藏书的路子、其藏书的归宿等问题。然而程守中在这方面的资料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我们只能做一些推测。
他的早期购书经费可能来自于家产。这个我在《民国藏书家手札图鉴》中已有较详细的说明，不过，程家的实业（即程谦益堂）在1935年时已宣布破产，因此，程守中后期的购书应来自于其俸禄、薪水，他长期从事与工商企业相关的事务，应该收入也不会太低。
程守中的朋友圈里面也有些藏书家，比如鸳鸯蝴蝶派的代表人物，南社文人陈蝶仙，长期任《机联会刊》的主编，和程守中关系就相当密切；另几位南社文人范烟桥、范祥雍、郑逸梅等，都和程守中有交往，他们都有一定量的藏书。
程守中联系的工商企业界人士中也不乏藏书家，比如陈澄中（即陈清华）。据江澄波的《书林见闻》，他经手的两册书目即《三家宋板书目》和《佳趣堂书目》，经程守中介绍，即为陈澄中购藏。
藏书家之间的交往以及相互之间的影响，形成风气。那么怎么形成风气？我觉得应该是以后研究的一个方向。当然，由于程守中的资料非常少，尤其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的资料非常少，限制了我们对他的进一步研究，因此还需要对材料做进一步的挖掘和发现。
《民国藏书家手札图鉴》涉及到的还有其他几位不太知名的藏书家，情况大体也是如此。在这本书中，我基本就是提供了简单的叙述或者说一些线索，至于进一步的研究，还有待有心人去发现新的材料。
（文字据部分录音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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