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放映员

■作者：陶琍琍

　　1974年下半年，我到农村插队前后已有七个年头了，1968年南昌来的初高中同学、下放干部、社会青年，早已通过各种渠道，陆续离开了乡下，各奔前程去了。

　　我并入了上海来的三个女知青所在的洪家生产队。我们吃一锅饭，睡一间房，情同姐妹；白天劳动，晚上聊天，讲古，看小说，倒也蛮快活的。日子就这么过着，一个人静下来时，也很惆怅，感到前途渺茫。一天上午，有位村干部来到我的住处说：“公社办公室付主任在大队有事找你。”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赶紧来到大队部，生怕又是父亲什么问题。付主任说：“公社要派两个人去县里学放电影，一个是男的，马文列，你认识的。你愿不愿意去？”我立即说：“愿意。”心想，管他是谁，别的地方去不了，乡镇工作对我来说，也是一条出路啊！“那好！明天到公社报到，然后到县里学习。”

　　回到住处，我喜形于色，三个上海小姑娘则依依不舍。是啊，三年多来，我们一块流过汗、出过血（每人都有镰刀割破手指的记录）；我们在一起笑过，我也看她们哭过。但毕竟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她们也都为我高兴！就这样，我成了一名住在公社吃在食堂每月26元工资的公社电影放映队队员！

　　在县电影院一个月学习期间，与县放映队的师傅们跑七里、捉牛岗、衙前这一片。每天走几十里路，拖拉机上爬上爬下那是常事，这下才知道“看戏容易唱戏难”。虽然这项工作远不像看电影那么轻松，但对于我，这不算什么，比起在生产队劳动，那是小菜一碟！我很攒劲，学习认真刻苦。培训班里有来自共大、农科所、永桥等单位二十多人，每次理论考试，实际操作，我都名列前茅。当然了，这对我们南昌二中的高中生来说，那是不费吹灰之力。培训结束，我顺利地拿到了放映执照。

　　回到公社，我和马文列建立起了公社电影放映队，不久，长江牌16cm放映机设备也到了，崭新的放映机很漂亮！放映队去公社农机厂打了两个木箱，一个装放映机，一个装发电机，下乡放映时就靠生产队派的人力挑着这两个箱子接进送出。

　　我的放映队工作开始了！

　　影片风波

　　公社每年都要召开三级干部大会，生产队，大队，公社干部全部参加，总结一年的工作，传达上级精神，表彰先进。会场设在公社大礼堂，场面隆重，气氛热烈，是每年度的盛事。而晚上放电影是重要的活动之一。我们新成立的公社放映队将在这种场合首次亮相。

　　午后，公社办公室付主任找到我说：“到会干部要求看部新的好看的电影，我已经打电话到电影院讲好了。派了车子在门口等你，现在两点多钟，快去快回，不要耽误了晚上放映。我已经在会上宣布了肯定会放部好片子给大家看，你一定要把新片子拿回来。”我听了很高兴！平时影片都是县电影院计划安排的，多是老片子。今天领导出面，这炮打响了，以后下乡有各级领导支持，放映任务好完成多了。我飞快地跑到公社门口，坐上公社唯一的那辆大卡车的驾驶室，一路颠簸到了县城。

　　我满怀希望走进了电影院办公室，向负责影片发行的邓师傅说明来意。邓师傅却说：“你们要的片子昨晚在梅庄放映，本应下午两点钟左右寄到县城。我刚才到汽车站没有接到，打电话问他们，说是没有赶到县城的班车。”我一听急了：梅庄到县里只有一趟班车，且有一百多里路，彻底没希望了。我对着邓师傅大声说：“那你别答应我们公社领导呀，现在会上都宣布了，大家满怀希望地等着，你让我怎么办？”邓师傅解释说：“这是特殊情况，我已经打电话骂了他们。”“骂有什么用，现在是要解决问题，你要给我一个好片子。”邓师傅带我到片库，指着满屋子的影片对我说：“这里都是好片子，尽你拣。”我一看，全部是老掉牙放过无数遍的。我气极了，对邓师傅说：“这里的都不行，今晚要在三级干部会议上放映，要的是新片子。”“那你说怎么办？”“问你呀，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我和邓师傅争得面红耳赤，声音越来越大，旁边的师傅都围了过来，有的还帮邓师傅说话。从不跟人吵架的我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快到四点钟了！我又气又急，眼泪夺眶而出，呜呜大哭起来。邓师傅慌了手脚，忙说：“不要哭，不要哭！我来想办法，我来想办法！”边说边走进了隔壁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邓师傅对我说：“给你在张公调了新到的片子《春苗》，反应农村赤脚医生的，也给公社付主任打了电话，解释清楚了，你快开车到张公去拿，赶回衙前刚好。”卡车驶出县城，国道上坑坑洼洼，司机小高使出全身本领，以最快的速度开向张公。望着窗外落日的余晖，我一路无语，这是怎么啦？大庭广众面前够丢人的！这么多年，无论处境多么艰难，生活多么困苦，劳动强度多么大，我从未轻易掉泪，可今天……还不是为了不辜负我的观众--农民兄弟的期望，让他们看上一场新电影，让他们高兴，快活！

　　到了张公，顺利拿到了影片，天刚擦黑时赶回了衙前。公社礼堂前的空地上坐满了人，幕布早已挂好，大家都翘首以盼。我顾不上吃晚饭，架好机子，立即开始放映。听到人群中不时发出的嬉笑声，我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过了几天，县电影院一把手张海贵院长和邓师傅等几位工作人员特意来到衙前，与公社干部交流，感谢公社领导对放映工作的关心和支持。后来我听说电影院领导还夸奖了我，说：这个女德（女孩）下乡不容易，要求上进，各方面都不错。我很感激也很尊重他们，与邓师傅关系也很好，直到现在，在街上碰到，他总是满面笑容，我则恭恭敬敬地叫一声：“邓师傅！”

　　一夜三场

　　我们放映的影片是由县电影院计划排片，内容比较单调，主要有样板戏，如《智取威虎山》《龙江颂》等，反应农村阶级斗争的如《金光大道》《青松岭》等等。《列宁在1918》《瓦尔特保卫塞纳热窝》等外国影片不大受农民欢迎，只要头天晚上放了外国影片，第二天不少村民就会对我说：“好琍（进贤话”陶“音”好“），外国佬长得都一个相貌，我们连人都分不清，一点都看不懂，昨夜里硬是做了一场梦。”我听了哑然失笑。而最受欢迎的还是我们学生时代看过的《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奇袭》等打仗的片子。那真是百看不厌，越看越起劲，每到高潮，群情激动，跺脚拍掌。生产队放场电影不容易，看到农民兄弟看得兴奋，我也很开心！

　　1977年越剧《红楼梦》影片重新发行放映，这和以前看过的影片内容截然不同，反响空前。县电影院安排每个公社只有一天的放映时间。得到这个消息，多个大队、生产队打来电话要求：“平时放的都是老片子，这次《红楼梦》听说好看得很，一定要到我们这里来演！”看到大家的积极性这么高，放映队决定从南到北，纵贯衙前，在秧行、梅岭、贯坑三个大队各放一场，最大范围地让更多人看到这部影片。大队长生产队长们知道了我们的安排都很满意。

　　一夜放三场，这就像一场接力赛，上下场之间要衔接好，中间不能出一点差错。白天我们对放映机发电机做好维护，以防放映时出故障。又把每场的放映时间通知到各个放映点，请他们做好准备工作：竖立好挂银幕的竹竿，安排好接送的拖拉机。这时马文列已调走了，顶替他的是一个叫小付的男孩。为了一夜三场能顺利完成，为了加强技术力量，我们还邀请了广播站的小张同志参加。下午我们一行三人乘坐拖拉机到了第一场地秧塘大队，挂上银幕，架好放映机，发电机，一切准备就绪。

　　吃过晚饭，天刚擦黑，大队部门前空地上，近村的扛了板凳来一排排坐着看，远村的赶来了，边上站着看，黑压压的一大片，来的人还真不少！我们抓紧时间，开始放映。一切都很顺利，我放映，小付发电，小张关照全场，放映发电两头跑。十点左右第一场结束了，我们马上把装放映机的木箱搬上拖拉机，立即转场。

　　第二场在梅岭大队白虎店村，距离秧塘大队有十多里路，为了赶时间，司机从山间机耕道翻山过来。周围漆黑，只有拖拉机的灯光照射着前方的路。我们三人坐在拖斗上，用力扶住木箱，时而上岭，时而下坡，上下前后左右不停地颠簸摇摆，两边的树枝抽打在脸上。好在路不远，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打谷场的空地上坐满了村民，有的吃了晚饭就来了，已经等了几个钟头。我们立马挂银幕，架机，发电，放映。

　　第三场在贯坑大队。贯坑村，距离白虎店社级公路十五里。一路上坑坑洼洼，拖拉机开了一个多小时，颠得我腰酸背痛，半夜三点到达目的地。等了大半宿的村民喊着：“来了！来了！”“来了！电影来了！”大家欢呼雀跃，我们也不觉得劳累，一鼓作气，进行第三场放映……

　　结束时，天空微明，凉风习习。看着在座的几位打着瞌睡前栽后仰都舍不得回家的样子，我心头一热：别看他们文化水平低，平日里只知辛苦劳作，但内心却充满着对文化娱乐的渴望，对外面世界的憧憬。

　　前两天，我随南昌来的同学到贯坑“采风”，在村里碰到一对中年夫妻，我问：“还认得我吗？”他们说：“不认得。”我说：“我是放电影的陶琍。”“哦，记起来了！你是好琍！有一回放电影，日头都出来了还在放。”“还记得放什么片子吗？”“记得哟！《红楼梦》嘛！”我笑了，三十年了，大家还记得。

　　一场惊吓

　　在农村，农民一年到头辛苦劳作，除了过年过节，最高兴的事情就是村里放电影。我在生产队时，听到哪里放电影，不管白天劳动多累，收工后，都会与村里的大姑娘小伙子一起，或打手电，或提马灯，高一脚，低一脚地去赶场子，看热闹。

　　现在我成了放映员，每到一村，深受欢迎。尤其像我这样的女崽哩放映员乡下很少有，人们看见了，更高兴。生产队安排我们吃派饭，排在哪家，主人都会倾其所有，热情招待。谷酒，米酒，大碗端出来！平时留着舍不得吃的鱼、肉、蛋，这时候也端出来！有的生产队晚上放映结束后还要煮点心，一碗面三个秤砣蛋。晚上睡觉，安排我到条件最好的人家住宿，让没有出阁的大姑娘，或者是刚结婚丈夫在外工作的小媳妇，抑或是兵哥哥的军嫂，给我做伴。

　　为了不麻烦人家，只要离公社不远，再晚我们都回来住。一年四季，天晴下雨，大路小道，我和小付都习惯了。那时农村没有电，路又不好走，夜晚很少有人出村，加上民风淳朴，我们从不担心遇到歹人。

　　有一次我们在沙子岭生产队放电影，沙子岭生产队离公社不远，只有七八里路，进衙前火车站穿过铁轨，顺着山边渠道拐个弯，爬上一个光秃秃的周边没有村庄的岭头，然后再走两三里路就到了。冬季天黑得早，放完电影才十点多一点，我和小付把机器收拾好，跟生产队长道了别，顺着村里的小路，走下山坡，不一会儿就到了大路上。这条路很熟悉，经常来去，现在黑咕隆咚，静悄悄的，倒有些不那么有底气了。借着手电筒微弱的灯光，我俩一路走着，很少说话，黑暗中只听见脚步声。不久我们来到岭头上。要是以往，顺着这条路往下走不远，拐个弯，就能看到火车站的灯光，看到灯光心里就踏实了。可这次走了一程，好像是拐了弯，估计应该看见熟悉的灯光了，但黑黢黢的什么都没有看见。难道走错了方向？我和小付原路返回到岭头，发现脚下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各有一条发白的路通向墨黑的深处。可是我们记得这里只有一条从南往北的路呀！

　　昏暗的手电筒根本照不到远处，朝四个方向各走一程，仍然没有见到灯光，想回沙子岭，也分不清哪里是来路。我们不知转了多久，都没找到回去的路，只好又重新回到岭头。这时我紧张害怕起来，真的是走多了夜路碰到了鬼？遇到了老百姓传说的“叉路神”？难不成要在这岭头转到天亮？身边的小付一声不吭，肯定也在想什么。我暗暗地在心里给自己壮胆：别怕！千万不能乱了方寸，不管怎样，这里离铁路不远。我对小付说：“不要再走了，就在这里站一下，铁路就在附近，只要火车通过，就能听到声音，就能辨别火车站的方向。”“你说得对！”小付振奋起来。有了这个决定，我好像吃了颗定心丸，心里轻松了许多，也不那么害怕了。我们俩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岭上等着过往的火车。

　　时间不长也不短，真的听见一阵有节奏的轰轰声由远而近越来越响。是火车行驶的声音！我俩高兴得蹦起来！赶紧顺着声音的方向走下山岭，沿着道路没有走多远拐个弯，远远地，衙前火车站的灯光映入眼帘！

　　走到衙前街上，路过电话总机室，时钟指向一点多钟，我们在荒岭上转悠了三个多小时！这时小付开腔了：“刚才吓死我了，生怕碰到了'叉路神’，在那里又不敢作吱（出声）”。

　　这天晚上我一夜没合眼，反复回想、分析今夜迷路的每个细节：“叉路神”肯定是没有的，天黑灯暗，一开始下岭拐弯，没有拐到渠道上来，心一慌，后面所有的路的方向就都分不清了。我从没有过这种经历，这也是对我的历练：遇事要沉着冷静，心里有了底气，就什么困境都能应对，没有过不去的河！想着想着，我又联想起加入放映队以来的经历。放映队的日子是辛苦的，没日没夜，放映、转场象打仗，像今晚，还在荒郊野岭上转悠了大半夜；放映队的日子又是快乐的，因为那些喜欢我，爱护我的农民兄弟姐妹需要快乐，很多时候，他们的快乐仅仅是盼望中的一场电影，而能让他们如愿以偿就是我最大的快乐；放映队的生活又是幸福的，虽然下放插队快十年了，同学们都返城了，唯独我还在农村，但这并没有使我的幸福感打折，因为我觉得幸福是内心的一种感觉，就像现在的我，幸福就是每天快乐地工作着，身边有好多好多的欢声笑语……

　　快天亮的时候，我对自己的生活有了一个全新的定位：我，陶琍琍，是个辛苦、快乐、幸福的公社放映员！

　　e唱e和

　　郑克强：我们班的同学1968年全部下放农村，分散在进贤、丰城、瑞金三个县，最后没有回城的只剩陶琍琍、肖钝如两位同学，一位嫁给了当地农民青年，一位娶了农村媳妇。近五十年来，我一直为他们坎坷不平的人生经历心有戚戚、常常扼腕叹息，并曾努力通过各种途径打听他们的消息。感谢互联网，我们通过微信这个平台终于相会，特别是不久前我和饶浩明、陈长春应邀去进贤陶琍琍家，受到他们两口子热情接待，也对陶琍琍同学的情况有了些了解，虽然她曾经受过那么多艰辛磨难，但夫妻恩爱相携前行，培养了两个很争气的孩子，晚年生活十分幸福美满。苍天在上，悬了半个世纪的心终于可以安放了。

　　涂宝珠：琍琍的文笔真不错，一口气看完了，很有吸引力。你积极的生活态度也是我们这代人永远的精神财富。

　　黄亚琳：公社放映队来放电影，在文化极度匮乏的农村，不亚于一次节日盛会，周围十里八村的乡民扶老携幼都赶来了，给大家带来欢乐的放映员是最受欢迎的尊贵客人，谁能想得到他们的风光背后有那么多的艰辛与坎坷。琍琍在农村的时间算同学中最长的了，可文中没有一点怨天尤人的痕迹，在读者的眼前是一个一心为村民忙碌、热爱本职工作、心眼实在性格顽强乐观的姑娘！我为琍琍其人点赞，为她的过去和现在点赞！

　　曾健平：一口气看完了陶琍琍的《公社放映员》，心里十分感动。时光荏苒，放映员的背影已渐行渐远，能倒回的是胶片，倒不回的是人生。这段经历是中国电影事业发展及乡村露天电影的缩写，那时露天电影是农民最丰盛的文化大餐。当得知有电影放映消息时，那是怎样一种奔走相告，万人空巷的场景。放映机打出的光柱，可见很多漂浮的尘埃，这种感觉再也找不到了。陶琍艰苦磨砺，自强不息精神值得大家学习。

　　雷杰凡：看琍琍的《公社放映员》，对作者的精神境界，品格情操一览无余！忍不住拍案道：好文！好人！

　　邹再新：陶琍琍，你若爱，生活哪里都有爱；你若恨，生活哪里都有恨。向生活态度积极的你学习致敬！

　　李谦：陶琍琍的《公社放映员》是篇朴实无华的作品，文章的情感朴素真实毫不造作，但我读出了生命的华彩乐章，那就是作者面对苦难坎坷的态度。那是对接纳了她的父老乡亲的爱，是对眼前工作的认真和执着，而这种执着的动因又是为了让人们快乐！陶琍琍对快乐和幸福的诠释不同于常人，是一个人品格、情感的升华。我总觉得我们班女生面对苦难表现出来韧性比男生强，至少比我强，记得我在农村才三年，就想离开了。越到后来越是终日长吁短叹。读过陶琍琍的文章，不禁为自己当年的处世态度汗颜……命运没有亏待好人，为陶琍琍今天美满的生活高兴，祝陶琍琍一家幸福常伴。

　　熊大蘅：我上午听课回来读了琍琍的文章很感动！文似其人，朴素踏实，内涵丰富！往事本不堪回首，但是琍琍却放飞心情，洋洋洒洒地写下了五千多字的故事，再现当年的放映队员的生活，真实，形象。当年在农村，我们与农民常看露天电影，可没想到放电影如此艰难。琍琍，你的人生很精彩！

　　肖钝如：陶琍琍在农村昂扬奋发，积极向上，赢得了村民和村干部的好评。在放映工作中你给村民们带来欢乐，自己也从中认识到人生的价值。为你高兴！正是：进贤衙前不夜天，千百村民闹喜欢；鶯歌燕舞为何许？公社放映到身边！岭险路遥无所惧，想法设方谋好片；山洼变成娱乐谷，幸福暖流涌心间。

　　曾健平：钝如，字字值千金，归纳总结精当。

　　杨冀东：又见一位不甘受命运摆布而牢牢掌握自己命运的巾帼。陶琍琍，佩服你！

　　章仁缘：陶琍琍文中提到的露天电影连同那些我们熟悉的影片，都是全班同学曾经的美好记忆。人生缥缈如梦，“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情）却有晴（情）”，磨砺的人生不仅劳其筋骨，苦其心志，还能使琍琍收获爱情，为琍琍金贵的幸福家庭点赞！

　　钟浔如：读了陶琍琍的文章，感慨万千，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她下放七年当了公社放映员，我在下放的第十个年头借助高考，才跳出了农门。我和她初中同班，上学路上总是同来同往，高中又是同桌，关系自然密切。下放时她在衙前，我在白圩，交通不便，来往自然少了。直到1981年我到进贤工作，我们又成了邻居，交往就多了起来。陶琍琍为人真诚、热情，乐于助人，有两件事情至今我仍记忆犹新。记得刚到进贤工作，我人生地不熟，正赶上要打家俱，于是从家俱款式的设计到请木匠师傅，她两口子都尽心尽力地帮助我，使我圆满地完成了夙愿。那些家具有的至今还舍不得丢弃。记得还有一次，陶琍琍从南昌给我带回了一本书，是她父亲陶老师让她转交给我的，上面题着“请转给浔如研读。”书是我们初中的语文老师潘凤湘老师编写的语文教改的实验报告。我想肯定是陶老师听说我在中学教语文，用得着这一类的参考资料。当时我真是感动不已，这本书我现在还保存着。好人终有好报，祝陶琍琍一家永远健康、幸福！

　　熊大蘅：钟浔如说的事真感人，泛黄的历史资料，历久弥新，十分珍贵！潘老师的教读法，有机会复印出来让我们传阅一下吧。陶爸爸的字大气，有味道！寥寥几笔，透着深深的父爱，关爱他人，不吝赐教。琍琍一定会视为珍宝，永远珍藏。

　　李谦：钟浔如，感动！另：陶爸爸一手好字！

　　回莎莉：有的人象火焰，个性张扬在外，远远的你就可以看到它的光芒，感受到它的热度；有的人如炭火，热量藏在灰烬之下，你只有靠近了才能看到它，感受到它的炽热。琍琍属于后者。逆境中，她默默地坚持，坚韧而乐观，从不放弃努力；顺境中淡然低调，还是那样波澜不惊。子曰：“君子泰而不骄。”莫非琍琍之谓耶？我由衷地佩服琍琍的人品和人格！

　　琍琍文章写的是农村放映队的生活，这引起了我对当年在农村看电影的美好回忆。每次我们生产队包场电影的时候，生产队长都要在中间换片的时候，用话筒插一段讲话，就像现在的插播广告。讲什么呢？既不讲国内外形势，也不讲村里好人好事，连套话也不讲，就讲第二天的劳动分工。平时这些劳动安排的事在闲扯时就扩散出去了，但放映队来了就不同了，必须煞有介事起来。而老表们呢？似乎也觉得此时队长的瑞金普通话格外入耳，听得很仔细。倘若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那心里，绝对是，熨贴！

　　章勇：刚刚细读了陶琍琍的文章，文章生动感人，是一代知青岁月的缩影。同学们都为琍琍的品行和文笔赞不绝口，为陶琍琍喝彩。

　　下图为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的电影放映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