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甘蔗林
■作者:吴 杰
在我很小的时候,即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家乡农村大集体,大约有一半的耕地种着甘蔗,一半种着水稻,只有很少的一部分田地是私人农户种着一点蔬菜和其它少量的农作物,比如红薯之类的,用来喂养猪等牲口的。
每当春节过后,田野里,当早春的春风微拂时,甘蔗田里就冒出新的甘蔗嫩芽,像一根根翠绿的小竹笋。嫩黄的鲜叶在春寒的微风中微微颤动,享受着久违的阳光恩泽,似在向人们展示寂寞难耐的寒冬已经过去,万物生机的春天已经来临!
待到五六月份时,小甘蔗苗已经长到约一米多高了,这时候就需要人工去给它摘除早期枯萎的黄叶子,否则下雨的话,雨水容易夹在甘蔗叶和甘蔗杆缝隙之间,时间一久容易长病虫害。记得我们第一次下田去劳动,母亲叫我们穿上长袖衣服,戴上草帽,免得被甘蔗叶菱角细毛边刮出痕来,又可预防各种各样的蚊虫叮咬,但缺点就是穿上长袖衣服显得闷热又闷,但也没办法,只能坚持着。
五六月份江南的田野里又湿又热,虽然头上带着草帽,身上穿着长袖衣服,但难免还是被甘蔗叶子和杂草刮到脸部脖子上,奇痒难忍,头上闷热出的汗顺着下巴滴入泥土,真是体会到了书上说的“汗滴禾下土……”。汗透湿了衣服,贴在身上,冰凉冰凉的。摘下来的甘蔗叶一捆捆的捆起来,放在田埂中间晒干,晒干后挑回家中当柴草烧。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有的平原地区农村连烧的柴都没有,靠烧杂草过生活,可见生活之艰辛!
摘完甘蔗叶之后,就挖开甘蔗行两侧的泥土,露出甘蔗部分地下根茎来,一侧上农家肥,另一侧上化肥,包挂尿素,碳氨(碳酸氢铵),有时放过磷酸钙。刚上小学的我们,学着家长施农家肥、化肥。碳铵发出来的味道,简直是“化学武器”的味道,熏得我喘不过气来。这对于在矿山养尊处优转回乡下读书的我,是从来没有体会过的难受。天气干旱时,还要从河里往甘蔗田里抽水。在忙完这段时间后,说真的也奇怪,隔了几天后甘蔗就开始疯长,长得又粗又长、节节高,让人看了都流口水!穿梭在甘蔗林之间,看着那青翠挺拔的甘蔗,像一排排站得笔挺笔挺的威武士兵,一派靓丽的风景!
到九十月份左右,又要摘第二次甘蔗叶。这时甘蔗已经长得比人还高,最起码不用像第一次那样弯腰操作,人要舒服得多。但闷热天气和小虫从来不会“放过你”,汗水照样浸透衣裳,唯有看到摘完叶子,露出一根根比人还高的青脆甘蔗,心里才感到舒坦一点。有时还可以闻到甘蔗发出的淡淡的甜味,于是情不自禁地拆断一根最粗最长的来解解口馋!我们小孩子会趁大人不注意的时候在甘蔗田里面捉迷藏。
十一月底十二月初,快打霜前的时候就是采收甘蔗的时候了,左邻右居亲戚好友每家出个人,照轮帮其中一家砍甘蔗,削甘蔗叶,然后一把一把捆起来,背到马路边堆成一大堆,通常是这家几吨那家十几吨(现在我想如果按时下的零售价钱来收购,那就发财了),最后江西第一糖厂——唐江糖厂派车来装甘蔗。农民辛苦一年获得了丰收,这时心中才感到了欣慰的喜悦!
甘蔗是甜蜜的,而孩提时代的生活是艰辛的。以前是农业辅助工业,而现在国家发展了,转变成工业反哺农业,国家给了农村很多补助,农民的生活有了巨大的飞跃。现在的我已经进入城中生活,记忆中的甘蔗田也成为了历史,但每当我闲暇时想起童年时代,心底就会流过一丝丝细细的暖流,品味那孩提时代的甜涩回忆!
●写于2019年9月19日◆原文刊载于《721矿游子》第24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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