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那些事——莲塘⑤

■作者：张松源

　　为了进一步做好消防工作，矿消防队对721矿辖区内所有基层单位进行了划分片区给予落实到人。同时为了方便工作，大家都办了工作证及乘车证。我们平时到基层单位的生产区域去检查，基本上是在进行日常政治学习及技能训练后开了消防车去巡查，因为没有交通工具是很难跑遍基层单位生产区域的每一个角落。去的目的主要是去检查消防设施是否完整及相应的配备是否到位，查看所有道路及建筑等是否符合消防的要求，及时更新、更换过期的消防器材，以防万一。

　　当然，我们除了做好本职工作外，还得承担相应的抢险救灾及其他突击任务。

　　有一年的冬天，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鹅毛大雪，白雪皑皑天寒地冻，整个大地都被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冰雪，封了路、封了山。一天上午一大早，消防队就接到了矿办打来的电话通知，要求我们尽快安排消防车送水至白云山，因为那里的工区由于昨晚饮用水水管被冻裂，食堂已经断水无法正常做饭炒菜了，职工将面临断炊的危机，十万火急。工区一方面正在派人进行紧急抢修，另一方面只能向矿部求救以解燃眉之急。于是我们火速出动，将消防车水罐里的水灌装得满满的，同时在消防车的轮胎上捆绑了防滑链条。驶往白云山的公路山高坡陡，再加上冰雪天的路面更加容易打滑，满载荷的车子爬坡也极为艰难，消防车挂着低档轰大油门咆哮着也只能很吃力地缓慢往上移动，比步行还要慢，当天也只送了三车水。送完最后一车水时天就渐渐昏暗了，下坡时因光线不好路面结冰打滑，消防车差点失控翻下山沟，幸亏驾驶员小沈驾驶经验丰富反应快才幸免于难。

　　又有一次，保卫处接到上级内部紧急指令，有一名浙江籍的杀人犯已经从浙江流窜到721矿辖区范围内，要求保卫处立即行动，派人进入指定的区域进行抓捕。由于山区道路崎岖，树木稠密，人员稀少。再加上该人犯长得人高马大，生性凶悍。为防万一，保卫处便增强了这次行动的力量，从我们消防队抽了多位人员辅助配合。每二人为一组，每组主要由保卫处的同志负责，我们去也仅仅是跟着长长声势，这样就可以将该逃犯驱赶到一定的范围，便于抓捕。我是跟着保卫处的一位从事保卫工作多年、经验丰富的老同志，每组都配备了一支手枪，我们这个组配备的是左轮手枪，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并接触到真的手枪，蛮兴奋的。见我很感新奇，这位老同志便将已经上了保险的手枪交给我拿着，并关照了注意事项。在进入指定地点的大山深处后，开始仔细搜索，不放过一切的可疑人员（我们持有该逃犯的相片），这位老同志目光很敏锐，很远就能看出对方是否嫌疑对象。经过搜索，在我们的指定区域内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期间，为了敲山震虎，在这位老同志的指导下，我也有幸第一次真正玩了一次真枪实弹。由于太激动，我紧张得手都发抖了，再加上枪有一定的后坐力，虽说用双手紧握手枪能瞄准所打的目标，但是等扣了扳机却最终还是将子弹打偏了。后来该逃犯是被另一组的人员用枪击伤腿部，不能动弹才被抓获归案。

　　还有一年的深秋，一天清晨，在莲塘往古城方向约三四公里处，一位当地农村的老表正在公路旁的树林中割茅草，当时他弯着腰边割边顺坡向下面小溪旁长着齐腰长的茅草割去。当他正想直直腰休息一下时，一抬头，猛然见有一双黑皮鞋在自己的眼前晃悠，再一看是一个被吊在树上的人正随风而动。吓得他丢下砍刀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树林，并赶紧报了案。上午，保卫处接到案情后立即调派人员赶赴案发现场，我们也去了几位协助维持现场的秩序。到了案发现场，由保卫处的同志进行勘察取证，只见处里一位具有丰富刑事侦查经验的老同志从车中拿了一个装尸袋，朝那树下走去，小心地将袋口从穿着海军装上吊者的脚开始慢慢地往上套，然后再爬上树将吊挂在树枝上的绳子剪断后连同尸体一并装落入袋中。这是一具外表衣着虽然还算完整里面肉身却早已被虫蛀空、仅靠筋相连骨支撑的仅仅露出头发完好骷髅的尸骸，风吹着尸骨荡来晃去，散发着阵阵异味，极为恐怖。之后一连数日，我的脑海中都很难抹去这骇人的场景，不过那些老同志胆大心细，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确实令人钦佩。后来查明这是山南工区一位已经失踪两个多月的年轻工人，并从他在湖南的亲戚那儿获得一封他最后寄出的信中得知，他自杀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女朋友不要他了，由于失恋，想不开，想一死了之。为情而死，太不值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那时候我接触到因各种原因自杀的案例也蛮多的。我记得在邹家山，有一位连长因与老婆发生了争吵，想不通，就到山沟的小溪旁一棵树上上吊自杀了。还有一位是二厂的车间副主任，很年轻，还不到40岁，由于老婆是农村户口没有工作，孩子又多，经济上入不敷出。因而夫妻俩经常为了生活的琐事争吵不休，那天他在车间的行车上上吊自杀的缘由竟然是为了一年没有尝到肉味，仅仅想吃顿肉便与妻子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然后就走上了不归路。这样他自己解脱了，却留下了生活更加艰难的孤儿寡母在人间。尽管一时想不开走上极端的人，在任何年代都是存在的。但为了吵着要吃顿肉而去寻死的实为罕见，钻入这样的牛角尖确实令人费解。不过这也确实是那个火红年代的真实写照，很多老百姓真的是很贫穷、很贫穷的，特别是农村。            （未完待续）@原文刊载于《721矿游子》第49期